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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站在人潮里送君千里

“欧栢萧啊,不好意思,最后一天还是得麻烦你呢呵呵呵。”胡音狗腿的跟在欧栢萧身后,一旁站着故意看天空的晨冰。

“……什么事直说?”一出门就看见她俩在门外蹲着,好不祥啊!欧栢萧不自觉的做出随时跑路的动作。

“那个,你也是要去动车站的吧?一起呗,走完最后一段路,不枉相识一场好聚好散嘛。”胡音轻松的拍拍他的肩,小伙子放松放松嘛,又不会打你。

“不认识路就直说嘛,拐着弯你不累啊?”哈哈,有求于己啊,欧栢萧一听就乐了,马上昂首挺胸说话都有底气了。

“!!!”咱忍着!

晨冰和胡音软哒哒的跟在欧栢萧身后搭车,转车,直到到站都没敢朝欧栢萧酸一句。没办法,认识路的都是大爷!

在车上的欧栢萧叽叽喳喳显得有点聒噪,和胡音天南地北的瞎扯,还扯得有模有样把一旁自助游的老夫妇都给吸引过来了。

他们在讲戏剧,从昆曲到京剧,欧栢萧似乎都有所研究,简直可以说是口若悬河舌灿金莲,把车上的人都给说得连连点头,然而尽管如此,晨冰也没有多搭讪什么,不不不,不是因为昨晚和胡音的对话而对欧栢萧产生排斥感,也不是误以为胡音对欧栢萧有意思,而是因为——

她根本不了解他到底在讲什么!

京剧的确是国粹,可是她听不懂啊!听都听不懂了就更不可能去了解它的文化起源什么的了。

而他们聊到昆曲的时候,说到了有名的《游园惊梦》,晨冰并没有看过,但是在欧栢萧像是无意间刚好和她视线相对时对着她说的那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她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有种被追求的错觉。

呀!啊呸!暗暗拍打自己,自己咒骂着自己:周晨冰你是不是寂寞得太过分了啊,逮着个人多看你俩眼就误以为是对你有意思,太不要脸了周晨冰!

这样暗示了一下心里倒是舒坦了,神色自然的回看着欧栢萧微微一笑以示自己在听。

在最好一段共同的车程里,这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个happyending,至少,在胡音的眼里便是如此,默默掏出相机机对着明明是在讲给那对老夫妇听实则看着晨冰的欧栢萧,摁下了快门,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到时候回家了改个名编个故事说给江言学长听,指不定他灵感一来又有一道美食诞生!哈哈哈,太合算了!

捧场的晨冰和主讲师欧栢萧全然不知自己俨然成了胡音眼里用来交换的美食。

不管欧栢萧多么唾沫横飞,每一次起程总会有个终点。

胡音的动车最早,基本上不出五分钟就要开始检票了,晨冰故意大声哀嚎:“你运气怎么可以这么好,都不用等!”

胡音扬了扬手里的票得意一笑:“那是因为姐姐人品好。”

拉起行李就要去排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微微弯腰趴在晨冰耳边说:“好好珍惜你们的二人世界吧,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

晨冰二话不说两手齐出掐着胡音的脸颊盯着她的眼皮笑肉不笑:“首先我是有男友的,其次他不是我的菜,最后你应该把那句话跟他说而不是我!”

胡音恍然大悟,无奈已经开始检票了,只好对着站在一米远的欧栢萧说:“少年,没了我这盏灯你一定会更棒的!呜么~我看好你哟。”风情万种笑着飘离。

晨冰也在怀疑为什么胡音她居然能够飘离逃逸现场,否则她肯定要……抢了胡音所有吃的!看她还敢乱说!

大概是个旅游胜地,人来人往的动车站简直是暗潮汹涌,晨冰觉得有点奇怪,明明四周那么多人,为什么只有眼前的少年最清晰,闪神了一会却自顾自地笑了,欧栢萧问她笑什么。

晨冰说:“我发现人长得好看的坏处了。”

“从我这得出来的?”欧栢萧指着自己的鼻子。

晨冰眯着眼好心情的点点头。

欧栢萧模模鼻子奇怪的问:“那,坏处是什么?别跟我说招蜂引蝶啊,这个是普遍认同的,再说就没创意了。”

晨冰把肩上的包包稍微提了提,笑着说:“你看,刚刚这么多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可我只看到你,同样的道理,如果哪天有个长得很好看的人欠债累累躲在人群里躲债,明显啊,太扎眼了,一下子就暴露目标了。”

“你是说……你只看到我呀?”欧栢萧微笑着好像连连三月大雨终于迎来阳光一样。

“……”晨冰表示额上三条线,你哪只耳朵听到的重点?人家要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好不好!

