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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一场雪

第59章

十一月上旬,e城降下今年第一场雪。

叶倾澜搁下手中的笔,揉一揉有点僵硬的手腕,满意地对着稿纸长舒了一口气。经历了近一个月的灵感枯竭期之后,她总算完成了远智集团case的初步构想,虽然目前还不成熟,但设计师的直觉告诉她,这将是一个至少拿得出手的设计方案。

起身活动一下手脚,叶倾澜迈步走到窗前,仰头凝望天空中轻盈曼舞的雪花,顷刻间对面的屋顶便覆盖了薄薄的一层洁白,银装素裹之下的天地万物,显得分外寂清。

今年第一场雪来得格外的早啊。

叶倾澜对着窗外白茫茫的街道露出愉悦的微笑,低头开始拨打李纳真的手机,“纳真,今天你是不是上白班?下班了来公寓吧,趁现在雪还没怎么积起来我先去买些菜,咱们晚上吃火锅你觉得怎样?”

李纳真在电话里讶异地“咦”了一声,“嘿,前几天看你还闷闷不乐呢,怎么今个儿就拨云见日了?”她呵呵笑了两下,“吃火锅啊,当然没问题,不过咱们还是老规矩,你负责做,我只负责吃。”

“知道知道,哪敢劳驾大小姐您呀——”叶倾澜好脾气地应着。她今天的心情确实不错,一直难产的设计方案总算有了眉目,而且……,她也很庆幸,亚锦赛事件自己可以躲过一劫。

往年e城的第一场雪通常积不住,降到地面很快就融化了,但今年例外。雪越下越密,气温比起上午又陡降了好几度。到了黄昏时分,整个世界就像被连绵不断的白色帘幕隔绝了起来,路上的行人消失了踪影,车辆一步一停在积雪的公路上艰难地爬行。

多年之后叶倾澜回忆往事时才忽然发觉,这场造成e城交通瘫痪了整整三天的罕见大雪也许就是上苍的一个征兆,也可以说是不久之后,一连串接踵而至的变故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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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李纳真踩着约莫20公分厚的积雪,从人民医院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公寓,一路不断听到树枝被积雪压断的“喀嚓”声。快走到楼栋门口时,她发现公寓前不远处的马路上停着一辆红色保时捷,车顶已经积了不少白雪。因为这车瞧着颇有几分眼熟,她心生好奇,便走近了几步。

自从在羽毛球赛上认识之后,周盛约过她两三次,李纳真都找理由回绝了,不过他那辆拉风的座驾,还有牌照上触目惊心的一连串的数字8却给她留下了印象。

李纳真走到保时捷的车窗前,抬手敲了两下。车窗徐徐降下,周盛探出小半个脑袋,眼神惊喜:“李大医师!你怎么会在这儿?”副驾上的原容与闻声侧了侧身子,同样意外地看向她。

“这里不让停车知不知道?快交罚款!”李纳真板着脸开起玩笑。

周盛打开车门跳下车,双手反复搓擦着取暖,脸上满是不忿:“这种鬼天气你就是请我停车大爷我还不乐意哪!”

他伸手指点着车里的原容与,“还不都怨这家伙心血来潮,说大雪天吃火锅最有情调了。这下可好,车子开到一半就歇火了,打电话给拖车公司,人家让我们候着,路上抛锚的车跟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多。我们只好在这里喝西北风了!”

李纳真有点想笑——今天想吃火锅的人还真不少。她装出一副内行的模样敲了敲保时捷新崭崭的车盖,嘴里奚落道:“哎,我说周盛,你这是真保时捷还是假保时捷呀?也太不济了吧?”

“嘿,还真被大医师你说中了,我上个月刚在大市场淘来的,怎么样,仿得挺像模像样吧?”周盛嘻嘻一乐,没脸没皮。

原容与从另一边下了车,他跟李纳真不大熟,只礼节性地点了下头,便皱着眉头转身问周盛:“你不是叫助理开车过来嘛,怎么现在还没到?”

李纳真指着不远处的公路,说:“原大少,你自己不长眼睛么,没瞧见路上的车堵得跟蜗牛爬似的?等人来接?呵,你们可有的等了!”

周盛也跟着挖苦:“你还好意思嫌我助理慢,不如让你家开直升机来接你得了!”

李纳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种天气开直升机?想自杀不如直接跳楼干脆!”

她本是个热情爽快的人,虽说跟周盛他们没多少交情,但也不忍心见死不救,于是提议道:“这样吧,我就住在楼上,你们不嫌弃的话就跟我一道回去,什么时候接你们的人到了再走。”

“你家就住这儿?这么巧?!”

