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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节 收人心,仗义舍财。

“啊--呀!”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声响起。但见天乘法师如一张被抛出的弯弓一般,平地里飞出丈多远,狠狠地砸在坚硬的石板上,石板顿时四分五裂。

“啊--!”众人不由自主地尖叫一声,全都直勾勾地望着正拍着手上灰尘的邓关,一脸的诧异。

邓关也不是傻子,当天乘法师大吼一声的时候,他已然明白这老头想玩阴的,看着他双手撑地,头颅高高昂起的一瞬间,他突然一计暴烈的左勾拳,闪电般挥出,结结实实砸在了天乘法师的鼻梁之上、眉骨之间,其力道之大,居然将他打得凌空飞起,飘了一丈多远。那模样,仿佛天乘法师有意抬着老脸挨拳似的。

天乘法师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张本来有点消瘦的老脸此时也“胖”了不少,涨成了青紫色,眉宇之间有几个惨白的印子,排列得非常整齐,这就是邓关的“着力”之处,将这个地方打得没了半点血色。白眉白扇慌忙将他扶起来,坐于椅上。邓关也想坐起来,一抬手,刚一接触身后的太师椅,没想到这椅子居然瞬间塌毁成碎屑。他虚月兑地颓然坐在地上,他长了这么大,从没这么拼命过,哪怕是在悬崖上与猿猴过招也完全没法比。这个时候他已然分不清自己是生是死,完全进入了一种莫名的虚空之境。天乘法师见邓关四肢毫无目的乱动着,双眼了无生气地望着天空,知晓他已乱了心智,残酷地笑了,“哈哈哈哈!”好一阵仰天狂笑,直笑得老泪纵横,末了,颤抖地指着邓关,咬牙切齿地冒出三个字:“杀了他!”

白眉白扇立马拔剑在手,一步步紧逼上来,旁人根本不敢阻拦,眼见得邓关就将血溅五步、横尸当场。可惜天不遂人愿,但见外边突然间灯火通明,人喊马嘶,转眼间这里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来人!将这儿给老子团团围住,弓弩手准备,哪怕有只鸟从这儿冒出来,也先老子弄下来再说。”

众人见状,大惊失色,没想到情况突然会变得这般糟糕,来的可是全副武装的官军。有人正想往外冲,被一阵密密麻麻的箭只给逼了回来。黑咕隆咚的大门口亮起了几只火把,火光中一铁塔似的大汉身披重甲,手握剑柄,高昂着头,“嗵!嗵!嗵!”地走了进来。“你们这儿谁是头?”他连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冷冰冰地问道。来者原来是韩风将军,身边跟着侍卫打扮的晴儿,多半是她搬来的救兵。

“快说!”韩风凶神恶煞般地吼道。

别以为邓关这么快就得了失心疯,刚才那一番狂乱的手舞足蹈,只不过是他体内先天真气归于丹田的过程中所引发的一点点副作用而已。此时他已然清醒过来,只是无法站起来,他费了好几次劲也没让自己站起来,索性作罢,一见是韩将军与晴儿,他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小、小的是这儿的掌柜。”他有气无力地回道。

“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在这儿?想造反呀?”韩风这语气硬得都能“砸”死人,一点面子也不给。晴儿直给邓关使白眼,“这、这哪敢呀?这些都是病人,他们一个个的都有病,病得还很严重,一起上这儿拿药的。”邓关绕着弯儿骂人,天乘法师此时正坐在邓关的斜对面,听了这话,气得脸都变形了,可他也无法发火,还得赔着笑脸,微笑着点点头。

“哼!谁也休想骗本将军,来人!将这一干人等全都抓起来严刑拷问,让外边的弟兄准备几十辆囚车,一个个全都拉到将军府去。”他哪有本事将这些高来高去的人一网打尽呀?只是吓唬吓唬罢了,他总共也就带了二十来号人来。再说了,晴儿两三提醒过他,这些人里边有太子的人,他可不想惹火烧身。不过,这些人都受了不轻不重的伤,韩风真要拼着老命,“打包”带走一两个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天乘法师也正是忌惮这点才没发作。

邓关当然不想将这变成演武场,刚才一番打斗,好歹保住了这药铺,要知道,这里边不但有朵朵,还有韩将军存放在这儿的几十车药材,这可是救命的东西,“将军,这些人真的是病人,您看他们一个个的哪有人样呀!分明是病入膏肓了才大半夜的上小的药铺里抓药的呀!”他装模作样地“哀求”着。

“哼!既然是来抓药,为何都带着兵器?”

邓关心里直骂娘,心说你还有完没完呀?“您也看见了,隔壁不是被烧了吗!咱们这是防身用的。”这是曹少庄主说的。

韩风当然认识他,只是在这儿还得装作没见过,否则太子就应该不高兴了,不过他本来就没什么时候高兴过。“好啦!看样子你们都抓过药、治过病啦!都散了吧!老子警告你们,别说老子没提醒你们,下次让本将军碰到,哼!打断你们的狗腿,滚!”他大手一挥,转眼间,其他人走了个一干二净。

“你没事吧?”韩将军忙将邓关搀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快进去瞧瞧,土蕃使臣在里边呐!”邓关突然想起来了。

进得后院一瞧,晴儿鼻子都气歪了,那个使臣是假的,真正的使臣居然是大白天烫坏了脸的那个伙计,难怪当时看他越看越不顺眼,此时的他已经换好了衣服,等着他们进去好“兴师问罪”呢!

