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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节 少林寺邓关拜神

正在这时,公子走了过来,冲邓关微微一笑,说道:“小二,你们就这样待客的吗?”虽然莺声燕语,却极为威严,令人不可漠视。

这小二听了这话立马像得了圣旨一般,忙朝他一拱手,“小的见过教主。”

“嗯!”这公子极为不悦。

这小二顿时脸色煞白地改口道:“小的该死,小的见过公子。”

“滚!”

这小二像遇了大赦一般慌忙走了。

邓关颇有点过意不去,“其实这也怪我,我说习惯了。”

“这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来到登封有何要事?”这公子寒着脸单刀直入。

“嘿嘿,我只是个还愿的香客。”

这公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把他打量了一番,“香客?我看不像,你是来找茬的吧?”说罢一把夺过他放在桌上的破布包,顺手一抖,哐,一把破刀还有一张用麻绳缠着的弓掉在桌上。他捡起刀仔细地看了看,但见这东西口子崩得跟锯子一样,刀身上还有好几条裂纹,有些地方又好像是花纹,他吹了口气,腾起一阵黑呼呼的灰尘,好像是铁锈,这玩艺有点呛人,这公子下意识地捂着鼻子,翁声翁气地说:“你这破烂是哪儿捡来的呀?你是砍柴的?”他猜道。

“公子不愧见多识广呀,我就一打柴的,三年前我娘在菩萨面前许了三个愿,我是来还愿的,这就是我吃饭的家伙,我一路砍柴换些铜钱。”

“把你的手伸出来给本公子瞧瞧。”他命令道。

“嘿嘿,这手有什么好看的?”邓关故意不给。

“拿来!”这公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

邓关装作极不情愿地伸出双手,手背朝上,手心向下。这公子白了他一眼,伸出三根玉笋般的手指,把他手掌翻过来,看得他愣住了,但见这手黑瘦黑瘦的,上边的老茧重重叠叠,一个压着一个,有的还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正往外冒黄水,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耸了耸鼻子,“还完了愿就赶快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他杀气腾腾的命令道。

邓关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不停地点头哈腰,学着小二的样子,“小的明白,小的马上就走。”说罢,包起那两件破烂,匆匆忙忙地去还他的“愿”。

这公子一招手,走过来两个蒙面汉子,“教主有何吩咐?”

“找个偏僻的地方把这个家伙给做掉。”

山路上的雪很厚,好像有很久没有人走过了。其实不能怪这嵩山上的人懒,而是邓关走的道太偏僻了,这哪是路呀,分明是猴子开出来的,他边走还牢骚满月复,自言自语地咒骂着那个姑娘模样的公子,“什么玩艺?这嵩山又不是你家的,你说滚就滚呀?你以为你是谁?”

“不就一开客栈的么?老子虽然没钱,好歹我也是出了钱的,住你家的客栈算看得起你。”

“不要以为长得跟个姑娘似的就可以不讲道理!”

“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哂,女扮男装,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走路没,切!”

“……”

他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口。他在前边骂骂咧咧,可苦了后边两个盯梢的,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不能跟得太近,以免被人发现,当然也不能跟丢了,否则那个公子可饶不了他们,更可气的是还得听邓关这一路的废话,骂谁都能忍受,可邓关也太损了点,把个神火教教主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邓关这臭嘴太过阴损,如果不是赶不上他,早就将他给大卸八块、跺了喂狗。

“坛主,这小子好生没家教,您听听,他骂起教主来就好像骂儿子一样。”终于有个家伙忍不住了,原来这是个小小的坛主带着个小弟兄。

“住口!这话要是被教主听到,不但你活不成,连我都得受牵累。”那个坛主骂道。

“属下该死!”这家伙慌忙请罪,“坛主,咱们该当如何?”

“本坛主懒得听他废话,走,绕过去,在前边找个机会砍了他。”那坛主大手一挥。

本来邓关就初来乍到,又不怎么识字,法王寺与城里本就不远,可他一路上磨磨蹭蹭、叽叽歪歪,愣是在路上绕了个把时辰,还没找到法王寺。“这个鬼庙在哪个方位呢?”他咒骂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野里跋涉着,手里提的香烛纸码被雪完全湿透,他已经找不到路了。也就他有那么犯糊,虽说上山不只一条路,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偏偏他就遇到了鬼打墙。雪还在没完没了地下着,天地间一片混沌,他本来是南方人,从来没见过一连几个月下雪的,自打他从大散关南下,就一直是寒风怒号、大雪纷飞,还不知要下到什么时候?前边有块大石头,这石头下边还有条不算小的缝隙,他钻了进去,正想喘口气,猛地但见眼前白光一闪,一道冷风兜头浇下,“呛啷”一声响,爆出一长溜火花,吓得他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定神一瞧,原来是两个披着血红披风的三四十岁中年大汉,此时正杀气腾腾地盯着他。

“你们砍错了吧!”他木然地说道。

“哼!小子,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这就是刚才跟在他**后边的那两个家伙,这二人在这儿怕是躲了不短的时间,冻得鼻涕长流。本来是算好了的,按理说,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之内,前后一堵,这两柄大刀当头砍下,怎么也会中一刀才对,到头来,却砍在石头上,到将他吓了一大跳。

“唉!如今像你们这样用心的年轻人是越来越少了,大冷天的也不忘干点无本买卖。”邓关奚落道。

“小子,你在山里边转了个把时辰,是不是闻到什么味,想打探什么消息,还是找什么人呀?”

