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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雨伞下 心里开出并蒂莲

让何姿给君喻写情书吗?她的文笔是很好,在上学时也写过不少的文章,但惟独没有想过要用文笔去写情书,要让她也在粉色的信纸上写下一些动听美妙的情话,装在画着爱心的信封里递给他,这类场景还真没想过。

怕会写不出来,或者递给他时脸会很红,很不好意思。

试想:若是让她拿笔去写情书,她会在情书上写什么呢?恐怕会难下笔也不说定,因为心里对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不知从何说起。

这可比写毛笔字,作画,做题,要难得多。

“知道要怎么写了吗?”君喻开着车,转头望着她,眼底浸满了笑意,开口问道。

把这孩子吓到了吗?

她又反复看了看手中的这封情书,落款处的名字倒是在脑子里记住得很,“你好像也没有写过情书给我。”她至今还未收到他写的一封情书,好像他从没写过。

别的男孩追女孩,不都是送情书,鲜花和巧克力的吗?

“我每天都在写。”他嘴角上扬,意味不明。

何姿觉得奇怪,哪有,她什么时候收到过?

“每天和你在一起,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分享着的每个表情神色,都是写下的最美好的情书。”

君喻的情书刻在了心上,点点滴滴,无比动听美妙,记得清楚得很,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泛黄褶皱。

何姿听着这话,承认好听极了,是个女孩都会喜欢听这样的话的。

不得不说,君喻的文笔和口才多出她太多。

“真会说话。”她嘀咕了一声,眼底显然是露着笑的。

很会哄女孩子,轻易地就把收到情书的事情淡化了。

“只对你擅长,小孩爱吃醋,没办法。”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嘴角的笑如三月暖阳,眸底是泛着柔和的亮光的。

也似是无奈,轻叹道。

“哪有。”她把手中的情书重新装回信封,塞到了角落里。

她总是不承认。

“估计是车停在T大时,有女生偷偷塞进去的,下次会把车窗关紧。”下车时,他似无意提到,还是对她解释了。

何姿此刻觉得,被他说的,自己好像是个爱嫉妒的人,把他管得很紧似的。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听说最近这附近开了一家新的餐馆,韩逸宁单都来吃过,觉得菜色很好,纷纷向君喻推荐,说何姿一定会喜欢。

所以君喻就带着何姿来品尝了。

走进餐馆,里面的布置大方简洁,菜式家常平民化,三三两两桌上都坐着人,生意还可以。

君喻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抽出纸巾帮她擦了擦桌椅。

服务员呈上菜单,君喻点了几道菜,又询问何姿的意见。

何姿没有什么意见,摇了摇头,“就这样吧。”四下打量环顾着餐馆内的装潢。

不一会儿,几盘菜上了之后,君喻才发现其中好几盘菜里都有葱蒜,蹙了蹙眉头,何姿许久没有动筷子。

但凡加了一点葱蒜的菜,何姿都不喜欢吃,准确的说,她不喜欢吃葱蒜,不喜欢闻那个味道。

何姿不怎么挑食,唯一挑的就是这类佐料了。

君喻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喜欢吃呢?

她说,怕熏出泪水来。

以前在案板上切过葱蒜,没切几下,她眼眶里的泪就止不住了,酸疼得很,不喜欢流泪,所以就不喜欢葱蒜了。

君喻笑着,由着她,帮她把菜里的葱蒜一点不剩都挑了出来,挑得干净。

一旁桌上的客人见着窗边这一对亲密的情侣,许久不舍地移开视线,男的很贴心,甘愿为女友做到如此,人都是喜欢温情的动物,无需太昂贵的举动,只是平凡的小小动作,就能让人羡慕上半天,高兴上半天。

T市的节奏很快,夜晚很是繁华,灯光四射,街边的路人脚步匆匆,马路上车流拥挤,他们在一片小天地里,做到了宁静满足,这只是属于他们的。

相望,相知,相亲,窗边的那对人煞是好看。

在一个星期里,有几天的晚上,君喻会端来热水帮她泡脚。

高三课业忙碌,体育也不能落下,往往会练得很久,脚底长水泡也是常有的事。

她不说,君喻还是能知道,端着热水给她泡脚,在给她涂上药膏。

“痒。”她低声吟道,往后缩了缩脚。

他帮她涂着药膏,动作尽量放轻,她觉得脚底很痒,蜷缩着脚趾,她怕痒。

“忍一下。”轻了怕她痒,重了怕她疼。

她的脚放在他的掌心,被他细心地上着药,忽生感慨,“君喻,有你真好。”

君喻浅浅地笑了,“现在才知道?”

