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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敬骁带着宁玉槿飘然落在地下,墨烨连忙走了过来,低着声音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母后她还好吧?”

宁玉槿摆了摆手说:“安啦,太后娘娘一切都好,不好的是那舞姬。”

墨烨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不由有些疑惑地问:“此话何解?”

宁玉槿耸了耸肩,一撇嘴说:“她死了啊。”

“死了?怎么就死了?”墨烨惊诧了一下,旋即沉眉说,“会不会有诈?她若这么轻易就死了,那她计划了那么多又是为了什么?”

宁玉槿抬起头看天,突地想到那舞姬对着承光帝的牌位认真跳舞的模样,慢悠悠地说:“也许世间很多事都说不出个为什么的吧。也许她做了那么多只是想证明她没有忘记祖祖辈辈的仇恨,也许所有的仇恨都是假象、她只是想再一次在先帝的面前跳一次舞。”

“跳舞?”墨烨还想追问什么,墨敬骁这时候已经推开的宗祠的门,道,“进去吧。”

宗祠里,那舞姬依旧是她倒下去的姿势,脸上盖着一方白帕,显得安详而静谧。

旁边,周太后面对着那舞姬的尸体,敲着木鱼,转动着佛珠,好像在为她超度。

有时候宁玉槿真搞不懂这周太后是怎么想的,听墨敬骁说,她与先帝那是患难夫妻、伉俪情深,可是先帝驾崩的时候她只在养心殿前面站了一会儿便走了,而如今,却在为当时差点导致她被废后的罪魁祸首超度。

墨烨见太后没事,便走上前去,想要揭开那舞姬脸上盖着的白帕,被墨敬骁伸手给拦住了:“死者已矣。”

墨烨愣了一下,旋即将手伸了回来,笑了一下,转身到周太后的面前去了。

宁玉槿这会儿正蹲在那舞姬的脚边,盯着她的鞋子看。

墨敬骁见此走了过去,也学她蹲了下来:“在看什么?”

宁玉槿指着那舞姬穿着的鞋子说:“我知道那莲步生花怎么来的了。你看,她的鞋子比一般的鞋子鞋底要厚很多,而鞋子的底部有一个莲花的镂空,只要在鞋子里面安上一个小弹片,再装上会发亮的白色荧光粉,那只要人一走路,那地上便会出现一个莲花的形状来。”

墨敬骁点了点头:“很聪明的小手段。”

“她本来就是个极聪明的女人,也本不该落到如此地步的。”宁玉槿盯着那舞姬的尸体看了一会儿,突地歪着头问墨敬骁,“你说是仇恨的力量大呢?还是爱的力量大呢?”

墨敬骁顿时愣住,一时还真没想到怎么回答。

而与此同时,那敲木鱼的声音突地一断,周太后转过头来,也有些惊讶地看着宁玉槿。

“母后,”墨烨指着宁玉槿说,“那是九皇叔定了亲的那位王妃。”

周太后点了点头,慢慢地转过头来,继续敲着她的木鱼。

墨烨让人将那舞姬的尸体抬了出去,遵照周太后的吩咐,择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埋一堆无名塚,从此尘归尘,土归土。

墨敬骁和宁玉槿也准备回府,没有预料之中的危机重重,只有一个意料之外的仓促结局,这个结果的确最好,却总让人缺了一点什么。

然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周太后身边的宫女叫住了她:“宁三小姐,太后娘娘请您留步。”

墨敬骁点了点头,让她去:“我在前面的罗庭殿等你。”

罢了又补充一句:“好好陪太后说说话。”

“嗯。”宁玉槿应了一声,由那丫鬟领着上了小轿,跟在太后的车辇后面走了去。

墨烨想送周太后回去,都被她挥手给一句话打发了:“皇上还是以国事为重。”

“谨遵母后教诲。”墨烨一拱手,只能停下来目送着太后回宫的队伍远去,目光不经意瞥到宁玉槿的小轿,又缓缓地收了回来。

周太后居住的寿康宫布置得很雅静朴素,一入宫门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来往也无多少丫鬟太监,且个个温柔娴静,知书达理,让人一进来就感觉到一股很舒坦的感觉。

周太后由刚才那小丫鬟扶着坐在了软榻上,伸手将正在东张西望打量这里的宁玉槿给招了过来:“坐这边吧。”

明明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有一股子大家的风范和气度,让宁玉槿顿觉清风拂面,一点迟疑也没有,当即就走过去坐下了。

“太后信佛?”宁玉槿目光瞥见里屋里面供着的佛堂,不由开口问道。

其实这话有些废话了,谁都知道周太后笃信佛教,那么多年常伴青灯古佛,最是虔诚不过。

然周太后却摇了摇头说:“哀家不信佛。”

“啊?”这回答到时大大出乎宁玉槿的意外,一双美目凤眼瞪得圆溜溜的。

旁边来给宁玉槿上茶水的宫女见她那模样,不由掩唇轻笑了一声。

宁玉槿这才觉察自己的失态,模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只是太惊讶了。”

周太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的,人这一辈子,总得相信点什么,要是连一点支撑的信念都没有了,那活着可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宁玉槿说:“其实人活着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啊,比如说能吃好多好吃的东西,比如能去看外面的大千世界,比如能陪着自己的爱人一起到老、能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人生若是如此,那还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是啊,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周太后垂眸,笑了一下,若有所想地说,“还是年轻好啊,对一切都充满了信心。”

宁玉槿也跟着笑了笑说:“跟太后娘娘说件很囧的事,当时我一听到阿骁是定王的时候,躲都躲不赢,生怕与皇家沾上一点关系,一入侯门深似海,我怕以后会过得很累。可是真正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一切都不是自己原本想的那样的。无论什么困难,一个人承担会累死,两个人承担,却觉得再大的困难都不再是事了。所以说啊,不能主观地去判断自己以后的人生,您若是肯放宽了心,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事了。”

这些话说给别人听那是诛心之语,可是面对周太后的时候,她却觉得对方像自己的长辈,是可以倾吐的对象。

周太后听完满目慈祥地看着她,伸手拉过她的手说:“骁儿是不同的,他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无论遇到什么,都要好好的。”

宁玉槿又不好意思了:“怎么就成好孩子了?”

周太后温柔地笑了:“能说出那种话来的,心眼不会坏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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