“哼!听说你是皇帝的人,怎么你们皇帝身边就你这号没用的废物呀!”他冷嘲热讽地说。

邓关一听就火冒三丈,刚才就为他们,要不是韩将军及时赶到,吃饭的家伙早就没了,不说一声谢也就拉倒,反而受一肚子委屈,他气不打一处来,“哼!皇帝身边也有很多的人。”言外之意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我这么一号废物也“理所应当”。

“皇上身边的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晴儿与韩风将军都大吃一惊,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重身份,还真是小看了他!

“这、这是前两天的事,这事说来话长,还是以后再说吧!嘿嘿!”邓关没想到前两天一句大话居然落到了他耳朵里。

“皇上想的还真周到。”韩风将军不得不感叹道,他居然将这事当真了。

“哼!我的人在这儿死伤惨重,这账怎么算?”那使臣冰冰地逼问道,完全没想到自己现在为什么还活着。

这是韩将军的责任,他理当给他个交待,他抱拳一礼,“在下乃大散关守将之子韩风,出了这样的事,在下万分抱歉,你尽管放心,在下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待。”

“哼!人都死了,你交待还顶个屁用。”使臣根本就没想要他什么交待。

“这事好办!”邓关笑嘻嘻地拍着使臣的肩膀,“把他们都杀了,丢到关外去,一了百了,嘿嘿!”

“啊!”韩风大吃一惊,晴儿的小嘴此时也张得大大的。

“你……”使臣气不打一处来,指着邓关,“你、你敢--!”

“要你死的人有那么多,你也看见了,反正又不多我一个。”邓关翻着白眼瞧着这个浑身筛糠的使臣。

“难道你连这点也看不出来吗?你死在大宋境内,党项人与大宋开战就无后顾之忧,你算是白死了。”韩风恨恨地说。

“要不是圣上棋高一着,你十条命也不够死。”晴儿的意思是指邓关。

“哼!那你们就动手吧!老夫就死这儿,看你们又能如何向我国交待?”使臣倒背着手,摆出一副挨刀的模样。

这种事自然瞒不过晴儿这个老江湖,要一刀砍了他,岂不白救了?心说他所说的交待只不过是些红白之物而已,想到这儿,她有了主意,她指着邓关说道:“其实皇上这次派他来边关,一来是保护使臣的安全,二来是给您送路费银的。”

“嗯!?”邓关两眼瞪得大大的。

晴儿假装没看见,继续说着,“使臣大人,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心感痛心,可这些杀手不一定是我大宋的人,大宋没有人希望您死在这儿,您说呢?”

“哼!可要杀我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党项人吧!”使臣冷笑着说。

“没错!可救你的人却是皇上身边的人,这一点您也不能否定吧!”

“哼!那又如何?”使臣两手一抄,不见兔子不撒鹰。

“土蕃与党项有不世之仇,您在这儿遇上了杀手,却硬是要将这脏水往我朝身上泼,不知土蕃王是否相信您的话呢?”韩将军冷冷地说。

“这……”使臣被他将住了,“可我的人的的确确是死在这儿,怎么着他们也不能白死吧!”

“这好办,请您稍等片刻。”说罢晴儿就将邓关拉到后边去了。

“你身上还有银子没有?”晴儿着急地问道。

“银子没有,铜板却不少,有好几十个呢!”说罢邓关就将一把铜板哗啦一声倒到晴儿手上,“你看这够不?”

晴儿气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把将铜钱扔在地上,“什么呀?你以为他是要饭的呀?他是使臣,你懂吗!”晴儿朝他大吼大叫。

“可我真没银子呀!这药铺才开多久啊!每天能吃两碗面就算不错啦!”

“你真没银子?”晴儿还是有点不信。

“要不你把我卖了。”邓关两手一摊。

“那你还敢说是皇上的人?”

“我当然是皇上的人,我是大宋子民嘛!当然就是皇帝的人喽!哎!你也是的,你是不是脑子进水啦!你说我是给他送路费的,我回家的路费还不知跟谁凑呢!”这一下轮到邓关埋怨她了。

“你……”晴儿无计可施了,改用商量的口吻道:“你身边难道就真没一点值钱的东西?”

