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节外生枝
秤锤鼻突围得艰难。
舌谷川这一路,一马平川,中间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他带着小金鱼儿,自然就成了嘴子军攻击的主要目标。一路上,嘴子军多得跟蚂蚁行雨似的,刚甩掉一拨,又一拨不知道从哪里又拱了出来,累得秤锤鼻骨头架子里全是玻璃碴子,动一下疼,不动割的慌。
一天之内,秤锤鼻领着手下的五万鼻子军连续打退了十数次嘴子军的进攻,和他们交手的敌人不下三十万,多亏了秤锤鼻心眼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可这跑路也是个费力气的活,蝈蝈不歇叫,大肚子撑嘣,牲口不歇套,驴蹄子磨烂。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秤锤鼻终于找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想歇歇脚,刚把**放地上,小金鱼儿那边又闹腾起来,这小金鱼儿,可能是这段时间受了不少委屈,脾气变得跟不懂事的吃屎孩儿一样,动不动就跟秤锤鼻耍耍小脾气,仅仅这一天,不知道闹腾多少回了。
“锤子筋,小爷想吃沙琪玛,赶快给老子弄一些去。”小金鱼儿翻着白眼,没大没小地喊着秤锤鼻的外号。
秤锤鼻暗地里狠狠地咬牙,转过脸却是笑眯眯的,小金鱼儿再任性,他也只能在心里骂几句,别看小金鱼儿才十六岁,可人家是少主,将来是要当世主的,得罪了他,就等于提前给自己买了个三寸金莲,这种事,秤锤鼻不能干。
“想吃沙琪玛是吧,好,我这就派人给你买。”
秤锤鼻刚要指派人,小金鱼儿那边又嚷嚷上了:“锤子筋,我发现你越来越懒惰了,买个沙琪玛还要指使别人,手上那点权不用不舒服?像你这种人,什么事都不想亲力亲为,将来还怎么指望你给小爷看着整个鼻世界?”
乖乖当当!就这么点小事儿,竟然被小金鱼儿上升到了敬业的高度,秤锤鼻哭不得笑不得,哭笑不得还不得不勉强挤出一点笑,笑得太憋气了,只得找个地方出一点,不成想动静闹得有点大,把小金鱼气得脸色铁青:“锤子筋,你有点素养好不好?都是当司令的人了,放个屁整那么大动静,一点都不文雅,注意点影响行不行?”
秤锤鼻羞得满脸红,再也不好说什么,低着头就踏上了去舌谷川的路。
从这里到舌谷川,至少有十多公里,秤锤鼻害怕被嘴子军发现,只好模着黑独自前行,既忧心去晚了超市关了门,又担心自己走后小金鱼儿那边出什么事,所以就不得不紧赶慢赶,路又不熟,秤锤鼻一路上走的是磕磕绊绊,跌跌撞撞。
终于到了舌谷川,秤锤鼻看见一家超市里还亮着灯,里面好像冷冷清清的,秤锤鼻瞧一眼四周,发现并没有嘴子军的影子,于是乎飞奔着进了超市。
那个长得像媒婆的营业员一听秤锤鼻要买沙琪玛,笑得贱兮兮的,“乖乖!你都多大人了,还吃这玩意?这沙琪玛,大人吃了鳖咬牙,老头吃了咬鳖牙,小孩吃了牙咬鳖,所以只能让小孩子吃,成年人吃不得。”
秤锤鼻一看这货就是个没话找话的主儿,估计在家里经常让老婆训斥得不敢说话,逮着谁都能侃个天昏地暗。秤锤鼻懒得跟他废话,甩出一张银票扔柜台上。
没想到这一下却把营业员给惹急了,这家伙立马就变了腔,黑着一张臭脸冲秤锤鼻嚷嚷:“有钱是不是?我这里的东西不卖给大爷,有钱到别处买去。”
秤锤鼻不敢恼,忙摆出一副笑脸对付:“求求你快点吧,回去晚了我家那个小爷又该闹腾一晚上了。”
营业员马上阴转晴,嘎嘎笑个没完,笑完又开始冲秤锤鼻唠叨:“怪不得呢,你这么一说我就能理解了,你们家少爷老大还是媳妇老大?”