“或许吧。”她随口说道,抬眸无意间看见了君喻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忙改口,“早些就知道了。”

“你知道就好,不晚。”给她上药的手不停顿,药膏的味道很重,不太好闻。

看着他帮她上药,不禁想到了今天白天。

体育课上。

女生练习长跑,男生打篮球,她和乐宝儿跑完后坐在了台阶上,远远地看着男生在打篮球,兴致高昂。

篮球场上,乐宝儿瞳孔里注视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人而已,篮球被他投入之际总少不了她的欢呼喝彩声。

高一入学之时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之后的纠缠,总也忘不掉,所以才有了之后的这些,转眼已是高三,那块石头她好像还未滴穿。

水滴石穿,太久了些。

人生苦短,青春更是短暂。

在乐宝儿的一生中,方子城终究是她青春年少时期躲避不了的劫。

“最近早上的花没有再送了吗?”她望着篮球场上男生的投篮,随口问道。

乐宝儿顿了顿,“没有。”

“花挺好的,怎么就不送了呢?”她表示着惋惜,或许其中还夹杂着疑惑。

她笑了笑,“谁知道。”

“花了不少心思吧,才买了那些花,收到花后也挺累的。”她喝了一口水,把水杯放在了一旁。

乐宝儿转头看着她,“应该吧。”

末了,她淡笑着,“你为方子城花了不少心思。”

听了这话,乐宝儿嘴角的笑僵硬了许多,低头静默了几秒,“你都知道了。”

那些花是她自己买的,巧克力也是自己买的,自己买来送给自己,只是想看看方子城的反应,结果让她失望了,大费周折。

何姿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我想,这样哪怕能让他有一丁点的不安也好,不是说人不到关键时刻能看出自己真实的心吗?我只是想知道我在他心里的哪个位置,一点影子的记忆也好,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可是,她从方子城的反应里,看不出其他来。

乐宝儿为了方子城心甘情愿地傻了。

但这是她选择的。

“你说如果我要是离开,他会不会才想起我,觉得舍不得我,当他看见我离开的背影,会不会唤起一丝对我的回忆,如果哪天我拿着一个用手挽着的皮箱,肩膀微微倾斜到一边,差一点就负荷不来,空出的手拿着一件长外套,在他眼前越走越远,那时他会不会来追我,念起我的丁点好来,只是一丁点,我就很满足了。”

说出这番话时,乐宝儿已经想到了这种地步。

用离开去唤他,对他的情不浅。

青春这幕电影没多久就要谢幕了。

“方子城的心也是肉长的,你做了这么多,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心里总归是会有你的位置的,只是时间会久一些。”她安慰着她,要不然,还能说些什么。

经年的心哪会那么容易腾出新的位置?

乐宝儿轻轻靠在她的肩上,望着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阳光健康的大男孩,笑得明亮,篮球在他的手上得心应手,一个转身跳跃扣篮,篮球刷网而入,投得漂亮。

“可我为什么觉得,他的那颗心会那么硬呢?没有留出一点缝隙给我。”她呢喃道,瞳孔里的那个男孩是无比耀眼的,跟存在她记忆里的人一样。

见到他的第一眼,也是他在笑着,看了一眼那抹笑,就魂牵梦萦地陷了进去,努足了力气在他身后追随,希望能追得上他,那抹笑实在是明亮,好像在她十几年的光阴里猛然就打开了一扇天窗,眼前豁然就开阔了起来。

陷入爱情的人,都义无反顾,他们都是实实在在的傻子。

傅齐华晚上回到家,脸色不太好看,略显凝重,钻进了书房,到了吃饭的点才出来,没吃几口饭。

饭后,他把傅念晴叫进了书房。

“回来的路上,你猜我在路边看见了谁?”他站在桌前,没有坐下。

傅念晴不解,“谁?”

