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纲首恍然大悟，一把将苟什摔到甲板上，指着苟什吼道：“你说，你狗日的今天要说不明白，老子掐死你。”
咚的一声，苟什摔到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努力翻将起来，模了模勒得生疼的脖子，哭丧着脸说道：“老大，这哪儿跟哪儿呀，我正钓鱼玩呢，醒来的时候就在甲板上躺着，好端端的谁要自杀阿。”
苟什被水鬼迷惑，他哪里还能想起跳海的事儿。
赵纲首也疑惑起来，回头看看王皓，目光中充满疑问。
王皓何等机灵，他怎么能不明白赵纲首什么意思，急忙走过来解释道：“赵纲首，我王皓哪儿敢在你面前胡说，刚才苟什的确想跳海来着，是小莫子第一个冲上去救了他，大伙儿都看到了。”
商船渐渐平稳下来，周围围了许多看个究竟的水手，老孙他们自然也出来了。
王皓一语说罢，许多水手纷纷点头。
“没错，我们都看到了。”
“对，对，就是小莫子救了他。”
“要不是苟什个子小，恐怕早跳下去了。”
……
各式各样的回答混杂在一起，吵闹不堪。
苟什恼怒起来，指着大伙儿骂道：“兔崽子们，老子活得滋润着呢，你们才跳海呢，你们才跳海呢。”
众人自然出口驳斥，两下里竟吵作一团，苟什还揎袖子挽胳膊，竟似要寻人放对，莫离连忙走过去。
争吵声里，王皓凑近赵纲首道：“赵纲首，我看这事儿透着古怪，按老辈儿的说法，咱们可能撞邪了。”
“能有这么倒霉。”赵纲首根本不信。
王皓低声解释：“赵纲首，您好好想想，俩月就死了七十多个，都快回家了，按说想不开也不该在这时侯，本来我心里就想着呢，可这事儿都没见过，谁信那，时到今天，我才算是明白了，苟什压根儿想不起来他在船上干了些什么，您想想，不是撞了邪，难道还有别的说法么。”
赵纲首想了想，还真有几分道理，道：“娘的，这可怎么好。”
王皓乘热打铁道：“赵纲首，我看咱们应该做场法事，驱驱邪，再这么下去，弟兄们能有几个回去可就难说了。”
赵纲首恍然大悟，回头瞧瞧不远处劝架的莫离，突然皱了皱眉头说道：“没错，是该驱驱邪，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娘的，大不了把银子还给他们，实在不够，老子再出点也行，银子这玩艺，什么时候能赚完那。”
这句话说完，又转身回去了。
王皓呀的一声欢呼，兴奋地跑过来对莫离说道：“赵纲首答应了，赵纲首答应了。”
莫离莫名其妙，一把抱住占不到半点便宜的苟什向人群外走去，问道：“你说赵纲首答应什么了。”
有人不依不饶，自被王皓赶开。
“放开，放开。”苟什还在莫离怀里胡乱踢腾，那双脚却怎么也够不着地面。
王皓看的可笑，立刻忘了本来赶过来的目的，只是凑过来嘲笑道：“苟什，脾气还挺大的，麻烦你动动脑子，就这模样打的过那哥几个么。”
“谁说要打架了。”苟什喘着粗气反驳，
“不打架你着什么急阿。”王皓丧气道。
“鱼，我的鱼。”苟什直往后看，目光中充满焦虑，喊道：“我说小莫子，赶紧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你爹，不用这么孝顺的。“
呵，这当口还有心思占点便宜。
“怎么，钓上来了。”王皓特别好奇，连番折腾他也能钓上鱼来，这份本事可真令人叹为观止。
“屁话，冰里的，刚好砸到老子身上，好歹也能熬碗鲜汤喝。”
怪不得死活不肯松开怀里的冰块，原来是这么个缘故。
莫离哭笑不得。
王皓却发现了蹊跷之处，道：“怪了，如今这天气，海上怎么会有冰呢。”
说着话儿，回头望去，甲板上不但有，而且还不止一块，日光下蒸腾起淡淡的雾气。
怎么来的，不就是使流阴刀时冻出来的么。
不过这话儿怎么好说出口来，连忙放下苟什，道：“快去看看，别让鱼给跑了。”
本来是句玩笑话，可苟什却当了真，迈开两条小腿，肉球也似的往船尾方向滚去。
莫离连忙问道：“你说赵纲首答应什么了。”
王皓恍然大悟，跑过来不就是说这事儿的么，不曾想让苟什一搅和，居然给忘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笑道：“赵纲首已经答应，请船上的两位道长做场避鬼驱邪的法事。”
“就这事儿，也劳您亲自跑一趟。”莫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咦，你不是想见见他俩么。”王皓奇怪起来，道：“没事拜拜师父什么的，凭两位道长的本事，怎么着下半辈子也有指望了。”
“拜师，这家伙可真是异想天开，小爷堂堂筑基巅峰的修士，怎会拜两个凡夫俗子做师父。”莫离心中暗道，
他也懒得搭理，回头找来木桶抹布，继续清洗甲板，活还没干完就有海浪冲上来，敢情早上白忙活了。
王皓摇了摇头，拿着家什凑过来说道：“很爱干活是吧，怎么一点都不累呢。”
莫离根本不予回答。
……
第二日一大早，明月西斜，启明星尚在东天闪烁。
便看见赵纲首站在瞭望台上，时而看看天色，时而看看海图，似乎计算着什么。
饶是王皓一夜当值，他也有兴趣过去拍拍纲首的马屁。
远远招呼道：“赵纲首，您早啊。”
赵纲首根本不予回答。
他却半点也不肯放弃，招呼两日来业已形影不离的莫离走上瞭望台，道：“赵纲首，您老大早上的想什么呢。”
赵纲首猛然回头，看到了莫离，脸上居然挤出笑意，道：“阿，是这么着，两位道长起初百般推月兑，死活不肯，但经不住老子反复劝说，总算答应做咱们的礼实沓（海船上的祭司），主持避鬼驱邪的法事……”
“答应了，好事啊。”王皓突然高呼，同时还没忘给莫离使个眼色，莫离明白他的意思，知道这家伙还惦记着给自己，这位失去师父、孤苦伶仃的小道士寻找出路。
赵纲首不耐烦起来，王皓脑袋上轻拍一掌，骂道：“狗日的就是话多，你就不能等老子把话说完。”
王皓连忙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