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丝丝俯低了身子,贴上了龙亦轩的胸膛,两颗心叠加在一起,很快便有了同样的节奏,以同样的速度跳动着。
她悄然弯了唇角。
一条手臂默默地环上她的腰,然后另一条手臂环上了她的肩膀,双臂微微收拢,她便整个人都落入了他的胸膛。
柳丝丝抬眼,对上那双幽邃的瞳眸。“怎么还没睡呢?”
“等你。”简短的两个字,却道尽了他的情意。没有她,他亦无法安睡。
于是,柳丝丝觉得,如此,一切便也值得了。何须后悔呢?
事实证明,萧尘是名副其实的路痴。他那般莽莽撞撞地飘出去的结果便是他在青城兜兜转转,飘飘荡荡,忙活了一整晚,直到翌日清晨才好不容易找到了客栈。
彼时,君挽华刚刚起身,打开房门便看见了狼狈而归的萧尘。那张淡漠的脸色微微泛青,抱着琴的手背上青筋微凸,薄唇紧抿,一缕散发从鬓角垂下,瞳眸微缩的模样看上去倒是挺吓人的。
“早!”君挽华偏偏喜欢火上浇油。
然后砰的一声巨响,隔壁房门被狠狠地关上。Pxxf。
哈!这清心寡欲的男人发起脾气来倒是挺吓人的,不过也挺……幼稚的……
到了用早膳的时候,萧尘被气得更狠了。这倒不关君挽华的事儿了!其实是源于几个人的闲谈。
“喂,你们听说没,昨晚啊……城里有那东西……”声音是从君挽华他们隔壁桌传来的。
“那东西是哪东西啊?”
“就是那东西啊!”特意加重了“那”字,意为特指。
“到底是哪东西啊?”不耐烦了。
又有人加入,却是隔壁桌的隔壁桌。“哎哟,兄台,那东西就是经常在夜间飘啊飘的东西啊!”
“嘘,心里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说出来不吉利的,会引那东西上身。”
后来加入的那人嗤之以鼻,不再搭理。
终于知道那东西是哪东西的那人,凑过头去。“王兄啊,真的有那东西吗?”
“是打更的李叔亲眼所见,而且不止李叔一人看见,好几个人都看见了呢!”
“那东西到底是啥模样啊?”
“那东西东飘西荡的,谁看得真啊?不过听李叔他们那些人说,那东西可神乎了,此刻还在街这头,再看时,它便已到街的那头了,然后再一眨眼便不见了。”
“以后晚上还是别出门儿了,碰上那东西怪不吉利的,万一被缠上可不好玩啊!”
……
这边桌上君挽华忍笑忍得很辛苦,再觑向萧尘时,他那如玉的面庞又呈现出淡淡的青色,双手用力地捏着那双筷子,忽闻啪的一声,可怜的筷子成两段儿了。其实萧尘也怪无辜的,他只是轻功玄乎了点儿,他只是夜间迷了路四处寻路来着,他只是心情烦躁了点儿飘得快了些,居然有这么多人把这个清心寡欲谪仙一般的人物误认为那不干净的东西。
“我不吃了!”他将筷子往桌上一摔,便起身上了楼。
“啊哈哈~~哈哈~~”君挽华笑倒在轩儿身上,抱着轩儿小小的身子只喊肚子疼。“哈哈~~哎哟~~哈哈哈~~那人……那人是不是正在长大啊?”真是太可笑了!原本看上去那么淡然的人物,居然会生气会暴走会任性,仿佛突然间便变成了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比轩儿还任性胡闹呢!
君挽华果然没有再去找龙亦轩,甚至不再去天涯明月楼。她不敢见龙亦轩,更不敢让龙亦轩见到她。柳丝丝好不容易才让他忘记曾经的过往,她不敢再去打扰他,让他再度想起那些会致人于癫狂之境的记忆。
所以,遗忘吧!永远都不要想起。
那一夜,君挽华睡不着,索性踏着月光闲庭信步。
忽地她驻足,道:“暗影,你出来吧!”
没有动静。
“我知道你在,一直都在。你放心,我不是要赶你走,只是有些话想问你,有些事弄个明白。”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后。
她没有回头,依旧面对着那株石榴树而立。树下尽是斑驳的月光,被微微摇晃的树影剪得支离破碎。“暗影,在龙亦轩一事上,沐非离到底都命你做了哪些?”
暗影并不诧异,只是抬头瞄了她的背影一眼,复又低下头去。“在之前的三年里,每次龙亦轩出去执行任务时,卑职都会紧随其后。皇上只给卑职下达了一道命令,无论发生何事,务必保住龙亦轩的性命。”
“所以那一次将亦轩从右相府救走的黑衣蒙面人是你?”
“卑职只是按皇上吩咐办事。”
君挽华微垂眼睫。“后来呢?他为什么命你追杀亦轩?”
“因为只有卑职会给龙亦轩留一条活路。”
“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君挽华叹息。
“卑职不敢妄自揣测。”
该问的都问完了,很多事情其实只要捅破那一层薄薄的纸便一切都通透了。“暗影,以后不要这么躲躲藏藏的。没有我的放任,你以为你能一直紧跟不舍?”
“卑职明白。”
身儿儿便。有琴音忽起,一开始明显是抚琴人心有不宁,琴音也随之急躁不定。不过没多久,琴音便慢慢地平缓下来,宛如山涧清泉,荡涤了尘世的浮华,让一切都归于安宁和谐。
暗影早已悄无声息地退下。他的存在,便如一抹幽影,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但是,这个世界没有了影子,没有了如暗影这般的人,就会变得不完整。
君挽华直接跳上了萧尘房间的窗子,就那么不雅地坐在窗台上,看着萧尘闭目抚琴。他像是完全摒弃了外界的一切,放任自己沉淀在那片音律世界中,灵活纤长的十指反复拨转,织出一曲清宁婉转的琴曲。
听着听着,君挽华也觉得这些时日来的心绪都沉淀了下来,不再闹腾了。
“伏心琴?”她低喃。
萧尘停了动作。“你怎么在这儿?”
“你那什么眼神呢?我不过是听了一会儿琴而已!”
“你不该未经允许,便来听琴。”
“那我是不是该把耳朵塞起来?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