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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一个早晨,梁正天打电话约龚晓彤到沿江公园见一面,说有事求她。

龚晓彤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决定去赴约。碰巧是周末,便把儿子亮亮也带了去。

他们母子到沿江公园时,梁正天已带着小明等候在那里了。

两个孩子蹦蹦跳跳的玩去了,龚晓彤和梁正天都沉默着。自发生了突然一吻,两人的心里都有点儿尴尬。龚晓彤单独面对梁正天的时觉得更不自然了,两只手这儿模模,那儿放放,浑身象有虫爬着似的难受得慌。

梁正天看了晓彤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两人在难耐的静默中煎熬了一阵,梁正天才讪讪的说道:“晓彤,多谢你能来。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呢。那晚上的事……实在,对不起。——在沿江我没有比你更好,更合适的朋友了,所以,这件事我只好来求你。”

龚晓彤低下头眼睛望着脚尖,轻轻的说:“什么事?你说吧!”

梁正天:“是这样的,昨晚我接到边防检查站的电话,说总队命令我提前收假,有件事情交给我处理。副总队长已向检查站赶去了,我今天就得出发,可是我又不能把小明带着走。不知,你是不是能帮我照看一下孩子?虽然他说他能够自己照顾自己的,但他毕竟年纪小些。我不太放心。”

“当然可以。”龚晓彤抬起了头:“可以让他暂时住到我家去,和亮亮睡一个房间。”

梁正天:“我和他谈过了,但他不愿意。这孩子自尊心特别强,到别人家寄居他感到别扭。是不是让亮亮去我家陪他?当然了,如果你不放心的话,你也可以住到我家去,——反正我也不在。这关键看你愿意怎样了。”

龚晓彤:“怎么办都可以。只要你对我放心。”说完,又低下了头。

“我不信任你又怎么会来求你?就怕你不愿意,不喜欢。只要你愿意,我的家可以完全由你来支配由你来管。”梁正天诚恳的说。

龚晓彤正要说什么,亮亮和小明在追逐时一齐摔倒了,清脆的笑声传来,两人的目光同时向那边移去。

两个孩子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又相互追逐。

龚晓彤收回目光,又垂下了头:“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梁正天:“事情处理妥善后我就可以调回来了。——除非另有特殊情况。”

晓彤:“我是问你要去多长时间?”

梁正天:“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这得看到时事情有没有变化。”

龚晓彤:“你去处理的这件事,会很危险么?”

梁正天:“不会有多大危险的。我回去主要是部署和指挥。——站长转业了,新的政委人选还没有,我只好再顶一段时间。唉,说好了教你操作电脑的,可时间来不及了。”

龚晓彤:“这个,以后再说吧。”

梁正天:“你的工作,等我调回来后再定吧,那时也许会有更适合你的工作去做。”

龚晓彤:“你心里不要总是挂着这些事。这事不急,七八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梁正天点了点头:“也是。”顿了顿,又说道:“小明支气管有点问题,现在天气有些凉了,你一定要嘱咐他多穿些衣服,别着了凉。他不吃韭菜和鸭肉,也不能吃辣的和呛的。他不喜欢香腻的食物,口味偏甜,但你得控制着他点,尽量少给他吃甜的。由于生活不太规律,他的肠胃也不太好。钱我交给你管着,零花钱由你发放给他。”

龚晓彤:“这些你不必操心,我会处理好的的。但,钱你就不用……”

“不,晓彤,你就别再推辞了。这是必要的措施。”梁正天看着远处玩得正起劲的儿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怜爱之情:“我身在部队戎马倥偬,一年才回一次家,有时还因临走前有事而回不来。这几年来都是我妈在照顾他,现在我妈不在了,我没能好好的教育他,惯得他太任性。你该说就说,该骂就骂,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孩子一点不怕我,看上去好象还肯听你的话。”