一看晨冰一副无语的样子欧栢萧有点被逗笑了,拉着晨冰寻了个位置坐下,他看着不远处滚动的银屏,轻轻地问:“你的车还有多久?”

晨冰对了一眼手里的信息念着:“晚点的话,现在四十几,嗯,大概还有半小时吧。”偏头反问:“你呢?对了,我都不知道你是哪里的?”

“b市的。”

“你也是b市的啊?怎么我身边的人只要是来自b市的就长得很好看呀?”晨冰语调有些哀怨。

“大概是,一方山水养一方人吧。”欧栢萧语气略淡,也没去问还有谁也是来自他的家乡的。

晨冰觉得有些奇怪,这几天她发现,每次只要有说到他长相的事,他要么兴致不高,要么就干脆装作没听见,一个激灵,他不会是……神秘兮兮的半起身凑近到他眼前认真端详着。

隔得那么近,欧栢萧吓得一阵头皮发麻,连连往后仰:“喂,晨冰,这人很多啊,你你你想干嘛?”

晨冰伸手掐着他的脸龇牙咧嘴:“我倒要瞧瞧你是不是整容过的!不然我这口老血咽不下去啊。”

欧栢萧边逃离着她的爪子边捍卫着:“怎么可能是整容的!你哪来的莫名其妙的想法啊?”

晨冰双手被他反扣住动弹不懂,还是倔强的说:“肯定是!不然为什么每次我们一说你长得好看你就不自然呢?而且!为什么都不敢让人靠你太近呢?嗯?”最后一个音节是调高的,非常具有挑衅的意味。

欧栢萧一副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样子为防晨冰不死心再次掐他的脸干脆一把将她扣压在椅子上,自己把脸送到她跟前,几公分的距离就差那啥了。

欧栢萧没有意识到那么多,他信誓旦旦的说:“你自己鉴定看,是不是纯天然无污染土生土长土特产!你刚刚也模了,手感绝对真实可靠不掺任何人造材料!”

晨冰倒吸一口气,不看还好一看差点真得把老血喷出去了,她咬牙切齿:“欧栢萧,你丫的用什么护肤品?”

靠之!这皮肤细腻的好让人嫉妒啊!

“……”欧栢萧眯了眯眼没好气随便扯了个理由:“喝牛女乃喝出来的,不是那种一盒一盒买的,是养女乃牛人家挤出来马上送过来的那种。”全然忘记自己还和晨冰距离太近。

晨冰刚想挣月兑出手来狠狠的虐一把他的脸,路过的一个小孩的突然出声直击她的要害。

“妈妈,他们在亲亲吗?”

“来,宝贝儿不要看哦,这样不礼貌,我们去找个位置坐好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了,因为晨冰这才意识到自己和欧栢萧刚刚的姿势有多暧mei立马一把推开欧栢萧,后者甚至因为没有预料到而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连连道歉。

一个是说“对不起”一个是“sorry”。

英文里,“sorry”的意思是我很遗憾,很抱歉的,为什么而惋惜的。

而中文的道歉则是对不起对方,恳求对方原谅。

晨冰就是那个说“sorry”的人,这么一个对比起来,才发现自己比起欧栢萧来讲真真是铁石心肠的多了。

恰好在这尴尬的时刻,播音员的声音及时响起:“由xx开往xx的动车d22xx次列车就要开始检票了,请……”

晨冰一愣对欧栢萧说:“我该走了,那个,你的应该也快了。嗯,保重吧……”以后常联系这句话没有说出来,总觉得没有意义。

欧栢萧点点头,帮她把行李拎到检票口前,眼看着就要轮到晨冰了,欧栢萧才开口道:“好歹相识一场好,你安全到达了给我个消息吧。”

晨冰看着他的眼睛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点点头应允,只是条报平安的短信而已。

没几秒就轮到晨冰了。

过了拦门,晨冰微微转身对围栏另一边注视着她的欧栢萧说:“再见!”喧闹的人们很多,她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她却知道,欧栢萧一定有听见。

欧栢萧故作潇洒般笑着抬手挥了挥。

“再见。”

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是一辆过路车的缘故,这辆动车的人特别多,一大波一大波匆忙赶着去等候列车的人群在晨冰身边经过,似乎要把瘦小的她完全掩盖掉。

但是,他却能在拥挤熙攘的人潮里,一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这下,他终于明白,刚刚晨冰说的那句“这么多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可我只看到你”是什么感觉了。

他知道,这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心有灵犀,在他看来,这是对对方的重视和熟悉。

今日目送你离去,他日,必定和你相逢在人潮里。

一眼认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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