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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花说道:“在不磕头以前,我还不是阿星的媳妇,现在我已经成了他的媳妇,我也不再怕别人怎么笑话我。我知道你们二老这样做全是为了我,为了感谢您们,阿星给您们磕头;我也感谢您们,给您们磕头。感谢您们养育了我,又为我呕心沥血,我真的感谢您们。我和阿星一起感谢您们!”说完,又和阿星一起向自己的父母磕下头去。

兰花把衣服交给小刚:“你把衣服放到我的房里去。”

小刚去帮兰花放衣服,宋大宏指着堂屋里的那堆糖果对阿星说:“阿星,这些糖果是为你认亲准备的。我在前面给你介绍,你带着糖果跟在我后面。”说着,喊过两个侄子:“小飞,你和阿红在后面帮你姐夫递糖果。”

小飞和阿红听话的走过来站在糖果堆旁。

宋大宏又吩咐小飞和阿红:“我介绍一个人你们就递一份糖果给你姐夫。知道了吗?”

小飞和阿红点了点头。

认亲开始了,阿星和兰花双双跟在宋大宏后面,阿星手里捧着糖果。宋大宏指了指宋大伟:“这是你二叔,不用我介绍你也知道了。”阿星双手把糖果递给宋大伟,和兰花一起喊了声:“二叔。”

宋大伟答应了一声,拿出六百块钱分给阿星和兰花:“这是二叔的一点心意,你俩就收下吧。”阿星不去接钱,兰花碰了碰阿星,把嘴凑在阿星耳边悄悄说:“赶紧接过,这是礼节。”

阿星只好和兰花一起接过了宋大伟递过的钱:“谢谢二叔!”

宋大伟点了点头:“祝你们白头到老。”

阿星和兰花:“谢谢二叔。”

认亲一个接一个的进行了下去,宋大宏又指着刚才递给他衣服的大舅:“这是你大舅。”

阿星递过糖果:“大舅。”

……

宋大宏:“这是你二舅。”

阿星和兰花:“二舅”

……

认亲结束,帮忙的人们从厨房里端出了主菜:红烧羊肉。

众人重归席位,晚饭再次开始。

阿星和兰花开始给客人斟酒,斟完一巡,宋大宏端起酒杯说道:“今天,我女儿和阿星正式订亲,感谢各位同仁朋友前来助兴捧场,感谢各位亲人的厚爱,我宋大宏最后敬大家一杯。来,干了!”

男客人们都起立碰杯,向宋大宏祝贺。

接下来是宋大伟向客人敬酒……

再接下来是兰花的大舅、二舅……

长辈们都向客人敬完了,接下来。就轮到阿星向客人敬酒了。按彝家风俗,敬平辈或是晚辈,可以举杯向所有的人敬,以一敬十甚至可以以一敬百,但晚辈向长辈敬酒就必须一个人敬一次,不能举杯通敬。阿星拿着杯子在前走,兰花提着酒壶跟在后面。阿星走到年龄最大资历最老的赵支书跟前,兰花为赵支书和阿星斟酒,赵支书微笑着点头。斟满酒,阿星举杯对赵支书说:“赵叔,这里除了我岳父岳母等一干人外,您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您对我的关心。我先干为敬,”说着,就喝干了杯里的酒。赵支书看着阿星喝光了酒,也一口喝干杯里的酒,两人都把杯口往下倒,里面没有一滴酒流下。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阿星逐一向客人敬酒,有几个好事的人都等待着看阿星的笑话,但酒劲渐渐上来,还没等阿星敬到自己就已经开始有些头昏眼花了。

原来,先前宋大伟等人敬客人的都是五十多度的高度酒,而现在阿星敬客人的却是二十多度的低度酒,这就是赵支书和阿星喝了酒后对视大笑的原因。阿星虽然从不喝酒,但仗着年轻,喝下四十多杯后依然谈笑风生,丝毫不见醉意。号称千杯不醉的赵支书见了都暗暗佩服。

最后敬到宋大宏夫妇,从不喝酒的丈母娘也饮了一小杯女婿敬来的酒。

逐一敬完了客人的酒,阿星和兰花回归座位。

为了关照阿星,这时席上所摆放的已经全部换成了低度酒。有几个好事的年轻朋友相邀向阿星所坐的席上走来,他们每人端着一个大碗,向阿星挑衅:“新姑爷,我们祝贺你,祝贺你抢走了我们江外的一枝花。是汉子的话就跟我们喝一碗。”说话的就是那个身材魁梧的树生。阿星微笑着站了起来,示意兰花倒满两大碗酒,然后端起大碗酒对树生说:“很高兴认识你这个豪爽的彝家汉子,干了!”说完,“咕咚咕咚”的把一大碗酒一口气喝干,然后碗口朝下,示意自己碗里已经没有一滴酒。树生也不示弱,仰头一口气喝光了碗里的酒。接下来阿星又陪那几个找事的喝了几大碗,渐渐的开始觉得浑身燥热,伸手把领结解松了些。兰花轻轻的问他:“醉了吗?”