“小明挺懂事的。也听话。”龚晓彤说。

梁正天感叹:“听什么话呀,不过,还算明白道理,不是胡搅蛮缠的那一种。时间过得真快呀,一转眼孩子都已十多岁了,再过几年,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梁正天收回目光,又看着龚晓彤说:“晓彤,我们接触的这段日子对你多有冒犯,希望你别放在心上。我也知道我这人缺点实在太多,想起这些,心里对你深感愧疚。”

“你的那些也不是什么缺点,这只是人与人之间的性格不同而已。我也绝没有在心里怪过你。”龚晓彤眼望远方悠悠的说。

梁正天沉默了一阵,脸上露出些许笑容:“那好,小明就拜托给你了。走时我把钥匙给你。”

“你,可要多加小心哦。”龚晓彤依旧声音很轻很轻的说。

梁正天看着龚晓彤笑,却不说话。龚晓彤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你笑什么啊?”

“不笑什么。”梁正天说:“已有好多年没听过这么深情款款的关心话了。——你不用当心,我会比任何人都加倍爱惜自己的。”

龚晓彤低声嘟哝:“别臭美了你。谁又‘深情款款’了?”

梁正天看着龚晓彤灿烂的笑。

小明在远处秋千上欢快的喊:“爸,你和阿姨快过来荡两圈!……

梁正天亲了亲儿子的脸蛋,又模了模亮亮的头,欲往三菱车内钻,又转过身来,举手向自家的窗口挥了挥。

龚晓彤站在窗边,手臂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举起来。等她下决心举起手时,来接梁正天的三菱车已经开远了。

亮亮和小明手拉着手往楼上走,边走边说着什么开心事,不时发出稚女敕而清脆的笑声。

这时,龚晓彤转身倚在窗框上,她那俏丽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眼中却闪着忧郁而依恋的光。

吃晚饭的时候,龚晓彤对小明说:“小明,这次期中考你的数学和语文都九十多分,另外几科怎么才考了六七十分?”

小明:“我不喜欢另外几科,考六七十分已经对得起那几位任课老师了。”

龚晓彤驳斥小明:“哎,怎么说话的?你这种态度可要不得,难道你干学习是帮老师学的?”

小明嘴中塞满了饭,有些口音不清的说:“唔,我这已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我爸要求我学好主科外副科及格就行!”

龚晓彤严肃起来:“现在管你的是我,不是你爸。你得按我的要求去学——不能只满足于及格。听到了没有?”

小明点了点头:“唔,唔,知道了。”

晚上,龚晓彤督促孩子们洗完,上了床,然后才关了房里的灯走向客厅。

她就住在梁正天的房间。房间里的陈设极其简单,除了立柜上有台电脑外,就是书架上有些书,还有些柚木雕的小动物,如小狗呀,小象啊小猪啦等等。这些东西都是梁正天到境外出差时从缅甸和泰国带回来的,虽然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也雕得逼真,尤其是那小猪和小象,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令龚晓彤爱不释手。

壁上挂着一副梁正天的照片,照片上的梁正天身着迷彩服,腰挎短枪,英姿挺拔的站在界碑旁,背景是墨绿色的一望无际的阔叶林。他那轮廓分明的脸上漾着开心的微笑,一双虎眼闪着熠熠的光。龚晓彤凝视着照片上的梁正天,似乎是被梁振天那开心的微笑所感染,她脸上也有了些许笑容。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啊?”她轻声问照片上微笑着的梁正天。

转眼就要放寒假了,梁正天仍然没有回来。

龚晓彤一边督促两个孩子复习功课,一边焦虑的等待梁正天的归来。

群芳吐翠,百鸟争鸣。澜沧江畔的杜鹃绽放如火。亮亮和小明已度完寒假,背起书包回到了学校。龚晓彤拨打梁正天的电话,却一直是关机状态,始终打不通。去了半年,梁正天就关机了半年,一点音讯也没有,就象整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龚晓彤开始觉得吃饭不香,睡觉不甜,整日整日的在悒悒不乐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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