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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恋爱的感觉?

上辈子的事已经遥远得如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虚渺不可捉模了,最近的是和福山昌,也算是这辈子的初恋了——虽然这段短暂的感情也只是证明了初恋都没有好结果这个真理。

和福山昌在一起时候的心情还算清晰,总结起来也就四个简单直白的字——蠢蠢欲动。没办法,男人太优质,她又不太纯洁,最初感受到的就是荷尔蒙的彼此吸引,虽然精神上也很契合,聊天的时候非常愉悦畅快,却并没有和他倾吐沟通的欲·望,只在心里暗暗盘算着什么时候可以推倒。

大概是一切太过水到渠成,两人又都是通透圆滑的人,谁都不爱折腾,那就提前进入了老夫老妻的模式。

没有那种浇灭一切的热情,自然就能保存理智,于是分手也能做到快刀斩乱麻,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如果说和福山昌在一起像在听一首安眠的小夜曲,沉稳安适却容易忽略,和光在一起就像是在听一首指法多变的变奏曲,不知什么时候会弹出一个不谐和弦来改变整个曲子的风格,他仿佛在用一种蛮横而强势的态度强迫着你,必须认真倾听每一个音符,把握每一丝变化,并毫不迟疑地跟上他的节奏,不然就会丧失主动权完全沦落在他的掌控之中。

绘麻清楚自己是一个太过理智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她已经把自己的人生规划得无比明确,又有上原和也这个部署能力超强的智囊在,她要做的似乎只是按部就班,不紧不慢地一步步走向早已笃定的终点。

但光的出现,硬生生地勾起了她早已被压抑得奄奄一息的激情和活力,轻松地拆卸了她一层层给自己武装上的铠甲,让她如大梦初醒一般,恍然看清了自己在记忆模糊的最初,那生气勃勃的模样。

她曾觉得,自己与福山昌是属性相似的同类人,如今才发觉,她和福山昌像的,只是经过磨砺后的光滑表面,能映出彼此的模样,却照不到自己的内心。而她和光,却是从本质上就如出一辙。

她不太清楚这种相像到底是好是坏,在经历过争锋相对和鸣金收兵后,互相试探来往到现在,他们都已经清楚彼此的棱角是如此相似的尖锐,一个不当心,就会刺痛对方并且弄伤自己。

这样的关系,犹如悬崖上走钢丝一般危险,必须做到紧绷起每一根神经来小心翼翼地走好每一步,才不会将两个人都带入深渊。

这种紧张和刺激,却奇异地带给绘麻一种无比期待的兴奋感,像是开战在即的士兵,明明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战死沙场,却依旧渴望着得到胜利。

而且,不管未来如何,至少现在的她,每一次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时都能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这种感觉,不管是不是恋爱,都能让她毫不后悔地坚持自己的决定。

“你真的不后悔?”永源辉同样坚持不懈地进行着自己的拆分行为,“哪有男人看到自己的女朋友如此辛苦狼狈都无动于衷的?这种冷血无情的男人赶紧踹了吧。”

绘麻从一开始的哭笑不得到现在只能无奈叹息,“这已经是永源你说的第三十八编了。”她在心里为这孩子庆幸,幸好光离得远,不然听到你说这话,分分钟弄死你不带喘气的好嘛。生命不易,永源辉你且说且小心啊。

永源辉并不知道自己在是在如何作死,依旧小声嘟囔:“要是我女朋友,我才舍不得她这样呢。”

绘麻忍不住拿出化妆镜看了一下自己,不过一眼,就面无表情地合上了镜子。

现在的她,已经在318国道上走了十天了,虽不如剧本中那样完全徒步,却也并没有放松多少,最多不过有水喝有饭吃,不用真的像剧本那样靠卖艺和好心人的馈赠了。只是光在最开始就做出了规定,每天的水和食物都是由定量的,这个定量就是,虽然饿不着,但也吃不饱。

而且剧组人员的伙食水平明显高于他们俩人,在吃不饱的时候还要看着别人吃比自己碗里好太多的食物,累得像条狗的时候看别人坐在车上吹空调,用毛巾一点点擦身体看别人一脸舒爽地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这种对比感实在是不啻于生死煎熬。

这十天来,她的靴子已经磨平了脚后跟,甚至开裂月兑胶险险地就要分离,还是永源辉解下照相机上的挂绳让她把鞋子又绑牢了——这也成为让导演眼睛发亮的一个绝佳戏份。脚底自然磨出了很多水泡,前几天每天晚上挑破上药,第二天又会鼓起来,疼得让她走路都得踮着脚,现在倒也慢慢习惯了。

头发没有洗也没有梳子梳,干脆用头绳盘了起来绑住,许久没有沾过水的脸凝结了沙尘,嘴唇在干燥的空气中干裂蜕皮,完全失了血色,两腮微微下陷,显得沧桑而疲惫。

虽然绘麻一向说自己是实力派不用看脸,真在镜子里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心酸——尼玛,如果真有哪个女人不在乎自己的脸,那她肯定没有男盆友!

绘麻再次往光的方向看,一如既往地对上光的眼睛,之前发现他一直在看自己还觉得有些甜蜜,现在却有些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模了模自己的脸。

这张脸她自己现在都不忍目睹,他难道不觉得难看么?

冒出这个想法的绘麻自失一笑,她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担心容貌的这一天,果然是女为悦己者容么?

