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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九节 大哥难当

为了上少林寺,邓关与晴儿还不得不精心打扮一番,邓关反正是个农夫,穿个龙袍也不像太子,他好办,反正是个苦力,换身颜色不同的粗布衣裳,戴个破斗笠就判若两人,与大街上的贩夫走卒没任何分别,加上这些天来胡子拉碴的,与一个市井小民就更无区别了。晴儿则换了身村妇的行头,包着花头巾,穿着碎花棉布衣,两人打扮成小夫妻,上山还愿。神火教的人自不能明目张胆地沿途设卡,只能三三两两地躲在古树下边、枯草丛中,偷偷模模地盯着过往的行人。这里本就是官道,一天到晚人喊马嘶的,各种各样的人都有,三教九流、五花八门,像邓关这号大老粗,他们自然不用仔细“关照”,这为他省了多少事呀!他俩在登封城内的一家很小很小的客栈之中住下了,他们之所以在这么一家小得不能再小的客栈住下,主要是这儿连个号牌都没有,后边却有条不算太小的河流,万一遇着“债主”,无处可逃,往河里一跳就得了。这客栈的掌柜、伙计、还兼任厨子,就一胡子花白的老头,无儿无女,估计开这客栈也就赚几个“杀老盘缠”,俗称“棺材本”。待人还算热情,他俩一进屋,他就忙上忙下地忙开了,不过邓关一看他那腿脚,生怕他摔着了,反倒要赔医药钱,遂一切大小事物他全包了,包括伺候这老头。就这么一个小客栈,当然也别指望能拿出什么好吃的来,邓关就上街了,好歹也得买点鱼肉之类的才对得起自给的肚子。别看登封城离京城也就几百里地,可这儿成了神火教的地盘,京城愣是半点消息也没听到,照样有来来往往的香客,城里各式各样的店铺照常开门营业,老百姓见了面照样打哈哈,愣是没人发觉这儿已经江山易主。

城里经常可以看到经过乔装打扮的神火教的人,别人兴许看不出来,这可瞒不了邓关,毕竟是打过“交道”的,“交情”还不“浅”呐!他不但得买肉,还得找到就埋伏在城中的十八铜人,要打听少林寺的事,少不了他们,也不知这些少林高手躲在神火教眼皮之下的哪个旮旯里边?他剁了一大块肉,足有十多斤,弄了根破扁担,挑在肩上,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比较招人眼。走着走着,他身边突然多了好几个年轻人,有担柴的、卖草的、推车的、抬轿的,总是不前不后地跟着。他警觉地望了一眼,又觉得这几个人都比较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这时,一个担着一大担柴的大汉紧赶两步,从他身边倏地穿了过去,留下一句话,“大哥,这边。”

他嘴立马就张大了,原来是十八铜人,这周围看起来毫无关系的几个家伙全都是十八棍僧的人,他一进城虽然暂时瞒过了神火教的耳目,却瞒不过他们,很快就落入他们眼中,这几个是专程前来护卫“大哥”的。他也没开口,紧走几步,跟了上去。

“大哥,你来啦!”嗬!好家伙,十八棍僧一个不少全都在这儿,见到了邓关,自是非常高兴,纷纷围拢过来,嘘寒问暖。

邓关见他们可就头大,他原本以为这十八个和尚怎么也应该分成四五拨才对,毕竟他们目标太大了,极有可以被神火教发现,进而被一网打尽。“你、你们就住这儿呀!”邓关环顾四周,但见这是座道观,虽然比较破旧,规模却不小,大小三进,二重宫观,左右配殿厢房,一样不少,供的菩萨却怪模怪样,中间自然是太上老君,左边却是观音菩萨,右边的更离谱,居然是关圣帝君。见邓关冲着这三尊菩萨发呆,十八棍僧老大模着才长了一寸来长头发的后脑勺极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这个道观的庙祝早就跑了,咱们兄弟这么多人就在这儿暂时住下了,这三个菩萨是咱们胡乱凑的,嘿嘿!”

“和尚躲在道观里,这个主意不错。”邓关,不得不赞了一句。

“真没想,大哥这么早就来了,大出我等意料之外。”

“大哥金口玉言,自然不会撇下咱们。”

“能有你这个大哥,是咱们的福气。”

“我少林有救了。”

“实乃中原武林之福。”……

众人好一番吹捧,将邓关吹得红扑扑的,他显得非常尴尬,“众二弟,你们的事就我的事,此事得从长计议。”他不能不说两句。

“大哥说的没错,神火教占据我少林就绝不会轻易离去,我们要有长期与其过不去的思想准备。”

“眼下神火教如日中天,我们不能与其硬碰硬。”邓关说道。

“大哥说的对!不能力敌,只能智取。”

“神火教在少林寺一定布有重兵,我们如果贸然进攻,只能自投罗网。”

“大哥英明!跟咱们兄弟侦察的一模一样。”

“神火教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这非常可疑。”