“君喻,他和一个女孩在餐馆里吃饭,动作亲密。”他将在路上看到的说了出来。

红灯停车时,他隔着窗看向窗外,无意中在餐馆的窗边看见了君喻,自然也看见了同他坐在身旁的女孩,君喻对那个女孩甚是体贴温情,两人动作亲昵,交汇的眼神很是不一般。

至少他是从没见过那样的君喻,在他的印象里。

老道的直觉感受得出,那女孩和君喻的关系不一般,不可小觑。

以前觉得君喻身边一直没有女孩子相伴,自己的女儿无疑是最合适的,无论是从哪一个方面,如今突然冒出个人,难免不会为女儿生忧,毕竟女儿很早开始就喜欢君喻了。

听父亲如此一说,傅念晴放在衣边的一双手握紧了,心陡然瑟了瑟,那个女孩就算不说,她也知道,“我知道这件事,那个女孩是何姿。”

傅齐华觉得疑惑,原来女儿早就知道了,怎么一句都不提起,“你没事吧?”

心里应该是不会好受的,他生的女儿,他还是知道的。

“我不能有事,君喻哥一定会是我的,他和何姿不会长久的,两人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握紧了衣边的手,信誓旦旦,胸有成竹。

认定了君喻和何姿的不可能,觉得她才是最长久的选择。

“为什么这样说?”傅齐华还不认识那个何姿,从未听见过也从未见过。

傅念晴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事原原本本都告诉了父亲。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听了,恍然得知,这几年都在国外,鲜少回国,和古淑敏一家见面的机会极少,知道的也很少,没人愿意将家里的丑事向外说。

这样看来,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机率是不太大,阻碍多。

“既然你那么喜欢君喻,自己看着办吧,要注意分寸,行事妥当。”他是希望女儿可以嫁给君喻的,可以如愿以偿,毕竟喜欢了一个人那么多年。

父母都是盼着孩子好的,放手让他们追求自己的幸福。

君喻这样的好男人,不多,很难再找出几个。

傅齐华做的,想必很多父母都会这样做。

但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一厢情愿也是无用的,命中注定无缘,强求只是徒增伤痕。

这天放学,天上突然下起了雨,事先没有任何征兆,下得很是措手不及。

公交站台上站着很多等公车的人,或撑着雨伞或拿包放在头顶遮雨,眼巴巴地等着公车的来临,一班公车来了,上去了一些人,还剩下一些人继续等待着。

何姿的衣服湿了很多,看着公车驶来的方向,等待着。

又接着上去了不少人,站台上等待的人少了许多。

终于,她等的那班公车驶来,车轮在地上溅起了水花,玻璃车窗上流下源源不断的雨水。

她跑上了车,车内不是太挤,还有空位子。

司机关上车门,转动方向盘向前开动。

何姿找到位子刚准备坐下,抬眸透过后视镜蓦然看见了在车后追赶的女人和小孩,追得急,很辛苦。

“司机师傅,麻烦停一下车好吗?后面还有两个人。”她赶忙叫住了司机,不忍地看着车后的两人,下雨天,很麻烦。

司机还算和善,停下了车,车门打开,何姿透过后视镜看向车后的两人,大人手里拿着的行李包囊很多,忙不过来,还腾出了一只手牵着小孩,小孩小跑着不小心绊倒摔倒在地上,大人就更加焦急忙碌了,忙不过来,两人浸没在雨中,淋湿了。