**地区的干季和雨季非常分明,每年十月至第二年的四月都是干旱多大风,低温少雨雪,这也是剧组为什么要选择十月份拍摄的原因。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第十二天的时候,一直透蓝透蓝如同的羊卓雍错的湖水般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顷刻间下起了倾盆大雨,把绘麻和永源辉还有一干剧组都浇了个透心凉。

剧本上没有出现过雨天的场景,导演模着下巴对着天空看了个半天,问光:“这边要不要加一场戏,这种天然的环境很难得,可以来点小高·潮。”

光看着雨想了半天,摇头,“不用了,电影时间就这么多,后面要拍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应该并不是什么问题,后期剪辑的时候删去不太重要的戏份就可以了。但是这部电影的话语权在编剧不在导演,导演便也只能耸肩一笑,不再多说。

下雨停拍,绘麻和永源辉都忍不住有些开心,永源辉欢呼了一声滚去车上睡觉补充精力,绘麻靠在车窗边,看着窗外的雨噼里啪啦砸在窗户上。

光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杯子,还冒着热气,她接过喝了一口,居然是冲泡的橙汁,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很久没有尝过美食的口腔中蔓延,连指尖都跟着暖和起来。

光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以示噤声,“快喝,没有那个菜鸟的份。”

绘麻忍不住偷笑,赶忙像做贼一样灌了一大口。她一向喜酸不喜甜,光也是按照她的口味准备的,不知怎么的,她却觉得这杯橙汁一点也不酸,甜得连心都有点冒泡。

无意间看见车窗上映出他们俩的身影,绘麻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想法,捂住脸看他,“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光一脸诧异,“你怎么会这样说?”

绘麻刚想笑就听见他继续说:“是怎样的自信让你觉得你以前就很好看?”

“”她现在想把刚刚喝下去的橙汁全部吐到他脸上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绘麻终于理解永源辉的苦口婆心,并且深以为然,开始考虑要不要来点实际行动。

光无视她淬了毒的眼刀,扒开她挡住脸的手,左看看又看看,咂咂嘴,在她额头上吧唧亲了一口。

“=口=!”绘麻红着脸拍开他,“不知道我多少天没洗脸了啊!”

光又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咂模了一下,点头,“确实有一股味。”

绘麻恼羞成怒地拿脸往他脸上蹭,被光一把搂住,笑着往她鼻子上吧唧亲了一口,“这才叫够味嘛。”

绘麻瞪了他半天,也忍不住笑啐,“你这叫重口味。”

“以前我其实很小清新的。”光无奈轻叹,“遇上你就变成重口味了。”

绘麻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你那是粗茶淡饭吃久了,都尝不出山珍海味的好了吧。”

“正好相反,看自己看久了,确实会产生审美疲劳,所以再看看你,倒是觉得颇有野趣。”

“突然想起一句很适合你的话。”

“什么?”

“水仙不开花——装蒜。”

“那我也想起一句很适合你的话。”

“我不想听。”绘麻用手堵住耳朵。

“那怎么行,咱们得礼尚往来。”光拉下她的手,深情款款地微笑,“猪鼻子插葱——装象,很形象吧。”

绘麻掀桌。艹!这恋爱谈不下去了!

雨停后继续往前走,不多久便到了嘉措拉山垭口。绘麻忍不住用手抚模石碑上红色的中文刻字,望着远处的喜马拉雅群山在云雾间若隐若现,不禁油然而生一种成就感。旁边的永源辉也颇为激动地一把抱住她像个孩子一样又笑又跳,似乎看到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

绘麻若有所觉地回头,果然见光眯着眼睛不知道在盘算什么,见她看过来便勾了勾唇角,露出了个毫无善意的凶狠微笑。

绘麻眨了眨眼睛,回头也抱住永源辉跳了起来。

哼!气不死你!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用何种幼稚手段赌气的绘麻无视了背后瞬间冷下来的视线。

垭口的牌坊已经变成了经幡,上面绑满了哈达,在风中经年,已经暗淡蒙尘且有些残破了,看上去却有种历经风霜的厚重感和神圣感。

绘麻和永源辉坐在路碑边准备拍摄,迎面的路中间突然有几个小黑点逐渐靠近,她定睛一看,然后震惊了。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大马路上会跑来一群牦牛?

这群牦牛或黑或白或花,欢快地撒着蹄子你追我赶,对着摄像机像是在拍摄几十年前言情剧中老套的你追我赶桥段,就连剧组也一时间呆滞无言。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光。

“优衣你追上去,跟着跑。”

啥?绘麻不敢置信地看向光,见他一脸严肃地催促,“快点,摄像机准备跟拍!”

卧槽!装得这么正经,真当她看不出来?这绝对是公器私用!挟私以报!公报私仇!不要脸!无耻!

绘麻咬着牙含泪追着牦牛跑了上去。

光还在后面下指示,“跑快点,开心点,动作夸张点。”

你给我记着!绘麻在心底疯狂扎小人。

“永源拿起相机对着她拍,专注一点,优衣停下,回头,看着永源笑。”

再怎么怨恨,这种时候她也只得听从光的指示。调整好心理和表情,绘麻回过头看着永源辉,刚想笑,却发现永源辉后面站着的光,也正拿着相机对准她。

她一怔,脑中瞬间闪过自己现在的样子,追着牦牛跑了大半天,本来就跟个拾荒者一样的她估计已经进化成了疯婆子。

稍稍侧过脸有些想躲,突然想起那天他捧着自己的脸毫不犹豫地吧唧吧唧亲吻的情景,绘麻又禁不住抬眼往他那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将耳边的乱发撩到耳后,无知无觉中,唇边已然绽放出一个羞涩而明艳的笑容。

咔嚓。画面定格。

永源辉放下相机,对着绘麻的笑脸有些晃神,又意识到什么,转身一看,果然看到光也望着那个方向,微微含笑。

两个人隔着他,恍若无物地视线交缠着。

注意到永源辉的目光,光淡淡扫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永源辉紧紧地抿住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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