“瞧你说的,上这儿来除了找菩萨,还能找谁?”

“哼!小子,别以为本大爷不知道你上这儿干嘛来了,故意在山里绕来绕去,害得我们坛主累得跟狗一样。”那小子的嘴可是够臭的,刚才骂了教主,现在又拿坛主开涮。

“你就不能闭嘴!”坛主恶狠狠地骂道,“我们是来打劫的。”

“我说你们真是不长眼,你看我像个有钱的吗?宽裕的话,给我几个铜钱行不?”邓关还可怜巴巴地伸着手。

“本大爷是来打劫你的!如果有钱更好,你会死得舒服点,万一没钱的话,顶多多挨几刀,拿你命回去也能交差。”

这一下邓关总算明白过来,原来是“要钱也要命!”“唉!我就拜个菩萨而已,何必如此苦苦相逼!”他算是天下最不想打架的了。

“由不得你,是你自己跳下去呢,还是咱们送你下去!”这坛主指着下边一道高坎,大约有四五丈来高,下边是乱石堆,此时盖了厚厚的雪。

“不行!我恐高。”邓关摇摇头。

“由不得你!”

“那得有个人陪着。”

“你还跟本大爷讨价还价是吧!”这坛主的宝剑抵着邓关的胸前,将他从石缝里给逼了出来。

“别以为你刀长就了不起嘛!我知道早上遇到的那个姑娘是你家教主,我又不喜欢她,都是你的,我给你们做媒,放我一条生路,行不?”邓关“低声下气”,其实他要老呆在那个石缝,还真没活路,将他给逼下来,反而月兑困了。

这个坛主可算被他气糊了,他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你到底跳不跳!”他大吼道。

“反正我就要走了,告诉我个事,行不?”邓关可怜兮兮地说道。

“放!”

“法王寺在哪儿啊?”

“怎么,你是没找着法王寺才在山里边乱窜的?”坛主颇为吃惊,他还没见过如此笨的人。

“你以为呢?”邓关翻着白眼瞅着他。

“看到那个黄色的屋顶没有?那就是!”

“唉!你早说嘛!害得我在这儿浪费那么多时间!”邓关埋怨道。

“你应该没什么遗憾了吧!那你赶快跳吧,要让人知道,本大爷连你这样愚蠢的人都杀,我会很没面子。”

“既然都这样了,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行不?”邓关苦着脸。

“你又要干什么?小子,你要明白,如果不是遇着本大爷,你早就碎了,你要知足哇!说吧,又有什么事?”这个坛主大概是想玩猫捉老鼠的把戏,居然“有求必应。”

“你跟我一块去,咱俩一起跳下去,是死是活,各安天命。”

“王八蛋!你成心消遣本大爷呀!滚!”这坛主再也忍不住了,飞起一脚朝邓关的**狠狠踹去。如果真被他踹中了,邓关也就飞出去了。可是,明明将他摆在山坎边上的,可一脚踹过去,人突然失去了身影,外人看来,他这是大步往山崖下跨去。“啊--呀!”这坛主大半个身子飘在山崖边上,手舞足蹈。还好,他的那个部下眼疾手快,一把将他牵住。

“好险!”这坛主抹了一把汗,“快拉我进去。”他急得大叫。这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这小子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伸长了手愣是缩不回去。“你……”坛主刚开口,突然发现他这属下后边诡异地伸出了另一个脑袋,正冲他呶嘴挤眼。

“这要是掉下去,不一定能摔死哦?”邓关紧紧地挨着那个坛主的部下,笑嘻嘻地说道。

“别、别开玩笑。”坛主脸色死灰。

“啊--欠!”邓关大大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这两个家伙就掉下去了。

“啊--!终于到了。”望着巍峨的山门、肃穆的大殿,邓关抹了抹额头的汗珠,就为了甩掉那两个家伙,大冷天他也出了身臭汗,“怎么没人哩?”他可就纳闷了,山门口连个和尚都没有,大殿好像也是静悄悄的,一点香火气息都闻不到,却闻到了肉的香味,“难不成在里边煮肉吃?”他自言自语。转眼间他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听人说和尚是不能吃肉的。”“大概天太冷,躲里边烧火去了吧。”邓关心想。

他抬脚就往里闯,没想到在大门后边突然闪出两个武僧模样的人,阴隼着脸,手持罗汉棍,也不施礼,冷冰冰地说道:“小子,今日咱们不接客,请回吧!”

