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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节 不眠夜,邓关抛砖。

这一来,深更半夜冷冷清清的大街上就多了三个诡异的黑影,一个自然是邓关,他就背着一张弓。另外两个就是白眉与白扇,他们都穿了夜行衣,浑身上下黑乎乎的,只有两个眼珠子还带点白色,连刀鞘都是黑的。邓关没他们这么好的装扮,他只在嘴巴上蒙了块破布,这还是他从裤脚上撕下来的。三人在同一条大街上偷偷模模地相向而行。本来邓关的药铺与客栈就挨在一起,为了不打草惊蛇,双方都选择了绕远路去抄人家的后院,这一来,他们三人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同一条道上。但见他们三个时伏时起,时而顺着墙根溜,时而飞檐走壁地跑,都万分小心地、蹑手蹑脚地往各自的目标而去。邓关虽然只学了个花拳绣腿,身形矫捷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与灵猿模爬滚打这么多年,他也练就了一身堪比灵猿的纵擒之术,也就是阮天雄嘴里的“揉移术”。就在一个拐角处,双方几乎同一时间发觉了对方的存在,而且都明白对方‘来者不善’,隔着这个拐角,谁也看不到对方,谁也不敢轻举妄动,都缩在墙根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前边的拐角处,大气不敢出。双方耗了约盏茶功夫,终究是邓关没忍住,他不但有要紧事要干,而且他还发觉四周绝不只前边这一拨人,他一来没这么多闲功夫在这儿喝西北风,二来后来的那几个人又不知是敌是友,虎狼之地、不可久留。他打定了主意,可那边两个家伙就是不露头,眼睛都看酸了,也没见有人伸出脑袋来,这样下去如何得了?他左想右想,眼睛却落在了前边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这棵歪脖树长在大街的对面,横伸出了又长又粗的一根树枝,正朝着拐角另一面而去,在微风的吹拂之下,正有节奏地摆动着。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悄悄地捡起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照准那树枝狠劲一甩。

白眉在前头,他也正在想辙,冷不丁“嗖!”地一下子,打鼻子前边飞过黑乎乎的一物,看样子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虽然明知打不着自己,还是将他吓了一跳,本能地一后退,撞在后边白扇身上,后脑勺狠狠地磕在他鼻梁上,痛得他差点叫出声来,他正想出声埋怨几句,却听到前边白眉“哎哟!”尖叫一声,捂着腮帮子直喊疼。

“你撞着我了,你反而鬼哭狼嚎的呀?”白扇捏着鼻子没好气地说。

“你、你说什么呀?刚才我好像被人抽了一大耳光,我还以为是你干的呢!”白眉争辩道。

“我怎么会抽你呢?”白扇更气了,“你看,这是什么?”他指着地上正滴溜溜打转的物件问道。

白眉仔细一瞧,发现是一块拳头大的石块,他回头一望,明白过来了,咬着牙骂了一句:“他妈的!”

原来,这正是邓关丢出的那块石头,石头丢出后,撞在了树枝上,又被反弹回来,这也活该白眉倒霉,他只顾与白扇较劲,头一扭,不偏不倚地打中了他的腮帮子,给他的感觉是,他的半张脸已被砸掉,又麻又痛。

“师兄,小不忍则乱大谋,师父说了,凡事得忍。”白扇好心提醒道。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杀――!”两同时冲了出来,邓关一招得手,绝不停留,他撒腿就跑。

白眉跑在前头,刚转个弯来,发觉脚下踩着一物,非常特殊,他低头一瞧,但见一根黑乎乎的大棍子迎面打来,他反应过来,知道踩上了一把倒放的锄头,他头一偏,堪堪躲过,紧跟在后头的白扇哪料到他这师兄会突然站住,他一时刹不住,迎头就撞了上来,脑袋往前一伸,“梆!”的一声,这根锄头把狠狠地砸到了他额头正中,砸得他金星乱窜,头昏眼花,立马肿起好大一个包。

“此仇不报非君子,老子忍无可忍!”白扇手捂额头嚷道。

“追――!”

刚跑了两三步,发觉左前方有动静,他们想都没想就双双直扑那里,墙角一个黑影转身刚想走,被他俩一前一后给拦住了,“哼!打了人就想跑,可没那么便宜。”白眉咬牙切齿地骂道,刚才一用劲,扯动了腮帮子上的肿块,疼得他直流口水。

“哼!别以为蒙了块遮羞布老子就不认得你。”白扇以为是邓关,他正恨不得活剥了他。

“哼!别以为老夫会怕了你们,就你们两块料,老夫还懒得下手。”一个苍老的声音由黑影发出。

这俩师兄弟听了非常诧异,“噫!难道你不是开药铺的?”

