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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节 棒打老魔

这时从里边出来一个颤微微的华服老婆婆,手拄拐杖,两边有两个丫环搀扶着,出得门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拐棍照知府头顶劈头盖脸就打,边打边骂,“好你个不孝的东西,你知道他是谁的儿子吗?我打死你个不孝的逆子。”虽然这老太太腿脚不灵活,手上功夫一点也不差,知府的官帽都被打掉了,掉在地上还不解气,这老太太还狠狠地跺上几脚,直跺扁了才甘心。

刘知府见了直蹦,大叫,“娘,您这是干什么呀?这帽子可是皇帝钦赐的!您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他老娘可不管这么多,指着他的鼻子颤微微地骂道:“呸!这些年来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啦!要说欺君,你早就该零刀碎剐啦!现在你的翅膀硬了,不认老娘了是吧!老娘跟你拼了。”说罢她颤微微地要撞上去,忙被两个丫环扶住了。

这一来刘知府又服软了,“娘啊!您不能老惯着他呀!这次人家都将状纸递到公主府啦!到了那儿就等于告了御状!您知不知道呀?咱们一家子都要毁在这个王八蛋手上啦!”

这老太太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气,“好你个混账的东西,你难道忘啦,你有今天的一切都是谁的功劳?”

“我的娘喂!这事我哪能说忘就忘呀!这不都是大哥的功劳嘛!这事我没忘。”

“你既然知道是你哥的功劳,既然这孩子已经过继给了你大哥,你怎么还能打他呢?这万一打出个好歹来,怎么跟你兄长交待?”原来这小子是刘总管的义子,难怪老太太要如此护着他。

“可公主怎么都比大内总管大呀!”知府都不知道如何说才好。

“哼!这里你才是父母官,这官字两个口,怎么说不都由你吗,以前那么多事你都摆平了,这事还能难得住你不成?”这老太太不依不饶。

“我的娘喂!这些哪能这么容易就摆平呀?公主都知道啦!她可是比八王爷还要难缠,没事都能搞出事来的,再说了,这火烧眉毛了,您让我上哪儿找替罪羊呀?”知府急得直砸手。

“这事好办,就交给我吧,不出半个时辰,一定给您找个替罪羊来。”这一来那个侄子来劲了,胸脯拍得砰砰响。

“唉!”知府气得不知如何是好,手指戳着他侄子的脑袋,“你打算上哪儿找替罪羊去?”

“这还不简单呀!上大街随便找一个不就得啦!”

“啪!”他脸上又挨了一巴掌,吓得他再也不敢作声。

“好好给老子在家呆着,替死鬼的事不用你操心,这些日子你要再敢迈出大门一步,哼!老子打断你的狗腿。”知府恶狠狠地骂道。

找替死鬼还真是个苦差事,这城里的人虽然多,可逮谁都不好,大半都沾亲带故的,城外的嘛,又怕碰上微服私访的公主。这些日子也奇怪了,就连城隍庙里都找不到要饭的。无奈之下,一帮衙役只好去黄鹤楼碰碰运气,因为这大冷天的上那儿多半是外乡人,尤其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居多,这些人都非常容易对付。

古都尔一个人在大街上走着,边走边发牢骚,“什么玩艺?撇下老子一个人,等老子找到你,看我不扒了你的皮?”“遇上你这个王八蛋,老子肯定是上辈子干了缺德事,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这辈子正在干缺德事,你欺负我一个外乡人,你以为我会迷路吗?啊呸!痴心妄想,噫!我这是在哪儿呀?”他模着后脑勺四处望,“好家伙,我还真迷路了。”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远远地看到前边有一座气势恢宏的楼阁,“啊!黄鹤楼。”他大喜过望,没想到天下还真有这么一座楼,他最喜好唐诗,时不时的要吟上一首,“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呃!”有人在他后脑勺上挥了一棍子,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

“大人,您瞧这合适吗?”衙役将五花大绑的古都尔押到刘知府跟前。

“嗯!”知府见是个老头,心里头虽然有点不快,可好歹找着一个,凑合着吧,“可知是哪儿的人?”

“您瞧他这身穿着打扮,肯定是个外乡人,这是小的们在黄鹤楼下逮的,当时他正摇头晃脑地吟着诗呢!”衙役谄媚地邀功。

“他就一点也没反抗?”知府不得不多留个心眼,去黄鹤楼的人除了文人,还有江湖人士,要是遇上后者,弄不好会惹上更大麻烦。

“瞧您说的,要是反抗的话他还能被咱们给绑了吗?刚才小的们一棍子就将他打晕在地,哼都没哼一声。”

“这就好!先关大牢里去,晚上让他好好尝尝咱们的手段,拿了他的口供就弄死他,那时候就算皇帝来了又能如何呢!哈哈哈哈!”知府与衙役们好一通狂笑。其实他们拿不拿口供都一样,口供可以随便写,他们只是想拿人当乐子耍而已。

