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离开绝岩谷,下一行踪不明。”
瑾兰喃喃的念着纸条上的字,脸上浮现一抹嘲讽的冷笑,
“看来不平静了呢,十几年来刚出来就被盯上了呢。会是谁呢?”瑾兰收起纸条,狭长的美眸里波光流转,比这黑夜更黑的双瞳,如珍珠般在这浓夜里闪着光。
会是谁呢?瑾兰的心里浮现了一个名字,只是不敢确定。毕竟那人的家隔着这里千万里,而她也确定,那人是真的回去了。只是这武林,看似平静,各门各派和谐相处,自我发展,暗地里的线,不知道有多深。随便牵扯出一件陈年往事,又不知道会拉下多少人。这几乎隔绝的绝岩谷,那人也未必涉及不到。
不过只是猜想,瑾兰也断定不了什么。
她走回两人身边,云汐依然在睡,而银暖刚刚被她略施粉剂也昏了过去。她叹了口气,云汐的睡颜安稳,嘴角还挂着淡淡的笑,哪怕是她,也觉得云汐真的是个孩子般。所以景言才会什么都不告诉她,甚至为了以防万一,有些事连银暖都能瞒就瞒着。
手淡淡挥过,若不可见的白色粉末拂过,银暖幽幽的醒了过来。而在银暖适应周围环境后,瑾兰早坐回了她睡过去之前坐的位置,而银暖这一次的苏醒,也不会记得她是如何睡过去的。
“我竟然睡着了。”
“放心吧,没事。”银暖瞟了瑾兰一眼,并不答话,只是依旧警惕的看着四周,显然她并不信任瑾兰。瑾兰也不介意,只是看着景言离开的方向。
而此时,绕了千百遍依然还困在阵中的黑影绝望了,他无力的靠在一旁的树干上。据说绝岩谷的阵是会变幻的,除了萧绝还有被萧绝倾囊教授的景言,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会变,会变成什么样。而现在,这个阵在黑影不知觉的时候已经改变了。
他扒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已不再年轻却很祥和的面庞,面颊已经湿透,汗水还在不停往下淌。他看了看手中的地图,苍白无力的笑了笑,随手将它丢在了一边。
阵已经变化,这张图已经没用了。
他惨笑着看着天,什么都看不见,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他居然被困在了这里,这里面的东西多有毒,无法食用,而这里长年累月也不会有几个人来这里。
“明河,没想到会是你。”黑影大惊,回过神来前方缓缓走过来一个身影,步履沉稳,走动的脚步几乎悄无声息,他看不清那人,声音也压抑着,但是想必该是很愤怒吧。那人没什么心机,最容不得背叛,或许说起来,他也不算背叛,他原本就不属于绝岩谷。
果然,待他走近,待能看清他的面容时,是充满怒意的,只是压抑着。
“谷主,对不起。”
明河低下头,面前的人他真心实意的佩服,而他也自知敌不过这个人。明河慢慢地移动着脚步,不动声色的后面不再是树干,而是一条通行的逃跑之路。就算敌不过,他也不能束手就擒,他不能就这样被抓。
“你还想去哪?”早已察觉的萧绝,话语里的怒意反而消了不少了。关于背叛,他的怒只对他的兄弟,既然明河现在还存在逃跑之心,这兄弟情分,今天怕是到头了。
明河不说话,面前的萧绝没动,他狠了狠心,拔刀抛向面前的萧绝,而自己掉头就跑。
他丢出的刀毫无章法,萧绝只是略略一避,刀便稳落在了地上,萧绝盯着他逃跑的背影,脑海里回忆起这个在这里呆了十年的人,并没有追上去,虽然不是核心弟子,可是是他萧绝的兄弟,是他承认的绝岩谷的人。
一道亮光在明河眼前闪过,并没有碰到他,却是在靠近的那刹那,感到了彻骨的寒意。明河停下步子,看了眼停在他左边树上的东西,一把明晃晃的飞刀,滔天的杀意,不知已经沾上了多少鲜血。
他今天不可能离开了。
前方两道身影,缓缓从不同的方向走了过来,而后面的萧绝也走了上来。
“原来你们早知道了。”原来他们的离开,都是假象,是刻意在这里等着他。
明河蹲在地上,声音表示他已经绝望了。他嘴角微微上扬,含着笑,而眼角,却是滑下两行清泪。
“你是什么人,为何监视我们?”
明河没有回答景言的问题,而是转过身看着隐匿在黑夜中的萧绝,他并没有靠很近,甚至看不清他的脸。明河看着那个身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狠狠的磕了三个响头。
“谷主,对不起,对不起。”
“不好。”景言一声惊呼,赶忙冲了过去,奈何刚碰到明河的身体他便软软的倒了下来,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
“嘴里含毒。我去找瑾兰过来。”说完素辰就扬长而去。
而一直没靠近的萧绝这才走了过来,轻轻地合上明河还没来得及闭上的双眼,毕竟兄弟一场,他能感受到那最后真切的歉意,人都死了,他也不好再做什么了。只是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即使死也不说出半个字。
不一会儿,瑾兰就赶了过来,奈何她察看了一会儿,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现在东西不够,这毒很烈,以我这随身带的那些东西,回不来了。”得到瑾兰的确认,景言有些懊恼的锤在了树干上,这样一来,线索都断了。
“搜身。”
“我看过了,什么都没有。”一直在明河旁边的萧绝站起身,彻底断了景言所有的途径。
“瑾兰,这是什么毒?”
“此毒致死很快,但是并不少见,从毒查不出什么。”
“混蛋,该死!”景言忍不住爆粗口了,什么都查不出,这以后的行程还要担惊受怕,万一真有意外,他不忍继续想下去……
“景言,要不再呆些时日,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动静。”
“不会的,萧大哥,虽然不知道还有没有,至少近期不会有情况了。”景言摇了摇头,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现在只好继续前行了。
“瑾兰,走吧。”
黑夜中两人消失在视线,沉默良久的萧绝背着明河的尸体回去了,不能这样暴尸荒野。
“对了,我截到的那只鸽子。”
瑾兰将那张小纸条递给景言,接触的刹那突然在他手上花了一道口子,
“辰说你受伤中毒了,让我来救你。”瑾兰赶忙解释道,却发现景言压根就没看她,而是专心的盯着那张纸条,瑾兰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只得又默默的帮他处理伤口。
“很潦草,字迹都刻意掩饰了。”景言把纸条收入囊中,短短一句话,他看了很久,此时伤口也已被止住血了。
回到驻地的时候,素辰坐在刚刚瑾兰坐的位置看着,银暖依然坐在云汐的身边。
“你受伤了?”景言刚回来,银暖就冲到他面前,吓得景言一愣,还在想她什么时候关心他了,这才回过神,她很可能是在怀疑。他心里苦笑一声,把手臂递给了她。看着她暂时退却了眼里的狐疑之色,景言这才无奈的坐到云汐身边。
这丫头依然沉睡,当然,这其中当然还有着瑾兰加了一些药的效果,为了确保让她熟睡,不能让她知道一切。
胆敢害你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景言望着她依然带着微笑的睡颜,自己也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他靠在她的身边,将她揽在怀中,心中一遍又一遍坚定着自己的信念。
几天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一只鸽子稳稳地落在窗台上,半晌,才有一只手拿过它,纸条上只有四个大字,明河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