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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剑山庄自独孤求败创立伊始已秘密而又高调地存在了一百多年。自独孤求败创立山门以来,每一代掌门人的命名都以“不败”为准,比喻第二代为独孤赢、第三代为独孤不输、第四代就是现在的掌门人――独孤胜,一个年过古稀、须发皆白的老头,虽然岁月不饶人,可他保养得非常好,红光满面、煜煜生辉、生龙活虎、威武庄严。独孤胜是个非常孤傲、而又非常高调的人,可埋剑山庄往日的名声却让其不得不非常低调的活着,这实在是为难他了,整日里深居简出,一门不出、二门不迈,就好比一个深居闺阁的老处女,据说就是山庄里的有相当多的一部分人一年到头也见不到他一次,至于外人想见其一面就更难了。仗着其祖上百余年来积累的声誉,使得其快快活活的过了大半辈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辈子就是个守成之主。这样的一个结果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可祖上的那些清规戒律他又不能不遵循,以至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火教与大明宗在中原大地上为所欲为。当然,别以为他想仗剑天涯、扶弱锄强,他只不过是想分一杯羹而已。所以,他一直蜇伏不动,任凭中原各大武林门派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在浓烟烈火之中化为一片片废墟。他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大乱方能大治。”数年前他就料准了一盘散沙的中原武林根本就不是神火教与大明宗的对手,下场无非是被各个击破。接下来神火教与大明宗的所作所为完全在他意料之中,这段时间也是他最为得意的时刻,以至于每天大清早他都要站在埋剑山庄后边高高的悬崖之巅,气定神闲地俯瞰着烟波浩渺的中原大地,高唱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赏刀大会的消息也是那个时候传出去的,天下人人皆知,埋剑山庄埋的是剑,根本没刀可赏,可他偏偏号称什么“赏刀大会”,他早就料到了,中原武林的那些老顽固根本就不是神火教与大明宗的对手,等待他们被一网打尽,中原武林也就剩不下几个老头了,而他则是这些老头当中的名符其实的带头大哥。正当他志得意满的等着中原各大门派将“中原武林救星”的牌匾送上门来的时候,邓关!这个“无名鼠辈”突然不知从哪个石缝里蹦了出来,数败大明宗与神火教,使得丐帮散而不乱、武当危而不倒,就连已经被神火教吞入月复中的少林寺,居然也被他虎口拔牙一般硬生生地给夺了回来。到这个时候,已经没几个人想起埋剑山庄了,其行动之迅速、手段之高明、下手之准狠、行踪之隐蔽,使得老奸巨猾的独孤胜被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以前可以说他心高气傲,现在只能说其心乱如麻。他将埋剑山庄的几大高手全都派出去寻找邓关的下落,他要在赏刀大会召开前知道这家伙的底细,到时也才能与神火教、大明宗讨价还价。他还在沉思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堂堂神火教与大明宗高手相加有数百人之多,为什么会被一个如此年轻的小子搞得天翻地覆?为什么对自己完全有利的形势会在区区半年之内就峰回路转?他变得明显地苍老了。大概是想得太过深入的缘故吧!以至于他的大徒弟来到身边也未发觉。

“师父!”他那大弟子轻轻呼唤着。

“嗯!”他突然猛醒过来,顿觉自己失态,“你、你怎么回来了?有何消息?”

“据我们的密探打听到的消息,邓关出了京城,身边还有一个老者,模样看来并不是中土人。”

“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出了京城后失去了踪影,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二人是往江南而来的。”

“你说他们会来参加赏刀大会吗?”独孤胜非常期待。

“如果他真的能来参加赏刀大会,将会在中原形成三足鼎立之势,而我埋剑山庄将成为决定三方成败的唯一力量。”大弟子缓缓说道。

“到那时,他们必定会为争取到我们而各自开出合适的价码,咱们自然价高者得。”这声音从门外传来,但见一书生模样的年轻人腰悬宝剑踱着方步慢慢地走进来,这人就是独孤胜的二弟子,他也是出去打探邓关的消息,现在才回来,“徒儿见过师父。”

见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独孤胜就明白,这二徒弟必定有所发现,“说吧!”此时那个大徒弟的脸色就非常难看。

“没有!”他非常干脆。

“哼哼!我还以为师弟带回来了确切消息呢,原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呀!”那大师兄奚落道。

“师兄,确切地说,我知道在邓关身边的老头是谁。”

“是谁?”