古都尔哪能是一棍子就能打得晕的人,当时他的确是蒙了一下子,不过他马上就清醒过来了,他是故意装作昏过去的模样,看这帮小子会把自己怎么的。原来是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天作孽尤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这刘知府怕是作梦也没想到居然抓了这么一号人物。

邓关一回到荆州城没多久,城门就被封了,几十号兵丁如狼似虎般手持画像盘查着过往的每一个行人,但有形色不对者立马抓起来,短短半个时辰就抓了好些“可疑分子”。邓关一瞧这架式,是非之地不可久留,还是赶快开溜吧!这时他还不知道要抓的人居然就是自己。

“你,过来!”一个身披重甲的军官朝邓关喝道,原本还轮不到他,只是他鼻青脸肿的非常显眼,想假装没看见都难。

“您、您找我?”邓关凑过去,小心地应付着。

“你――,怎么回事?”军官恶狠狠地问道。

“我、我怎么啦?”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

“我问你的脸是怎么回事?你逛窑子没给钱呀?隔远了看老子还以为你在吃葡萄呢!”这军官说话还真有点意思。

原来他问的是这个,邓关哭笑不得,他挠挠后脑勺,“嘿嘿,瞧您说的,这大冷天的哪有葡萄呀!嘿嘿,这是被人打的,嘿嘿。”他嘻皮笑脸。

这军官拿出画像来,凑近邓关仔细地瞧着,那眉头越皱越深,邓关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凑过去一瞧,不禁吓了一大跳,那画的不就是自己嘛!自己怎么就成了通缉犯啦?虽然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可脸上一点也没显露出来,反而嘻笑着问道:“这位军爷,您这是要干嘛呢?是不是在找这个人呀?”

“你家住在海边呀?”这军官没好气地说。

这句没头没脑的问话将邓关弄懵了,“我家不是住海边的,您为什么有此一问呢?”

“管――得――宽!”这军官白了他一眼,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弄得邓关哭笑不得,难怪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位军爷,这小子犯了什么事呀?瞧你们这排场。”邓关问道。

“他呀!调戏良家妇女,你知道他得罪了谁吗?”这军官还卖起了关子。

“这、这我哪能知道呀?您给说说呗!”

“这不知死活的小子调戏石大将军的女儿,这可是荆州府的下的通缉令,十公主亲自过问,这王八蛋的面子真够大的。”

“什么!?”邓关大吃一惊,没想到平白里遇上这等“好”事,自己什么时候调戏石大将军的姑娘啦?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这军官见他这模样,马上警觉起来,“呛啷!”一声,大刀在手,“小子,一看你就知不是个好东西,乖乖地跟本军爷走一趟吧!”

邓关吓了一跳,“别!慢着,这小子我知道在哪。”

一听是个好消息,这军官来了兴趣,“这么说你跟他很熟?”

“当然!你瞧我这张脸,就是被他给打的,他调戏石大将军的女儿我都看得一清二楚的,就因为这样,他才将我揍成了这副模样,等会儿逮到他,可得让我出出这口恶气。”

这军官一听,大喜过望,心说我也有时来运转的时候呀!如果让我亲手逮住这小子,公主还不赏我个一官半职呀!想到这儿,他喜上眉梢,“嘻嘻!我瞧您就是个大好人,刚才我是拿话诈你呢,别见怪,快说说,这小子在哪儿呢?”

“这,……”邓关一捏下巴,故作为难。

“你有话尽管说,只要抓住这小子,好处绝少不了你。”说罢这军爷大大咧咧地拍拍邓关的肩膀。

“我不是那意思,要是您逮着这小子,功劳当然得全归您,这天经地义,只是您千万别跟外人说是我告诉您的。”

“那是当然,快说吧,他在哪儿?”这军官急不可耐。

“他就在那边城隍庙里喝豆浆呢!”邓关朝城里指了指。

“来人,速速去城隍庙。”军官大喝一声,带着一队兵丁飞奔而去。邓关见状,长吁一口气,大摇大摆地走了。

古都尔被押在知府大牢内,要说这个大牢可真够黑的,大白天晌午时分也见不到一点阳光,里边更是臭气熏天,屎味、尿味、霉味、腐肉味……真个五味杂陈。两丈见方的牢房有十几间,分开两旁,中间是走道,每一间里边都满满当当的塞了几十号面无人色、半人半鬼、蓬头垢面、骨瘦如柴的囚犯。走道的尽头再拐一个弯,那里有一道厚重的铁门,铁门后边就是只有这儿才有的秘密牢房――水牢,这里只进不出,人到了这里边,绝无活路,不到三天必死无疑,死后就烂在里边,以至于里边白骨森森,阴风惨惨,但凡被关进这里的人多半是被吓死的。古都尔是刚进来的,他现在正被绑在一个架子上,准备等他醒后先吃顿杀威棒。有几个衙役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喝酒吃肉划拳,好不惬意,偶尔还丢个吃剩的骨头在走道上,引得囚犯一个个的胳膊伸得老长就是够不着,他们则看得哈哈大笑。

“头!你看这老头挂在这儿都这么久了,一点声响都没有,不会死了吧?”一个衙役问道。

“咳!管他呢,死了更好,省得老子再招呼他。”牢头大大咧咧地说,反正死人他见得太多了,就如死了只老鼠一般。

“头!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好不容易捉了这么个替死鬼,死了可不好交差。”一个衙役提醒道。

“嗯!怎么着?还用得着你来教训老子呀?”这牢头狠狠地抽了这多事的家伙一大嘴巴,“刚才是你说要去看的,那你还不快去?”

