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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以可哭到眼泪再也流不出来,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钟翠玲和辛升荣一脸沉重地坐在一旁陪着伤心,钟翠玲给辛以可递纸巾,“别哭了,早发现也好,做掉就好了,别伤了身体。”说着自己鼻子一酸就掉下泪来,已经四个月,上次去医生说孩子已经会眨巴眼睛,怎么能舍得。

辛升荣偏过头压制住哽咽,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温声安慰她,“咱再去其他医院瞅瞅,兴许是误诊呢,不哭。”四个月的相处,已经是身体里的一部分,怎么能不伤心。

辛以可好不容易止住哭,低头看到自己已经鼓起来的肚皮,想起屏幕上显示的胎儿形状,眼泪又断了线一样啪嗒啪嗒落在孕妇裙上。

一家人心事重重的吃了饭,辛升荣夫妇哪里也不敢去,一直陪着辛以可,让庄棕翀一个人回去了。钟翠玲想说:孩子不健康我们就不要了吧,你还年轻孩子还会有的。可这话怎么说得出来,尤其是对一个已经准备好做妈妈的孕妇说。

“爸爸,姑姑是这个病吗?”辛以可呆呆地问父亲,她的手臂虚虚掩着肚子,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孩子。

辛升荣叹口气,“你女乃女乃怀着她的时候没钱做检查,生下来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哭哭笑笑像正常孩子一样,半岁时候……突然去了。”

辛以可没见过那位小姑姑,只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位姑姑,而且因为这位未曾见过面的姑姑,女乃女乃格外疼爱辛以可,是在为那个失去的孩子遗憾吧。现在她的孩子也会像那位姑姑一样吗?

如果说最初还抱有零星的侥幸心理,那么几天之后辛以可真的入赘冰窟。又去检查了几家医院,得到的结果一致,他们的建议也像商量好的一样绝情:就算能幸运生下这个孩子,存活的利率也很小,不排除孩子畸形疾病的可能性,不建议要这个孩子,趁这个胎儿还小,要尽快做决定。

庄棕翀今天没有上班,在家陪辛以可。辛以可已经在沙发上窝着一个小时没有动弹,不说话不动,安静的吃饭,沉默的异常。庄棕翀端了热牛女乃走过去,天气阴沉,气压低沉,压抑的人呼吸不顺畅,庄棕翀的心头压制着一块名叫“凶手”的石头。

庄棕翀把牛女乃放在桌面上,坐在辛以可旁边,手握住她因为怀孕而体温较高的手,“想吃什么,我去做。”轻声问辛以可,似乎怕吓到她一样。辛以可摇头,头闷在沙发里不肯出来。怀孕之后辛以可的体重只增加在肚子上,她仍旧像过去一样瘦瘦的肩膀小小的脸。

庄棕翀看着辛以可的模样心里一痛,你就这么爱这个孩子吗。

“我约了一附院的曾医生,我们再去看看。”

辛以可有气无力的摇头,她把手从庄棕翀的手里抽出来,竟然笑着说,“我要失去这个孩子了,你很高兴吧。”

辛以可很平静,或者她的不安情绪已经在这几天用完,辛以可成熟不少,不再像过去一样,遇到事情就慌神,遇到难题就躲避,现在她学会直接面对,甚至用直勾勾的眼神看着庄棕翀,像质问一样。

庄棕翀问自己,我真的高兴吗?即将没有这个麻烦,一切都要回到原点,我应该高兴的,可辛以可的责怪和防备的眼神,让他心痛。我一直在做认为对的事情,真的是对的吗?

辛以可从沙发上坐起来,她推开庄棕翀,“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庄棕翀怕她从沙发上掉下来,堵在沙发边缘,被辛以可的手抓到了脸,“可可,你别动,没人想害你和孩子,他不健康,我们不能要他。”

“他没有问题,你想过要他吗?没有,庄棕翀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这个孩子。现在是不是觉得称心如意了?我留不住他了。”辛以可把抱枕挡在身前,缩在沙发里,一字一句说,“这是我的孩子,你们谁都不能拿走他,我要生下他。”

“可可,我知道你生我的气,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如果迟早是要失去这个孩子,你为什么要执着呢。”

辛以可拉住庄棕翀的手,放在自己鼓鼓的肚皮上,她幽幽地说,“你感觉到他动了吗?他会挥着拳头会打滚,你们为什么说我的孩子不正常,他很正常的。”辛以可低着头说,“他没病。”为什么一直好好的,为什么你们都说我的孩子不健康呢,你们都是坏人,都不想让我生下这个孩子。

庄棕翀单腿跪在沙发上,轻声安慰她,“好,我们要他,你别乱动。”把辛以可抱在怀里一通哄才让她安抚下来,辛以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提心吊胆的害怕。

趴在庄棕翀的怀里,听着他的声音,辛以可渐渐睡着。辛以可朦朦胧胧的时候,听到庄棕翀在打电话,好像是在问有没有副作用,辛以可的睫毛颤动,她闭着的眼睛滚出晶莹的泪水,骗人,他们都骗人。

辛以可不见了,庄棕翀回到家发现了这个已经很明显的事实,辛以可的双肩包及适合现在穿的孕妇装不见了,庄棕翀打电话给陶应之,陶应之说不知道,庄棕翀相信她不会拿这话来堵他。辛以可没有回家,没有找陶应之,那她是去找谁了?

辛以可真的没地方可以去,她带了银行卡却不想住酒店,在街上转了几圈她发现她找不到让她觉得安全的地方,如果连家都让她觉得害怕,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觉得安心的呢。

辛以可在江边坐了很久,远处是在父母陪同下学习走路的小孩子,父母各站一端,拍着手吸引小孩子的注意力,让他走过去。小孩子冲着母亲摇摇晃晃走过去,差几步时候他突然跑起来,歪歪扭扭要跌掉,还好母亲眼疾手快接住他,小孩子乐得咯咯笑。小孩子估计也知道那样不安全,可他相信他的父母,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跑起来。

辛以可的肚子里安安静静的,自从检查结果之后,她的肚子里的孩子安静的像消失了一样,没有噗通噗通踹肚子的动静。他是不是知道大人要遗弃他了,所以他伤心的躲了起来。辛以可多想模着肚皮安慰他:不怕不怕,就算别人都嫌弃你,妈妈也不会抛弃你的。可她说不出来,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不正常,就算安全出生,可难保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那时候她能承受得住吗?还是像父母说的,与其是早晚都留不住,就早做打算为好。别人是不是一直比她理智,比她清醒,不像她总是任性的做着错误的决定与判断。

庄棕翮开门时候穿着白色背心露着蓬勃的肌肉,穿了件灰色的系腰带长裤,没有穿鞋子。他刚毅的脸上滞留着来不及滚下来的汗珠,头发湿漉漉的,整个人充满了有力。

辛以可提着双肩包,站在门口不好意思的笑,“大哥,我可以进去吗?”

庄棕翮想说不行,可辛以可根本不等他拒绝就侧着身子从他身边挤过去,庄棕翮看着她提着的包裹,猜着她来这里的原因。这是辛以可第一次来庄棕翮家,她坐在沙发上有些忐忑,可她装作熟络的模样,不暴露目的。

庄棕翮从冰箱里拿了矿泉水倒在杯子里,放在桌子上推给辛以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说话。

辛以可还是傻笑,“我耽误你了吗?你去做你的事情吧。”

庄棕翮走到沙发的另一组里坐下来,抽了纸巾擦头上的汗,他刚才在房间里练拳击,衣服没来得及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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