“你们这里还接客呀!搞什么名堂?我是来拜佛的,跑了七八百里,都快冻成冰砣啦!拜不拜菩萨也就拉倒,好歹让我去寺里避避风雪,暧暧身子吧。”邓关搓着手,跺着脚。

这两个武僧上下打量了一番,但见这小子浑身的破烂,烂棉袄、烂棉裤、背着烂布包,就连斗笠都是烂的,手里还提着个烂兜兜,里边尽是被扯得稀烂、淋得湿透的香蜡黄钱,“小子,你哪儿来的?”一个武僧扬着下巴问道。

“北边,京城,昨日才到山下,今日大早就登山。”

“你就没在山下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

“咳!我就一个进香还愿的,能遇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呀!”

“你是怎么上山的?”

“走上来的呗!”

“那你走吧!”

邓关抬腿就要进去,结果又被拦住了,“你往哪里走呢!”一个武僧罗汉棍一扫,横在邓关胸前。

“你不是说要我走吗?”

“我要你往外走,谁让你走进去!”那个武僧恶狠狠地吼道。

“哎!我拜个菩萨也这么麻烦,你当我白拜呀!告诉你,我有的是香火钱。”说罢他还真掏出了好些散碎银子、铜钱之类。

“哼!就算你有十万八万两,只怕你进得去,也出不来。”

“嘿!我说你们少林寺真够霸道的啊!既然不让拜,哼!我就放火点了这破庙。”邓关恨恨地说。

“哼!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

“我还就吃定了。”

“你敢!”两根罗汉棍当头夹风带雨一般狠狠打下,邓关身子猛地一扭,从两根棍子中间钻了出去。

“好好好,不进就不进嘛!有什么了不起,别以为棍子长就了不起啊!我走!我这就走!我一看你们就不是好人,不稀罕。”

“滚!”

“滚就滚,又不是没滚过,哎!问你一个问题。”邓关走了三步,回头问道。

“有屁快放!”他们看起来很不耐烦。

“这菩萨还在里边么?”说完邓关立马转身扬长而去,气得那两个武僧直瞪眼。

邓关前脚刚走,那两个摔到山坎下边的坛主二人就来到山门前,果然没摔死,下边的雪太厚了点,两人居然就擦破了点皮,不过还是显得相当狼狈,“刚才是不是有个香客来过?”

“没错!刚来过,他没能进去。”

“这小子果然是冲着庙里的人来的。”

“咱们是不是得赶紧将铁丐与百花老和尚转移走呢?”一个武僧月兑口而出。

“住口!当心隔墙有耳。”那两个跟踪的斥道。

“是!属下该死。”武僧慌忙请罪。

“记住!如果他再来,就杀了他!”

“属下遵命!”

“他往哪边走啦?”

“东边。”

“教主有命,从现在开始,紧闭山门,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是!属下谨遵法旨。”那两个武僧一拱手。

“咱们两个还是去追那小子,教主可说了,千万不要阴沟里翻船,你们马上通知庙内弟兄,务必严加戒备,不得有半点疏漏。”

“遵命!”

邓关其实根本就没走,他只是绕了一个弯,又转到前边来了,此时他就躲在山门前一棵茂密的松柏树上,他们在山门前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看来昨晚那几个小二偷偷模模说的都是真的,少林寺已经落入了神火教之手,连铁丐也落在他们手里。”邓关心道。刚才那两个武僧抬手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了一个血红的图案,这与前些几日在百花楼那两个老头身上看到的图案是一模一样的,他们也是将图案纹在了胳肢窝内。

“今天早上那个比姑娘还要姑娘的公子就是神火教的教主,没想到自己稀里糊涂的撞进了神火教的陷阱之中。”大冷天的他还真的出了一身臭汗。

在这松柏树上可望见寺内的塔林和前院,果然里边都是黑衣人,一个和尚都没有,瞧他们戒备森严的样子,他那个太伯落在他们手里那是确定无疑了。望着下边埋伏的明岗暗哨,邓关一时还真是束手无策。

“如果我再呆在这个地方,要不了多久肯定被他们发现,何不趁现在人不多,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呢。”说干就干,他悄悄地溜了下来,跟在刚才那两个人后边往东走去。

雪地上就邓关一个人的脚印,那坛主很快就发觉上了当,因为他们又转回到了山门前。

那两个武僧觉得奇怪了,“噫!二位怎么又回来啦?”

坛主望着树下的一圈脚印,大叫:“快发警报!那小子刚才就躲在这棵大树上。”

“这么说来,刚才咱们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了去!”

“这小子聪明啊!”有人居然赞叹道。

“还不快去敲钟!你这个蠢货。”坛主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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