李纳真笑着说:“也算是吧,‘狡兔三窟’,其中一窟。”说完,她自己率先朝公寓走去。

周盛追上去和她并肩而行,嘴里还不忘打趣:“那可真得上去瞧瞧了,不会咱李大医师也‘金屋藏娇’吧?哈哈。”

叶倾澜听到门口的动静从厨房探出身来:“纳真,你回来了?外头雪……”话刚说一半她就看到了站在李纳真身旁的周盛,以及走在最后的……原容与——那次谈话之后,她一直避免和后者见面,可没想到,他居然找上门来。

迎上她惊诧的目光,原容与嘴角大幅度上扬,明媚如春日的笑容在那张白皙俊俏的脸上乍然绽放,令人不由为之一怔,浑然忘却了此刻还是大雪纷飞的腊月寒冬。

周盛也惊讶地张嘴看着叶倾澜:“叶mm,你怎么也在?”李纳真跑到叶倾澜身旁,得意洋洋地揽住她的肩头:“她就是我的‘阿娇’呀,怎么样,够靓吧?”

叶倾澜掸掉她的手,皱起眉头:“先把大衣月兑了,地板上全是你带进来的雪。”

被嫌弃的李纳真吐吐舌头,回头看向两位不速之客:“今天算你们有口福,我和倾澜正打算吃火锅呢。倾澜,材料买的够不够?要不,咱们打发这两个吃白食的家伙自己出门觅食去?”

原容与侧头望了望窗外越发细密的雪珠,模模鼻梁骨,慢吞吞地说:“呃……其实,我们吃的真不多……是吧,周盛?”

“是啊,是啊,我们胃口很小的!”周盛立马会意,开始装可怜,“两位女施主发发慈悲,收留我们两个吧。我们困在车里整整两小时了,又冷又饿,前胸贴后背了都,快撑不住了!”

叶倾澜见他把自己说得跟饥寒交迫的流浪汉似的,不禁莞尔,她瞅了眼两人身上质地精良的外套以及脚上光可鉴人的高档皮鞋,终于说:“正好我买的比较多,四个人的话,凑合点应该够吃了。”

周盛当即三呼万岁,叶倾澜浅浅一笑:“我去拿点水果你们先吃着,纳真,你帮他们泡壶热茶吧。”

叶倾澜陪客人喝了杯茶,吃了些水果,便起身进厨房准备火锅用料。周盛看看自己左边,又转头看看右边,李纳真和原容与像两尊大佛似的,一点没有挪窝的意思,心安理得地继续喝茶。

“李大医师,你不用去厨房帮忙吗?”

李纳真理所当然地摆摆手:“君子远庖厨,本小姐谨遵先人教诲,厨房里的事一概与本小姐无关。”

“有你这样做女人的吗?”周盛忍不住说。

李纳真顿时抬起头,咄咄逼人地直视他:“女人怎么了?女人天生就该伺候你们男人么?看不惯的话你自己去厨房帮忙好了,切!”

“我可没这么说!”周盛站起身,认命地走到厨房门口,有点不好意思看看正埋头忙碌的叶倾澜,问,“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做的?”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帮什么忙,他又何曾进过厨房?

叶倾澜闻声回头,温和地冲他笑笑:“我一个人可以,很快就好了。”

半小时后,叶倾澜有条不紊地将一盘盘洗净切好的蔬菜肉类端到餐桌上摆放整齐,打开电火锅开始加热。原容与若有所思地凝望着她围着碎花小围裙的忙碌身影,一个念头忽然掠过他的脑海——

这个从他十三岁起就进入他生命的女子,究竟还有多少张他所不熟悉的脸孔?

讲台上从容睿智应对自如的叶倾澜,居云山遇险时临危不乱勇敢果断的叶倾澜,又或者……他们终于开诚布公时,铁面无情不留任何余地的叶倾澜……,而此刻的她看上去就像一个温婉贤惠的年轻主妇,正在落落大方地款待客人……

叶倾澜做出的料理就像她本人一样,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没有花架子,但细品下却是匠心独具。火锅底料是鸡汤配以她自己琢磨出的配方,蘸料则是征求各人口味之后单独为每个人调制的。虽说涮火锅所用的羊肉牛肉鱼虾等食材都不是上等货,但即使让周盛和原容与这种吃遍美味佳肴的人作评,今天的火锅也完全称得上鲜美精致。

周盛毫不吝啬地朝女主人竖起大拇指:“叶mm好手艺,‘出得厅堂,下得厨房’啊!你们说,邵京这家伙上辈子积了多少德呀?这么好命,羡煞山人鸟!”他说话时眼角有意无意地瞄向原容与的方向,后者正细嚼慢咽没空搭理他。

周盛停顿片刻,视线又不怀好意地滑向正在埋头苦吃的李纳真,“不像某些人,也就披着一张女人皮罢了。”

李纳真漂亮的杏仁圆眼一眯,当即还以颜色:“披张女人皮怎么了?本小姐乐意!至少比你披的这张丑不拉的衰人皮好吧?”