阿星摇了摇头:“没有。谁想再喝我还可以陪他喝。”

这时,又有两个村干部来向阿星回敬:“阿星,我们是初识,图个高兴我们喝一口。”

兰花又倒了三杯酒,阿星端起其中的一杯:“承蒙两位领导看得起,干了!”说完,又喝了一杯。

两个村干部也举杯喝光了酒。这时,有几个客人已经忍不住跑出大门狂吐,树生还想和阿星再拼一碗,但他那装了两种酒的胃已经开始翻江倒海,刚跑到大门口就“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在座的男人中,喝酒喝得最多的是阿星,虽然宋大宏等长辈向客人敬酒的时候兰花坚执不让他喝,但阿星向所有客人逐一敬酒的时候喝了足足四十四杯,后来又跟树生等人拼了几大碗。这时的阿星神智已经开始模糊,他只觉得自己的头好重好重,好像已经竖不起来,渐渐地,他的头靠在了兰花的肩上。见阿星已经醉得不行,兰花侧过身,让阿星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前。

看到好多人都开始呕吐,那些醉意朦胧、还想再向阿星挑战的客人也只好打消了再拼一杯的念头。

女客人们已经吃好了饭,开始陆续收拾席间的瓶瓶罐罐,男人们都东倒西歪的坐在饭桌旁的凳子上。太阳渐渐的从西边坠了下去,席间已经有人趴在桌上打呼噜。女人们开始忙碌着收拾桌上的剩菜剩饭,洗刷碗筷。

阿星坐在凳子上,感觉头重得厉害,迷糊中好像感到内急,便勉强挣扎着站起来向外走。醉意朦胧中,兰花搀扶着他他也没感觉到。解决了小便走出厕所,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刚刚蹲下,“哇”的一下就吐了出来。兰花连忙帮他拍背:“哎呀,还说没事,都吐了。”狂吐了一阵,觉得舒服了些。兰花扶着他走到客房的床上躺下,打来一杯水让他漱口。漱过口,他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待他一觉醒来,阳光已经从窗口射了进来。

在床上坐起身摇了摇头,觉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看了看枕边,衣裳折叠整齐的放着。再看另一张床,被褥整整齐齐,床下是兰花昨晚穿过的高跟皮鞋。他找到放在床下的皮鞋,穿好走出客房。小刚向他走来:“姐夫,好点没有?”

阿星点了点头:“好点了。只是头还有些昏。”

小刚笑道:“我还真佩服你,喝了近两公斤酒。”

阿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什么可佩服的?都喝吐了。”说着,转身向门外的厕所走去。上完厕所,他走向门口的一道高处四下张望。昨天到今天,就像做了一场梦,事情是那么突然,那么的不可思议。所有的记忆都那么清晰却又那么的遥远,仿佛这一切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而是在读一本小说自己走进了情节的幻境里。但自己身上确实穿着米黄色的西裤和黑亮的皮鞋,这一切可以证实自己绝不是在做梦。昨晚的一场大醉冻结了他的思维,虚虚一晃翻过了空白的一页。深深印在脑海中的只有自己和兰花一起向祖宗牌位磕头的一幕。没有风花雪月,没有海誓山盟,毫无思想准备就进入了庄严神圣却又像演戏的婚姻前奏。高月寨子和黑拉姆寨子一样,方圆十几里都是一个平坝,所不同的是这里山清水秀,两湾半圆形的月牙湖就是高月坝子的明珠,这里所有的一切生灵都依赖这两泓清澈的湖水繁衍生息。对于现在的阿星来说,宋大宏夫妇就是那两泓清澈的月牙湖。