“你可听说过大漠的‘一字并肩王’?”他嘲弄地望着这个大师兄。

一听这个名号,不但大师兄吓了一跳,就是独孤胜也吃了一惊,“他俩怎么会在一起?”师徒俩一同说道。

二师兄露出极为得意的形色,“还不只这些,他是丐帮的人。”

“丐帮什么时候与‘一字并肩王’捐弃前嫌啦?”

“他们已经过了淮水,这是丐帮的人说的。”

“有没有说要参加赏刀大会?”

“他是不会错过这个扬名立万的好时机的。”

“古都尔独夫一个,从来单枪匹马,他为什么会与邓关拉帮结伙呢?”独孤胜非常头疼。

“他俩的关系非同寻常,听说拜过把子,后来又在武当山割袍断义。”

“莫非、莫非二人有龙阳之癖?”大师兄说道。

“放屁!”独孤胜骂道,“成天就想着这些没用的东西,古都尔乐意,邓关也未必肯干。”

二师兄掩嘴直乐,“师父,如果二人同来,咱们该如何接待?”

“古都尔自不能怠慢!”又是一个崇洋媚外的角色。

“如果他与中原武林在我埋剑山庄起冲突,咱们又该如何应对?”

“客随主便,他自会留些薄面。”

“如果邓关与大明宗、神火教的人打起来,咱们又当若何?”

二师兄左一个问题、右一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独孤胜不胜其烦,总算将他给惹火了,大怒:“没用的东西,什么事情都摆平了,还要你这废物作甚!”大师兄又掩嘴直乐。

“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跟傻子有什么分别!都老大不小的人了,也不学学老三,他可是为着整个埋剑山庄在外边拼死拼活的,你能有他一半的用心,老夫也就放心了,功夫高有什么用,别人又看不到,老想着保存实力,到头来鸡飞蛋打。”独孤胜又将大徒弟臭骂一顿。

“祖师爷,你成天要老夫给老鼠拔毛,这有什么用?”古都尔手里拿着一只活老鼠,这只倒霉的老鼠身上已经被他拔成了一块块“绿洲”。“祖师爷”也是古都尔给邓关取的一个外号,毕竟老是臭小子的叫着也不好。

“我不是叫你将它拔成这般模样,而是练你的手法,你这手法不够轻,也不够快。”

“什么!老夫的手法还不够快?这天底下也只有你敢这么说。”

“你又被老鼠咬了吧!”邓关撇撇嘴。

“老夫的本事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古都尔好几个手指头都缠着布条,好在那时候也没听说过有狂犬病什么的。

“我问你,你爬树有猴子快吗?你鼻子有狗灵吗?你放屁有黄鼠狼臭吗?”

“哼!老夫才不稀罕!”

“有一个问题,还得劳驾你回答一下。”邓关道。

“问呗!”

“你来中原无非是为了查明去年在那涵谷客栈被偷袭一事,我觉得你并不放在心上。”

“有你在前边打头阵,老夫乐得逍遥自在,你看,咱们不也轻轻松松破了一个狗屁鬼府么。”

“你别高兴得太早,我对这事才不上心呢,这次陪着你去参加什么赏刀大会,此事一了,我就去杭州带着儿子回去陪老婆喽。”

“我说你有点志气好不好!成天除了老婆就是儿子、除了儿子就是老婆,除了这些,你就没点别的追求?”

“我追求什么!不被人家追着打就阿弥陀佛了!”

“你就不想当武林盟主?你就不想当皇帝?”

“呸!还当皇帝呢,当你老弟还成天吵架,当了皇帝岂不被天下人唾沫星子淹死。哎!武林盟主是个什么玩艺?”

“你当这个玩艺后,武林中人都得听你的。”

“我现在不是这个玩艺,不也有很多人听我的,连你不也得叫我一声祖师爷!”

“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房来啦!”

“给我点甜头,我就给你做串糖葫芦,哼!”

“我问你,你怎么会辽东黑云城一派的武功?”

“辽东黑云城?没听过!”

“你怎么会碎心剑法与秋风剑法的?”

“哦!这事呀!去年我带着儿子还有一个买来的姑娘前往江南,跟神火教的人有过一些冲突,那个神火教洛阳分坛坛主林峰与我打了一架,两败俱伤,后来又有个年轻人,说是游龙帮帮主的儿子,他也来抢姑娘的,结果他却跳到火船里边烧死了,这些都是在他们身上学来的。”

“玄云掌又是谁干的?”

“林峰啊!”

“想起来了,他是五毒教教主!这些都是你学来的?”古都尔撇着眼睛看着他。

“不行吗!他无缘无故找我麻烦,还不让我偷学些本事!”

“你偷学没事!你瞒着我就不对!”