他二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叶倾澜和原容与这会儿也都看出了点来龙去脉,两人都不是八卦的人,当下也就面露微笑心照不宣。

“像你这么凶悍的女人,就算长得再漂亮,只怕也没人敢娶。”周盛不客气地挖苦她。

“你大可放心,你就算跪下来求我,姑女乃女乃也不会嫁给你。别说你区区一个周公子,就是比尔盖茨现在离了婚要娶我,我照样请他一边凉快去!”

周盛眯着眼睛笑起来:“我就不信了,天底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入得了你的法眼?”他怀疑地打量她,“你不会是玩什么‘蕾丝边’吧?”

“大错特错!我不是对男人没兴趣,我是对婚姻没兴趣。没听说吗,中国男人找老婆有三大标准——‘温柔’、‘贤惠’、‘孝顺’,哈!”李纳真撇嘴冷笑,“这是找老婆还是找奴隶呢?何不直接说,我要找一个任劳任怨逆来顺受,替我做饭洗衣传宗接代,伺候我爹娘的通房丫头?”

她尖刻犀利的一番话顿时让在座的两位男士都傻眼了,叶倾澜见状不禁微微一笑,替好友解释说:“纳真她是独身主义者。”

“独身主义?”原容与说,“在目前的中国社会,选择独身需要承受很大的心理压力,和欧美不一样。李小姐,我不想冒犯你,不过,我之前也碰到不少自称要独身的人,最后大多顶不住压力,屈服于世俗。”

“我想得很清楚!”李纳真颇为自信,“身为女性,既然无法改变男权社会婚姻的本质,那么采取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独善其身,很合理也很明智!”

周盛好奇地问:“不介意的话问个实际问题,不结婚,生理需求打算怎么解决?”

“女人要满足生理需求还不简单?大学校园里有的是被荷尔蒙逼得发狂的年轻男人,既给力,又干净!”

李纳真的答案很干脆很……无耻……

周盛听了脑袋发胀两眼发晕,直勾勾地瞪了她好半天,才叹出一口气:“我没听错吧?你只比我小两三岁,怎么好像差了两三百年似的?究竟是你穿越到未来了,还是我out了?”

李纳真振振有词:“你听着不顺耳,说明你还是没把女人当人看,大男人主义!男人女人都是人,本质上没区别,男人喜欢年轻女人,女人就不能喜欢年轻男人?”

“独身不就不能生孩子了?你们女人不都喜欢小孩吗,难道你想当单亲妈妈?”周盛死活不相信。

“谁说女人都喜欢小孩儿?”李纳真一脸的不以为然,“那不过是男权社会里被扭曲了本心的女人!传统女性为孩子为家庭牺牲事业浪费才华,冒着生命危险生下孩子,姓的是男人的姓,传的是男人的宗,到头来自己熬成黄脸婆,搞不好还要被没良心的男人扫地出门!这种赔本买卖,换了你,你会乐意?”

李纳真太犀利了,周盛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他虚咳了两声,说:“其实……还是有良心的男人比较多吧?再说了,男女有别,分工合作,追求平等也不是这么追求的。”

他忽然想到什么,挺了挺胸,似又找回了几分信心,“你瞧,男人身体好力气大,上阵杀敌保家卫国靠的还不是我们男人?再说了,男人在外面拼命挣钱工作,不也是为了养老婆养孩子吗?你们女人辛苦,我们男人也不容易吧?”

李纳真不屑地轻哼了一声:“现在我们女人也工作挣钱,说不定挣得比你们男人还多,谁稀罕靠你们养?”

“我知道你李大医师是女强人,你牛气!”周盛说,“可这个世界上还是优秀的男人比优秀的女人多吧?就拿科学家来说吧,我没你们读的书多,可我知道的男科学家有一大堆,女的,也就一个居里夫人!”

叶倾澜这时忍不住插嘴:“周盛,你这样比较男性女性对世界的贡献是不公平的。迄今为止,女性在社会地位贡献成就方面仍无法和男性平起平坐,究其根本,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在于女性独自承担了人类繁衍后代的成本。还有,如今在中国很多地区,女孩子仍无法享受平等的教育权,更不要说平等地继承父母的财产了。”

她喝口茶,继续刚才的话题:“假如把人生比作一场赛跑,男人和女人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男人轻装上阵,女人的腿上却绑着铅块。也许你们男人看不起这些家务琐事,但它们确实会消耗一个人大量的精力。所以说,这不是一场公平的竞赛,试想一下,如果女人扔掉腿上的铅块,是不是也应该像男人一样健步如飞呢?”