命运之神常在你猝然不防的时候跟你开个玩笑,无论这个玩笑会给你带来好运或是厄运,往往都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在你身上发生。这也许就是会有那么多人相信命运的缘故。未知的人生,变幻莫测的命运,谁也无法预料自己以后走的路会是什么样子?现在上天赐予阿星的是一个橄榄作馅的馍馍,既酸又甜。远在上海的胡玲玲也许在期待着自己的那份思念,明知不可能却还依然在幻想着樵夫与公主的浪漫婚礼,自己却已在这里闪电般跟别人订了亲,也不知玲玲知道自己跟别人订亲后会是什么样的心情?看着远处朦朦胧胧的群山,阿星心里一阵感伤。既然作出了抉择,无论对错与否,就要为这个抉择负责到底。昨天已然过去,现在必须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阿星满月复心事的走进大门,差点撞上出来找他的兰花。兰花嗔道:“干嘛,出去这么久不进来?洗脸水都凉了。”

阿星歉意的一笑:“宿酒未醒嘛,脑袋现在还昏得厉害。”

兰花瞪了阿星一眼,低声说道:“昨晚你满口胡话。也不知你在梦里和胡玲玲干些什么?”语气中充满了愠怒。

阿星一愣:“昨晚我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做梦。怎么会提到玲玲?你是诓我的吧?”

兰花哼了一声:“诓你?我干嘛诓你?我巴不得你不提胡玲玲。可是你整晚上都在说‘玲玲,请你原谅我。’”

阿星:“昨晚我确实没做梦,我向天发誓。”

兰花看到阿星着急的样子,说道:“算啦算啦,我也没要你发誓。只是以后我不想再从你的嘴里听到有关胡玲玲的话题。看你满月复心事的样子,还差点撞到我。去洗脸吧,都给你准备两遍了。”

阿星洗了脸,却不见宋大宏兄弟俩,问道:“阿爸和二叔呢?”

兰花:“阿爸去送二叔了。本来二叔临走时想跟你打声招呼,但见你睡得挺沉就没有叫醒你。”

阿星有些歉疚:“都怪我喝了那么多酒,一直睡到现在。”

兰花:“别想这些了,赶紧吃早餐。都已经九点多了。”

走进厨房,兰花的阿妈已经在桌上摆好了饭菜。

吃过早餐,阿星问兰花:“昨晚赵叔有没有把黑拉姆村的报刊信件带走?”

兰花:“带走啦。这些都是我安排的,他们都喝醉了。连投递清单都是我替他们签的名。”

阿星:“谢谢了啊。”

兰花哼了一声板着脸没说话。

阿妈在一旁笑着说:“你是舍不得阿星走才这样做的。现在装什么横?”

兰花向自己的阿妈撒娇:“阿妈。”

阿妈笑道:“好啦,我的乖女儿最懂事,也最懂得体贴人。”

小刚看了一眼阿星,又看着兰花说道:“姐,你那么舍不得离开姐夫,我看赶紧出嫁算了。”

阿妈瞪了小刚一眼:“她可是你亲姐,你就舍得你姐离开你啊?”

小刚咂了咂嘴:“嗨,是亲姐弟也迟早要分开的,只有她和我姐夫才永不分离。”

兰花伸手抱住阿星的胳膊:“那当然,我和你姐夫是永不分离的。羡慕死你。”

小刚:“啊哟哟,别那么肉麻好不好?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刚在祖宗牌位前磕过头就跑到我姐夫房里跟他睡在一起。”

阿妈在一旁训小刚:“怎么跟你姐说话的?你姐跟你姐夫睡在一起是去照顾你姐夫,你姐夫昨晚不是喝醉了吗?他从没喝过酒,昨晚醉成那样,你姐不在旁边照顾着点行吗?”

小刚:“好啦,我阿妈就是偏心。姐是您的心头肉,就我不是。”

阿妈笑道:“你不是阿妈的心头肉,你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阿星和兰花笑了起来。小刚站起来就往外走:“我去写作业。”

兰花:“试都考了,写什么作业?待会儿我和你姐夫要去村公所,你跟不跟我们去?”

小刚头也不回:“谁想跟你们去当电灯泡。”

阿妈笑骂:“还真生气了?这倔小子。”

兰花牵了牵阿星的手,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阿妈,我们去村公所投递报刊,下午我们回来做晚饭。”

阿妈:“不用不用,还有昨天做好的菜,你们回来吃现成的就行。”

宋大宏和兰花都在村上,本不用直接去投递,但兰花这样说了阿星也不好多说什么。阿星也明白,兰花拉他到村公所投递报刊只是借口,目的是想和他单独呆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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