这衙役挨了一耳光还得捂着腮帮子陪着笑脸去,可懊恼了。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古都尔身边,发觉这老头一点风声都没有,恍如死了一般,就伸出个指头放在他鼻子下边试探一下,怪了,发觉这老头的鼻息时有时无的,他一拳头捣在古都尔的肚皮上,“嗵!”的一声响,比衙门口的鸣冤鼓还要响,将这些正在喝酒的衙役吓了一跳,尤其是那牢头,正喝着起劲呢,冷不丁地来这么一下,一碗酒全灌到了肺里,咳得酒从鼻孔里冒出来。“你、你他妈的找死呀!要你看看就得了,你敲什么鼓呀?”牢头怒骂道。

“头,这、这不是小的在敲鼓,是、是他……哎哟!娘喂!”这家伙杀猪般嚎叫起来,众人一看,好家伙,古都尔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张口咬掉了这衙役的手指头,正咯吱咯吱地嚼得满嘴冒血泡。本来他还想小睡一会儿,可酒肉的香味将他的馋虫给勾了出来,加上这家伙在他肚皮上捣了一拳,他心里有气,瞧着这家伙的手指头老在眼前晃来晃去的碍眼,干脆一口咬了下去。

“大胆!”牢头虽然喝了点酒,动作还是那么敏捷,“噌!”地跳起来,大刀同时出鞘,扑上前来,举刀照古都尔头上猛地一挥,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斗大的头颅应该瞬间一分为二,囚犯一个个的都闭上了眼,扭过头去,不忍再看,但听“卟!”的一声,一切归于沉寂。

众人睁眼一瞧,噫!这老头没事,反倒那些衙役一个个全都傻了,这牢头嘴里含着一大团血糊糊的东西,吐不出,咽不下。古都尔呸了一口血水,“他娘的,真难吃,呸!呸!呸!”

良久,这牢头清醒过来,“哇!”地吐掉口中的东西,双目赤红,须发倒立,“呀――!”大吼一声,“杀、杀了他。”他恶狠狠地命令道。

众衙役挥刀正要上,正在这时候,外边一个声音响起:“大公子到――!”就是那个刘公公的干儿子。

众衙役扶着牢头站到了一旁,那个大公子在管家的陪同下昂然进入大牢。

“小的参见大公子。”牢头领着众衙役恭恭敬敬行礼。

“行啦!”大公子极不耐烦地一挥手,“你们给本大公子找的替死鬼呢?”原来他是来看古都尔的,本来他可以不来这肮脏的倒霉之地,可他就是想看看他这个替死鬼长的什么模样,看他临死前会如何痛哭流涕地哀号,他认为手握他人生杀大权就应该有这种享受,也就是说他是来“过瘾”的。

“就是这人,您还满意么?”牢头谄媚地说。

“就他?”大公子一指古都尔,“就他也配!混蛋!”说罢他狠狠地抽了牢头一大嘴巴,“本公子才多大年纪?他多大了?嗯――!你这不是在咒本大公子早死吗?你活腻歪了是吧?”他恶狠狠地骂道。

牢头捂着腮帮直赔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就算小的吃了熊心豹胆也不敢咒您呀!这实在是替死鬼难找,小的一连找了三天才找到这么个外乡人呀!”他打着哭腔。

古都尔还被挂在架子上,不是他下不来,只是不想这么快就下来,此时的他正偏着脑袋望着他们,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似的,见他们连打带骂的都不管自己,他觉得被人轻视,很恼火,“呸!”一口口水吐在这个毫无防备的大公子脸上,弄得他那张俊脸立马“红通通”的,“呔!小子,你想给老子安个什么罪名呀?”他吹胡子瞪眼地问道。

这大公子狠狠地抹了一把脸,他也搞不明白,这老头的一口唾沫怎么会有那么多,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气得他将长袍月兑下来才将脸擦干净。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满腔的杀机,反正是替死鬼,早晚得死,不急于一时,“你想知道是什么罪名对吧?也好,本大公子就让你死个明白,你就是本大公子的替死鬼,这可是你天大的造化,你可得好好珍惜,告诉你吧,本公子前些日子强抢民女,弄出了人命,就借你一条老命抵偿,你明白了吧?”他扬着下巴,嘲弄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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