李纳真接口道:“就是嘛,女人是辎重部队,男人是轻装部队,没我们女人做后盾,你们男人能上阵杀敌?轻装部队和辎重部队比前进速度,好意思么?”

周盛瘪瘪嘴没回应。

“我认为这个问题应该一分为二看待。”原容与也加入他们的讨论,“我承认女性为生养后代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但女性也因此受到了社会的重视和保护。你看,我们把祖国比作母亲,在大多数古代文明里,也都有各自膜拜的女神,这都是因为女性具备了把新的生命带领到这个世界的独特能力。相应的,男性也自觉地担负起保护女性的责任……”

“保护女性?不如说保护他们的私有财产吧?”

尽管遭到李纳真尖刻的讥讽,原容与只是淡淡一笑:“你这么理解我也不能说你不对,而且我也赞成女性的地位需要进一步提高,但我始终认为男人和女人不是敌对的,而是相辅相成互相扶持的平等关系。”

叶倾澜说:“不久的将来,当胎儿不再需要在子宫里孕育,而改由人工技术培育,女性终于从生儿育女的传统职能中解放出来。到那时,女性将展露自己真正的实力,当然,与此同时,女性也不再有任何的借口,不能再躲在男人的背后接受男人的保护,必须直接面对生活的挑战,这才是考验的开始。”

原容与笑着说:“我丝毫不怀疑女性已经具备了和我们男人分庭抗礼的能力。英国的两位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和维多利亚女王,以及中国的武则天,都表现出完全不逊于任何男性帝王的才能和雄心,证明女性一样可以成为领袖。当今社会,一个国家或者民族的文明程度越高,女性的地位也越高。而且,越来越多的女性取得了事业上的成功,就连物理学和数学这两个一向由男人独领风骚的基础科学领域,也分别出过吴健雄和juliaboanrobinson两位美国协会女性会长。”

原容与喝口茶,又补充道:“现在已经有很多女性开始思考,她们不再认为婚姻是必需品,她们选择放弃自己的传统职能,到社会上同男人一争短长。在美国,特别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不婚率和不育率逐年在增加。”

他们这番高谈阔论,周盛听得似懂非懂,不禁露出苦笑:“好吧,我承认你们女人的能力被低估了。可是,假如女人们都‘觉醒’了,不要婚姻,也不要孩子,那人类怎么繁殖下去?现在不都在说社会老龄化问题越来越严重吗?”

李纳真立刻反驳:“你嫌地球人口还不够多?资源都快被人类耗尽了!为了石油,你打我,我打你,有意思吗?”

原容与说:“我倒觉得‘老龄化’这个问题被人为夸大了,当下这些社会学家显然没把生产力的提高计算在内。毫无疑问,随着科技发展,在不远的将来,绝大部分的体力劳动将由机器和机器人完成,如今数以亿计的农民工将再无用武之地。社会福利也会大幅度提高,养老将不再是问题,‘养儿防老’很快就会成为过去式。”

“我说原容与,你到底哪一国的?见色忘友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性别吧?”周盛终于忍不住把矛头转向自己阵营的“叛徒”。

原容与笑着摇头:“我也不是要为女人说话,其实,我倒觉得传统观念应该改一改了。传统的一方主内一方主外的家庭模式固然有合理的地方,但如果墨守成规地认为必须男主外女主内,那就大错特错了。一方面,像李小姐这样有才华有雄心的女性,如果被迫放弃追求自己的社会价值退守家庭的话,对我们这个社会,甚至人类都是损失。从另一方面讲,生为男人,从小被灌输必须努力上进出人头地的观念,假如书读不好或是赚不到足够的钱就会人轻视,这对我们男人来说,难道不也是一种沉重的压迫和负担吗?为什么我们要死守着陈旧的观念,不能自由地选择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呢?”

他顿了下,继而说出自己的结论:“我们应该接受一个事实,既然世上有不喜欢踢球和打架的男人,自然也有不喜欢生孩子带孩子的女人存在。何况,有一部分女性愿意挺身而出,分担咱们男人肩上的重任,我认为绝对是件好事。”

周盛当即苦着脸颇有感触地说:“你这算是说到我心坎里了!我现在不就被我老子压迫得喘不过气了吗?我还真希望自己是个女娃,只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嫁人就行了,哪儿来这么多烦恼!”

他歪着脑袋冲好友咧嘴一笑:“小容,自打我认识你,好像还没从你嘴里听到过几句像样的话,没想到你居然也能讲出这么一番道理来,看来耶鲁真没白读啊!”

李纳真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以前只当你是个绣花枕头,现在才发觉我看走眼了。原大少,小女子多有得罪!”

原容与耸耸肩,灿然一笑:“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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