“都是老大。”
“那你们家狗呢?它老几?”
“反正都比我大。”
“态度不错,像我们这样的,没办法,只能夹着狗尾巴做人,是不是兄弟?”
秤锤鼻无心跟他费口舌,只好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低头又是作揖,“求求你了大爷,你快点吧!”
营业员又笑了一出子,把沙琪玛送到秤锤鼻手里,秤锤鼻急得够呛,出了门就是一溜小跑,慌不择路,正好被一个巡街的警察给逮了。
“干什么的?”那警察光着脑壳,仰着脸,眼睛虽大却冷冰冰的,眼角向上撩着,一看就是从小被他爹拿破鞋底子打皮实的货。警察拿着警棍,凶巴巴地在秤锤鼻的眼前直晃悠。
“我出来买沙琪玛,孩子在家闹得厉害,非要吃这一口。”秤锤鼻只好又用这么一招。他心里非常清楚,对付这样的货色,不能硬顶,更不能认怂。
“不是吧,我怎么看着你像是趁月黑风高出来干点什么活的好汉呢?”
还好!警察并没有往秤锤鼻最害怕那方面想,他暗暗松了口气,皱着眉头跟警察磨叽:“良民,真是良民,蚂蚁踩不死,臭屁夹着呲。”
警察举起警棍,厉声喝道:“少给老子嬉皮笑脸的,良民哪有黑更半夜在外面乱溜达的,跟我到警察局走一趟,事说清楚走人,说不清楚蹲局子里喝稀饭。”
秤锤鼻发现,警察虽然在拽他的胳膊,却没有太用力,而且眼睛不时朝他兜里瞄,这一下秤锤鼻心里有底了,这家伙是想敲竹杠,秤锤鼻悉悉索索从兜里抠出三两银子,装出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递给警察。他将手伸进兜里那会儿,本来准备撂给警察一张银票,就要把银票抓出来的时候,突然改变了主意,出手太大方了,反而会让警察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警察接过银子,脸上的肌肉松弛了一下,根本看不出笑没笑。不过声音却软和了不少:“看你也不像歹人,赶快回家吧,该搂老婆搂老婆,该哄孩子哄孩子,别再瞎转悠了,马上就要宵禁了,万一被嘴子军逮了,你真得喝稀饭了。”
辞别警察,秤锤鼻马不停蹄,一路狂奔着回到宿营地,跑得太急,中间摔了好几个跟头。
灰头土脸地将沙琪玛递到小金鱼儿手上,小金鱼儿一看,立即白了脸,“这是什么?我要吃那种带葡萄干的。”说完别过脸去,看也不看一眼秤锤鼻手里的沙琪玛。
秤锤鼻尴尬地愣在那里,好久,才忍气吞声地说:“这些沙琪玛你先凑合着吃,明天我给你买带葡萄干的。”
小金鱼儿猛地回头,抓起秤锤鼻手里的沙琪玛,狠狠地摔在地上,怒气冲冲地吼:“明天?明天你不用再买了。”
秤锤鼻忍无可忍,倔强地走向远处。
大明白鼻走过来,先是叹了一口长气,拍拍秤锤鼻的肩膀,说:“你这个脾气不行,这个时候,你全当自己是个孕妇,不能跟肚子里的小人置气。”
秤锤鼻转过脸道:“也太不懂事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少爷脾气,真是不知道死活。”
“不知道死,是他知道咱们全都死光了才会轮到他死,不知道活,是他知道如果他死了咱们全都不能活。忍忍吧,万一把这少爷坯子给惹毛了,耍起性子就是不肯走,那麻烦就大了。”
没有更好的办法,两个人商量之后,只得再一次返回舌谷川,给小金鱼儿买那种带葡萄干的沙琪玛,临走时,把应该注意的问题反反复复地给副司令罗汉鼻交待了。
秤锤鼻和大明白鼻星夜兼程,返回舌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