“大哥果然料事如神,神火教两大法王还有一个什么神君受了重伤,就前些日子,还押了个老头回来,其中必有文章。”

“这老头目前应该不在少林寺了。”邓关明显的是瞎猜。

“大哥简直是诸葛再世,他们三天前就离开了。”

邓关越说越心慌,心说我要是再说三句话,非得乖乖领着他们“收复”少林不可,看来得转换个话题。他清了清嗓子,“此番前来,还有一事,得众兄弟帮忙。”

“大哥有事,但说无妨,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十八号武林高手早就做好了与其同生共死的准备。

“大哥,打算什么打上少林?”有人早就耐不住了。

“少林是你们的,万一毁在咱们手上,怎么跟你们方丈交待!”邓关训道,该摆的架子还是得摆的,过期作废。

“大哥说的在理,少林寺要是毁了,那还不如暂时让神火教管着。”大师兄开口了,“大哥,说吧,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过此事牵扯到黑白两道,也牵扯到少林寺几十年前的老一辈,有点麻烦,反正你们照实说就行,也不用问别的,看在咱们结拜的分上,就算帮大哥一回,其余兄弟还留在这儿,以前怎么做,现在还怎么做。一切等我们回来再商量。就请你们之中最年长的三位跟我走一趟,如何?”就晴儿那破事,一句两句他又说不清,干脆弄几个回去,让她慢慢问得了。

“兄弟遵命!”大师兄一挥手,立马又上前两个,“十八棍僧之中,我等三人最年长。”

“邓老猴,你要的药也都给备齐了,什么时候给咱们两兄弟医治呀?”金杖实在等得不耐烦了。

“什么叫我要的药哇!老朽一没病,二没伤,我吃饱了啊!”邓大夫还火了。

“行!算大哥说错了,是我们要的药,我们有病,行了吧!”银轮是刀架脖子都不认输的,这个时候怕也由不得他。

“你们两个谁不怕死?”邓大夫正在洗手。

“哼!谅你也不敢下毒手。”银轮威胁道。

“哼!老夫是兄,就我吧!”金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这也不是说他多有志气,主要还是他一刻也不想遭这份活罪了。

“怕疼不?”

“废话!死尚且不惧,还怕疼乎?”金杖拍着胸脯,豪气顿生。

“躺下!”简单明了,说着,邓大夫就亮出了自己的吃饭家伙,一簇长长短短的银针,闪着寒光,一柄异常锋利的狭长小刀,泛着蓝芒。他将这些东西皆放入滚烫的烈酒之中熬煮,然后又将金杖那张面目全非的老脸也用烈酒仔仔细细地一遍一遍地清洗,用掉将近二十斤上等的烧刀子。虽然烈酒浇在脸上,暂时止住了痒,不过被他挖来抠去的还是弄得金杖极为不爽,“老头,你还有完没完!我都被洗掉一两斤肉啦!”

“不就一些死皮烂肉,有什么好稀罕的!”邓大夫擦了擦手,操起了小刀。凑在嘴边,轻轻吹了一口气,“铮!”的一声脆响,金杖不禁也猛地一震。

银轮侍立一旁,相当紧张地望着他手中的小刀,他是识货之人,这刀虽小,却锋利无比,如果一家伙扎喉咙里,立马会捅出一个透明窟窿,他可不想英明神武的大哥就稀里糊涂地断送在一个大夫手上。

“忍着啊!”邓大夫话音刚落,手也就落下了,非常麻利。

“啊--哟!”金杖惨叫一声。

“你、想干什么?”银轮一把揪起邓大夫,恶狠狠地吼道。

“他忍不住能怪我吗?”邓大夫争辩道。

“老二,放开他,刚才这事不怪他,谁晓得他说干就干呀!我还没准备好呢,再来。”他牙一咬、心一横,心说: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哎哟喂!刚才他差点把我捏死,要不要给你弄点麻沸汤、来壶烧酒?”

“要你割,你就割,哪来这么些废话!”金杖怒气冲冲地吼道。

“这可是你说的,反正不是割我的脸。”邓大夫再也不想与他废话,顺着伤痕的走向,一条一条地毫不留情地切开了,割得吱啦直响,就连杀人不眨眼的银轮都听得心惊肉跳,不忍目睹,闭着眼,将头扭向一边。金杖十指深深地抠进了床板之中,兀自不住地颤抖。

“很疼吧?”银轮感同身受,心都快蹦出来了。要不了多久就该他挨刀了,逃都逃不掉。

邓大夫一扭头,非常淡定地说道:“不疼!”

“你当然不疼啦!又不是割你的脸。”银轮吼道。

金杖咬着牙,好不容易憋出几个字,“不疼!还真他娘的舒服。”

邓大夫听了这话,差点没乐出声来。割开了的伤疤还得一条一条地翻开来,将里边的脏物细心的一一挑出,刚长出的肉牙也得一概削除,就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盛了满满一茶杯,看得银轮两眼都直了,指着这些恶心的玩艺,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的意思,我这老脸上也要割下这么多肉来?”