何姿心软,赶忙跑下车帮着她们,帮她抱起小孩,上了公车。

大人狼狈地背着行李随后上了车,不住地对何姿道谢,打扮淳朴,性子真实,是从乡下来的。

“没事,举手之劳。”她摇了摇头,放下了小孩。

那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子,面目清秀,只是那双眼睛不见半分灵气,显得呆滞。

“给我吧,别让孩子把你衣服弄脏了。”妇人善意地说道。

何姿不以为意,“没事,衣服早就湿了。”从兜里拿出纸巾帮孩子擦了擦脸。

“谢谢姐姐。”小孩甜甜地道谢,眼睛却没有看她,一片灰白迷茫。

何姿听了这悦耳的声音觉得欢喜,“不谢。”

看着那双眼睛,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抬头疑惑地看着她母亲。

妇人心疼地看了看女儿,抚模着她的头,“从小生下来眼睛就看不见,家里没有钱医不起,这两年好不容易攒够了钱,听别人说T市的眼科出名,所以这次带她来T市治疗,想让她能眼睛恢复,能看见东西,这孩子可懂事的很,还常常安慰我不要担心,希望老天能好好保佑她。”

对女儿,她身上散发着一圈母性的光辉,异常柔和温暖。

何姿看着这好像天使的女孩,动容了,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竟然看不见。

“姐姐,我闻见不开心的味道了,在你身上哦,你看今天下雨了,妈妈说雨是晶莹剔透的样子的,模过去凉凉的,尝一尝是甜甜的,声音好像弹琴一样好听,很漂亮,你快看一看,看看就开心了。”

女孩看不见,可还是笑着对她说着,说得高兴,好像她已经看见了,再平常不过的下雨天,对于孩子来说美好得就像是天堂。

“嗯,很漂亮,很开心。”她看了窗外的雨,阴蒙蒙的天。

这个雨天真的漂亮,因为女孩的描述而有了新的色彩,尝在嘴里是甜甜的。

“妈妈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能看见了,好了之后我一定要看看妈妈长得是什么样,一定很漂亮,长得会像仙女一样。”女孩神色雀跃,开心得很。

好像脑子里已经想象到了那幅画面。

在她的心目中,妈妈是像仙女一样的存在。

“好,看看妈妈是不是仙女,也看看那些爱你和你爱的人,他们为你创造的天空,看看他们的臂弯是多么宽广。”

女孩有力地点了点头,笑着。

有了一双眼睛,可以去看见许多,别人为你做的无微不至,别人对你的爱。

她有幸,因为她可以看见君喻对她的无微不至,可以把他的一举一动都纳入眼底,记在心里,经年不忘。

到了站,妇人和她道了声谢,临别时说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她让她感觉到了温暖和希望。

小女孩被母亲的手牵着下了车,她的眼睛里纵使看不见一点光,但还是凭着直觉笑着和她挥了挥手。

“姐姐,要高兴开心。”

那只手挥了许久,公车开走不远后,她还是能透过窗看见雨中挥着的小手。

雨下得不停,公车在雨中接着行驶着,每一站都有下车的人,车里的人越来越少。

被水雾蒙上的车窗上,她用手指勾勒画着什么。

公车驶到了天明园一站,她刚下车,一把雨伞就撑在了头顶上,君喻来车站接她了。

雨水顺着雨伞边沿顺流而下,打落在地上,她笑着看着他,他的脸格外清晰,“知道你会来。”

“知道了?”君喻淡淡地笑着,不惊不扰,却格外打动人心。

“你舍不得我。”她双手握上他握着伞柄的手,说得信誓旦旦。

君喻只笑不语,用另一只手捋了捋她的头发,揉了揉衣服打湿的地方。

“回家吧。”他看着她身上穿着的湿衣服,略显担忧。

“好。”无论在何时,家都是个最美好的东西,有他和她。

“我撑雨伞吧。”她开口说道。

君喻没有松手,“我撑吧。”

“我撑吧,好久没撑过了。”她笑着固执地想要撑伞。

最后,拗不过她,还是给她撑了。

雨伞倾侧了多一些在君喻这边,他了然,这丫头······。

他伸出右手包裹着她撑伞的那只手,和她一起撑着同一把伞,左手紧紧搂住她的肩,将她向里面靠拢。

一把雨伞下,心里是春暖花开的,开出了一朵朵美丽的并蒂莲,盛开在微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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