“你也没问呀!那你又有些什么本事?”

“不告诉你,免得又被你偷学去了,哼!”

古都尔吵架吵不过邓关,为着早点赶到埋剑山庄,居然逼得邓关披星戴月,要不是这儿去杭州顺路,邓关才不跟着他瞎胡闹,发点牢骚是难免的,“这埋剑山庄有什么好看?咱们至于要大半夜赶路吗?”

别以为古都尔就好受,他早听说中原物产丰富,人烟稠密,理当吃饭不是问题,可他俩走上一天一夜也没见着一户人家,就好像是个无边无际的无人区似的,“哎呀!饿死喽!”他仰天大叫。

“亏你大白天还跟我较劲,我说打点野味吧,你说抢银号得了,害得咱们现在身无分文,手头连个馒头都没有。就算你抢到了银子,你又打算上哪儿买吃的去?”邓关还不忘了奚落几句。

“你们大宋的人都死光了吗!怎么连个茅棚都没有哇!”一整天都没吃过正经点的东西,无非是邓关找到的几个野果,这东西还不甜不咸的,哪有力气赶路。

“这大半夜的,就算遇着户人家,也未必开门啊!谁知道你是哪棵葱啊!”说罢,他朝前一指,“那儿就好像有户人家。”

还真是一座房子,看样子还不算太小,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全由泥砖垒成,从柴门望去,院子里的木杆上还晾有几件花花绿绿的衣裳。“哎哟!总算遇到人家了,你去敲门。”

“你也不想想,在这个月黑风高的时候,就算你去敲门,人家也未必应。”

“老子去砸。”

“唉!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你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人家刚爬到床上没多久,正想搂着亲热一番,你去敲门,成心找骂呀!”

“那怎么办?我都快饿扁啦!”古都尔哭丧着脸。

“前边还有更多的房子,就在那个山包后边。”

“你怎么知道?”

“你看看脚下就明白啦!这是条不算小的路,溜光的,只有经常有人走动才会这样。”

“要是没有,我就啃你两口。”

还好,邓关说的没错,真的有人家,还不只一家,是个小小的村落,有十几栋模样还算精致的房舍紧紧地挨在一起,看来这个小村庄不算太穷。其它的房子都黑灯瞎火的,就中间的一座房子尚灯火通明,人声鼎沸,远远地传来铙钹之声。走到近前一瞧,“啊!原来是个私塾。”邓关说道。

“他们在干嘛?”古都尔问道。

“看到挂着的白布没有!这是在办丧事,这私塾的先生八成被活活气死了,明天出殡,今晚祭祀。”他指着大堂内一具黑乎乎的棺材说道。此时大堂内摆了两张方桌,上边摆着猪头三腥、果品糕点,几个人头缠白布,在执事者的吆喝下,正跪跪拜拜。

古都尔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就两眼发直,咕碌碌地咽了一口口水。邓关望了这个没出息的老头一眼,“想吃吗?”

“我愿出高价。”古都尔贪婪地舌忝了舌忝舌头。

“你还有银子?”

“十文。”

“你还是留着当零花吧!呆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跟着我!我干什么你也干什么。”说罢,邓关使劲地蹦了几下,抹了一把脸,低着脑袋就进去了,边走边高声地叫着,“唉!来迟了,来迟了,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再无遗憾了!先生啊!”

古都尔眉头一皱,心说这是什么馊主意!

邓关走到灵前,一鞠首。

“敢问你们二位是?”执事的过来问道。

邓关将一块牌子高高举起,“先生啊!弟子看您来啦!”邓关打着哭腔。古都尔肺都快气炸了,为了吃顿饭,得如此窝囊,不过后边还有更窝囊的。

“啊!将军!”这执事大吃一惊,“这、这使不得呀!”他哪能料到大半夜的跑来个“将军”奔丧。

邓关可不管那么多,卟嗵就跪下了,古都尔见他居然跪下了,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可又不能不跪,人家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全都看着他呐!众人见他久久不跪,就议论开了:

“将军都跪下了,难不成他比将军还要大?”

“看这糟老头,怎么看都像将军的管家。”

“管家!”邓关张口就来。

古都尔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众怒难犯”,只得挨着他身边也乖乖地跪下了,他翻着白眼,恨恨地低声骂道:“我真想上边写着你的名字。”

“旁边肯定也留下了你的尊姓大名。”邓关毫不示弱。

他俩在灵前吵架,执事的可管不了这么多,笔直地站在一旁,昂着头,抄着手,唱道:

“跪--!”

“俯--伏--!”

“一叩首!”

“再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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