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身后没有任何回应。
她转身,却发现已没有了沐非离的踪迹。“沐非离!沐非离!”空旷的竹林中,只听得见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人呢?君挽华在漫无边际的竹林里缓步前行,带着青竹气息的风拂过她的脸颊,一阵清爽的感觉如同山涧泉水缓缓流入她的心间。
清欢?这便是你给我的清欢吗,沐非离?
忽有琴声悠悠而起,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枝枝叶叶中将点点绿意凝结而成,带着青竹特有的清爽凉意。
哪儿来的琴音?君挽华觉得自己无法抗拒那样的琴音,好像每一个音符都可以通过她的毛孔,通过她的呼吸,进入她的心肺似的……
“挽华,这便是我送给你的一片清欢。请君细听,华之清欢……”沐非离的声音飘荡在琴音之中,丝丝缠缠。“挽华,若你愿意,我愿用这华之清欢,送你一世清欢人生。”
“华之清欢?”送给君挽华的一世清欢吗?君挽华闭目聆听,那琴音仿佛一股清凉舒爽的溪流,缓缓自心间淌过,带走尘世的浮华,抚平沧桑的刻痕。整颗心在那清欢之曲中浮浮沉沉,最终归于一片宁静。
“挽华,我希望你快乐,希望你一世长安,你明白吗?”
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她的脸颊,正好落在一片飘落的竹叶上。于是,那滴泪便乘坐着那叶竹叶小舟,飘啊飘,摇啊摇,最终还是归于尘土。
泪,滑落,心,却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宁静。那个时候的她,还不知道为了谱写这一曲清欢,沐非离曾经多少次任由她的痛,痛在他身,痛在他心。她曾经的痛,他都犹如亲身亲临。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以同样的痛谱写出这具有治愈作用的华之清欢。因为这是用痛和着血泪织就的曲谱,是用真实经历织就的曲谱,所以这曲谱也只对君挽华一人有用。若是其他人听见,根本不会有任何感觉。
这也许是沐非离的自私,他自私地将这一世清欢只给了君挽华一人。
君挽华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一个很美很美的梦,美得她嘴角慢慢地勾起了一抹微微的笑,带着满足。
她梦见,她来到了一片桃林,成片成片的桃花,粉的粉,白的白,红的红,就像一片片云彩,营造出一个美轮美奂的梦境。而她,就在那片云彩中穿行,身体轻盈得仿佛随时都可以御风而行……
“呵呵呵~~父皇,来追我啊!来追我啊!”她听见了银铃般的声音,那般欢快,就像一串悦耳的铜铃声响。循着声音,她极目望去,那片粉白的桃花间,一个红衣女孩儿欢快地奔跑着,身后是身穿龙袍的皇帝,慈眉善目,宠溺地笑着。
一旁的亭子里,坐着的是小女孩儿的哥哥,还有美丽高贵的母后。
那一家人,多么幸福啊!
忽然间,画面一转,那个红衣女孩儿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儿,眉目间相似的很,年龄也差不多,可是君挽华知道那不是她,不是曾经还小的她。小清欢?潜意识里,脑海中冒出了这么一个名字。于是,桃林间追逐的画面渐渐清晰起来……
追在女孩儿后面的男人变成了一抹素白的身影,只是微微笑着,缓步跟在女孩儿身后。“清欢,慢点儿跑。”
君挽华看着那一幕,心里从未有过的宁静祥和。
“娘亲。”一只小手伸进了她的掌心,她低头一看,却是轩儿仰起小脸。“我们去跟爹爹和妹妹一起玩吧!”说着,他拉着她奔过去,在那一片如云似雾的桃花林里穿梭往来,桃花点点,飘坠在她的身上,点染出一点一点的微红桃花色,像幸福的滋味一样。
君挽华笑了,梦里的她笑了,竹林里的她也笑了。
忽然间,她的唇被什么软软温温的东西轻轻一触,她猛然惊醒。将站在自己面前,贴得不能再近的男人一把推开。“你做什么打断我的梦?”
沐非离委屈地撇了撇嘴。“挽华啊,你有了梦里的我,就不要现实中的我了吗?”
“谁理你!”君挽华转身就走。
“挽华!”沐非离追上来,拉住她的手,她也没甩开,任由他拉着。“刚刚你有觉得幸福吗?你有捕捉到清欢的影子吗?”
君挽华头也不回。“没有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真的!”
“那是我的过错啰?”
“自然!”
“有错就该认错,是吧?”
“是!”
两个人手牵着手,在清爽凉快的竹林间走着。手儿儿欢。
“有过就该补过,是吧?”
“是……唔……”君挽华瞠圆了双眼,瞪着那张突然贴近的脸,唇上一片火热,却是他一个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然后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将她吻住。
世界安静了!唯有片片竹叶坠落在他们的肩上,抑或是缀在他们的头发上。
君挽华慢慢地将手臂换上了他的肩膀,将舌尖探入他的口中,一点一点地勾着他的舌头纠缠,所谓的相濡以沫,便是如此。
两个人的呼吸都慢慢急促起来,浑身滚烫,将彼此紧紧拥住,恨不能融为一体。淡淡的情,一点一点的淡,慢慢地累积,便会变得又浓又烈。情淡会变为情浓,情到浓处反转淡,情之一字,本就不可捉模,瞬息万变。爱爱恨恨,痴痴怨怨,谁能品得清其中诸般滋味呢?
久久之后,沐非离微微后撤。“这样的补过,还满意吗?”
君挽华模着自己的唇:“沐非离,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嗯?”
“你是故意造成我们之间的暧昧,是不是?”
沐非离拥住她,伸手轻轻抚着她的秀发,仿佛这样就可以让泼辣的小老虎变成温顺的小绵羊似的。“挽华,让我看着近在眼前的你,明明伸手可及,我却不能触碰你分毫……我真的做不到。我想随时都可以抱抱你,随时都可以亲亲你,我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君挽华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沐非离,你真恶心……”
“那你讨厌吗?”
君挽华无法拒绝。“你想恶心,也只能随便你啰!”
“那咱俩便一起恶心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