“这不是肉,是垃圾。”他更正道。

“也会有这么多?”

“嗯!只多不少。”邓大夫非常淡定。

光清理这些伤口就花了半个时辰,累得邓大夫气喘吁吁,末了,将他这张伤痕累累的老脸用烈酒洗净,然后端来了一个铜盆。

“啊!蚂蝗!”银轮大叫。

邓大夫白了他一眼,“少见多怪!”他将这些一指长、扁扁的虫子捉出来,晾得半干,然后顺着伤痕,一边将伤痕用夹子轻轻夹拢,一边将这蚂蝗贴了上去。

银轮看着这个就如打翻了五味瓶,“哇--!”的一声,呕得天昏地暗。

这一忙又是半个时辰,忙完了也华灯初上了,然后在脸上抹了一些白色的粉末,顿时一股清凉流遍金杖的全身,“呃--!”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可以撒手了,张开的手掌里边尽是木屑。这蚂蝗一边吸食着他脸上的血液,即可以去除未尽的毒素,又能保证伤口有充足的新鲜血液供应,而且由于蚂蝗的不断收缩,就将伤口紧紧地贴合在了一起,待伤口愈合后,只要揭掉蚂蝗,伤口处将平滑如初,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白色痕迹,不注意还看不出来呐!

“他们是谁?”晴儿见邓关带了三个看起来不三不四的家伙回来,手持宝剑,相当警觉。

“这是二弟。”邓关朝身边一指。

“这是你的兄弟?”晴儿放下宝剑。

“小弟拜见大嫂。”大师兄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礼。

“谁是你大嫂!”晴儿杏眼一瞪。

“二弟,这是晴儿姑娘,不是大嫂。”邓关显得有点尴尬,又有点想乐却不敢乐的意思。

大师兄一模脑袋,嘿嘿一乐,“姑娘勿怪,贫僧少林十八棍僧之首,法号慧尘。”

“他、他是你们大哥?”晴儿指着邓关,显得非常不可思议。

“我等三生有幸,蒙大哥不弃,结为兄弟。”大师兄恭恭敬敬地答道。

“他是老大,你是老二,那他是老三喽?”晴儿指着旁边一个低眉顺眼的消瘦大汉问道。

“他也行二。”

“那他呢?”他指着最后那个络腮胡。

“他也是行二。”

“怎么回事?你有多少个二第?”晴儿虎着脸,盯着邓关。

“不多!才十八个。”

“你、你有十八个二弟?”晴儿瞪大了双眼。

“是的!如果有人要跟我二弟打架,那就得做好单挑他们十八个的心理准备。”邓关这话有点炫耀,又显出些许无奈。

“嗬!”晴儿重重地吐了口气,定了定神,她怎么也想不到,邓关这么个“矬子”居然能随意调动少林十八棍僧。

“姑娘有话,但说无妨。”慧尘一鞠首。

“你真的肯回答我的问题吗?”晴儿显得非常不自信。

“既然是大哥吩咐,自然不会有半点隐瞒。”

“你可记得少林寺曾经有个法号‘广难’的小沙弥?”

“广难!这贫僧到也未曾听说,是多少年前的事情?”慧尘问道。

“大约二十年前。”

“姑娘能否说得详细些?”

“那个时候他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沙弥,与少林寺的一部绝世经文有些关系。”

“是何经文?”

“摩诃长歌!”晴儿月兑口而出。

别人还没什么反应,邓关却吓了一跳,这“摩诃长歌”他身上就有半部。

“莫非是十几年的那个‘寡蛋’小沙弥!”

“寡蛋?天下还有人用这法号的!”邓关说道。

“当年贫僧也就那么大,印象中也就寡蛋与广难听着有点像,而且他曾经打败过一个闯过七重门的女侠士,随后失踪。”

“没错!就是他。”晴儿两眼放光,“你们可知他目前身在何处?”

“贫僧不知!姑娘对其如此上心,莫非也是为了那本经书?”到了这个时候,慧尘不得不问一句,虽然摩诃长歌他也未曾见过,不过听说那里边的武学比易筋经还要厉害。

“我才不管什么摩诃长歌呢,我只想要人。”

“不过曾经有人在涿州见过他一面,这也是七八年以前的事了。”这是另一个二弟说的。

晴儿正想接着往下问,结果被邓关打断了,“你们所说的摩诃长歌是不是这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来,打开一瞧,原来是半截书,要不是诸葛老头再三交待,只怕这半截早就被他擦了鼻涕。

慧尘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大哥,这、这怎么会在你身上?”

“有个老头送给我的,你们少林寺应该还有一部才对呀!”

“少林寺那部早在十年前就毁于老鼠之口,这可是世上仅存的一部摩诃长歌啊!”慧尘激动得涕泪交加。

“为何只有半截呢?”另一个二弟问道。

“我撕的,反正我又不识字。”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长这么大,撕的书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不差这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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