“我身边最值钱的就是我儿子了。”

晴儿气得一跺脚,“他!他一乳臭未干的小孩能顶个屁用。”

话音刚落,一个稚女敕的声音传来,“谁说我乳臭未干的?我打他**。”朵朵双手叉着腰,翻着白眼,一步一踱地打柱子后边走出来。

“儿子,你怎么又跑上来啦?”邓关拿他这个宝贝儿子也没辙。

朵朵拍拍两手的灰土,偏着小脑瓜,“哼!我――有――钱!”他一字一句地说着。

“呸!”邓关气极了就来了这么一下。

朵朵抹了一下脸上的唾沫星子,并没生气,“我真的有银子,而且是金色的。”他八成还没搞清楚金子与银子的区别。

“你听见没,他的银子居然是金色的。”邓关嘲弄道。

晴儿可不管那么多,哪怕他说银子是黑色的,她也信,“快说,你金色的银子在哪儿?”

朵朵朝后边茅房一指,“那――儿!”

“茅房,我儿子从来‘视金钱如粪土’。”邓关自嘲地说。

晴儿耸耸鼻子,“你说那里边真的有银子?”那种地方能藏银子,她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听说。

“我天天上茅房,别说银子,就是铜子都没见过。”邓关摇摇头。

朵朵没理他爹,钻进去后没多久就见他拖着一个沉重的布袋子出来了,那袋子还真沉,他几乎都拖不动,拖到他们跟前,朵朵喘了口气,拍拍小手,抹了一把汗,并没说话,只是指了指这袋子。

“晴儿,你相信这里边真的是金色的银子么?那银子还能用么?”邓关打了个嗝。

晴儿捏着鼻子打开袋子一瞧,傻了,黄的是金,白的是银,还有好几颗光芒四射的大珍珠,晃得她都睁不开眼。这一下邓关也傻了眼,口水流得老长,目瞪口呆,晕乎乎地说着,“哈!哈哈!好多呀!作梦,一定是作梦。”说罢他伸手狠狠捏了朵朵一下,捏得他“噫呀!”大叫一声。

“这可是宫里的东西,你们怎么会有宫里的东西呢?哦!我明白了,那天太子来你这儿搜赃物,他早就将这些东西放在你家!难怪那日他如此胸有成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被朵朵给发现了,给调了包,白白便宜了这个使臣!”晴儿恍然大悟。

“不、不能给他这么多,我得拿两块。”说完邓关抓起两块金砖就往怀里揣,另一只手还攥着几颗珍珠。

“留着这些都是祸害,你不能拿。”晴儿死活在他怀里将金砖给掏走了,至于那两颗珍珠,他死都不松手,晴儿也无可奈何。

这些黄澄澄、亮晶晶的东西被垂头丧气的邓关双手托着送到使臣面前,使臣拉长的脸渐渐圆了、红了,下拉的嘴角也渐渐往上翘了,可邓关的长脸却更长了、灰了。

太子正在韩将军府上等着好消息呢,他可是一晚没睡,连带着韩将军一家也没睡,眼看着三更天都要过了,鸡也都叫头遍了,大家实在支持不住,一个个的都哈欠连天,太子什么也没干,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大椅上,撇着两个眼珠子也不知他在看什么?偶尔也见他嘴角如抽风般抽搐几下,那模样既像强忍着乐,也像强忍着疼,反正他没开口,谁也不敢带头,十几号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僵持着。突然间,大堂内响起轻轻的“咚咚”声,韩将军抬头一瞧,但见太子正轻轻地敲着茶碗,他赶快端着水壶给他续水,“殿下,您是不是有些饿了?末将这就吩咐厨房给您做点宵夜。”他小心翼翼地侍候着,自打太子来到这儿,他就闻到了‘血腥味’,来者不善呐!

太子直起腰来,不置可否,“韩将军,现在几更啦?”他阴阳怪气地问道。

“禀殿下,快四更天了,您看,是不是先休息一会儿?这儿有末将照应,您大可高枕而眠。”

太子冷笑了一下,扭过身来,“韩将军,你可是我朝的大功臣呀!本宫还真有点于心不忍。”他嘲弄地望着战战兢兢又模不着头脑的韩将军。

韩将军不知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目瞪口呆地愣在那儿,非常尴尬。这个时候,但见门外人影晃动,太子明白,他等的人终于来了,刚才客栈那边一起火,韩将军正要前往,却因有他在这儿,只得作罢,现在应该是曹少庄主等人前来报喜才对。“来者何人?”太子装模作样地问道。

“属下参见殿下。”来者正是曹少庄主与黄老三一干人等。看他们一个个伤痕累累的模样,八成经历了一番血战,太子心说。“出了什么事情?”太子怒喝道,本来他这是演给韩将军看的,他料定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

见他如此凶神恶煞的模样,本来没完成任务的曹少庄主等人由于心虚而误会了,以为太子早就知道了这事,一个个“卟嗵!”“卟嗵!”全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殿下请息怒,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太子一听,鼻子都气歪了,跳着脚大骂,“饭桶,废物,害得本宫一个晚上都没合眼,还不赶快滚回去,少来这儿丢人现眼。”说罢他气冲冲地走了,留下韩将军一帮人在那儿傻傻地发愣,良久,他一砸手,叹了口气,“唉!这叫什么事呀?”

这时旁边有个人接了话茬,“这就是帝王心术。”

“我看是心术不正。”

韩将军本来就有气,一听这话,更是火大,大吼一声,“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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