“老夫开的是棺材铺。”这老者没好气地说。

白眉白扇一听这话就来气,大怒,“那就给你自己先留一个吧!”说罢也不等老者答话,两人一前一后,两面夹击,同时出手。

见他们出手就是杀招,老者不禁轻蔑地冷笑一声,“老夫棺材多的是,不缺你们两个。”他也挥掌相迎,三人“乒乒乓乓”地打斗起来。

前边不远处的大树下,邓关正纳闷,自言自语道:“噫!这唱的是哪出呀?他们怎么打起来啦?”

这个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太子的得力干将、左膀右臂,幕府山庄的三当家――黄三爷。至于他为什么也出现在这儿,这事还得从头说起。

“那十斤黄金和十颗珍珠你到底放哪儿啦?”太子一回到行宫就问道,他并没因今天出了丑而拍桌子摔凳子的大发雷霆,只是轻轻的问了黄三爷一句,不过他那只端茶碗的手还是微微发抖。

“属下不敢欺瞒殿下,那些珍宝的确是属下亲自放的,就放在那几只坛子内,至于为什么就没有了?属下一时也不明白。”黄老三心说这一下算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殿下,黄三虽然,却绝不贪财,在下以为其中必有缘故。”黄三好歹也是他幕府山庄的顶尖高手,当然不能太让他失了面子。

“本宫当然不会认为是黄三爷拿了黄金,如果他想要,只管开口便了,只是本宫觉得这事很蹊跷,据丁大人和程参将所说,那是父子两个,可今天却变成了三个,是一对双胞胎,长的是挺像的,而且也几乎看不出破绽,今天被他们这么一闹,咱们还有最重要的事都没问明白。”太子有点懊恼。

“殿下的意思是那两个几乎死在咱们手里的人?”曹少庄主问道。

“正是,他们既然在这药铺里包扎伤口,伤得又是这么重,根本就走不远,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养伤,这个地方,他一定是知道的。”太子细细品味一番,还真被他看出点门道来。

“殿下,在下以为今天幸好没有逼问这事,如果咱们问了,不就等于告诉了人家是咱们打伤的么?他既然是圣上安插的人,如果在圣上跟前一说,咱们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咱们今天幸好是去找东西的,韩风来得也真是时候,可千万不能让圣上的人知道是咱们干的。”黄三道。

“这的确是个麻烦事,谁都可以知道,就父皇不能知晓,先不谈这个,你们认为这父子会是什么人呢?”太子问道。

“依在下之见,倒像是一个不太懂事的游方郎中,又或者是没见过多大世面的猎户,虽然有些拳脚,身手也还可以,却并不像是什么绝世武林高手,至于是不是圣上安插的人,咱们目前还不好下结论。”曹少庄主道,他是年轻人,直来直去,想到什么是什么,虽然有时显得肤浅,却也往往能看到真实的一面。

“属下可不这么认为,自从他一出现,场面就完全被他给控制住了,从这一点来看,颇像是圣上教的人,俗话说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见到咱们的时候,衣服都没穿好,还拖着一口破刀,这不是他太慌张,而是根本就没把咱们放在眼里,如果他没有十成的把握,怎敢在殿下面前放肆?可见,他是圣上的人有八成把握。”黄三爷毕竟年纪大点,经验多点,对什么事都比较敏感、比较仔细,显得聪明得过了头。

“我离他如此之近,完全感觉不到他有什么内力,在下的‘吸星大法’,绝非浪得虚名。”曹少庄主非常自信道。

“这或许就是他最厉害的地方,‘吸星大法’感觉不到两种人的内力,一种是根本就没有内力的人,另一种就是有‘先天神功’的人,少庄主切莫大意失荆州呀!圣上身边的人可不好糊弄。”黄老三提醒道。

“依黄三爷之见,我们当如何?”

“黄金肯定还在药铺里,掉包之人也必定是这大夫无疑,今晚,属下必将试试他的深浅。”黄老三恨恨地说。

“还是等等再说吧!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走不掉,派人盯着这个药铺,一刻也不得放松。眼下咱们又有麻烦啦!昨日得到密报,八皇叔也偷偷的来到了边关,你们也知道,他就如土地爷似的,哪里都冒得出来,而且,只要一露面,必定鸡飞狗跳,还是不要让他坏了咱们的计划为好。”太子非常忌惮他这个小皇叔。

正说着,大门开了,太监小心翼翼地走向前来,双手递给太子一张小纸条,“禀殿下,宫里来了密信。”

太子接过,挥挥手,太监又悄悄退了出去。他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立马两眼放光,大喜过望,“哈哈哈哈!果然是大喜事呀!这一来,韩琦这个老东西,想不将兵权交给本宫都不成了!”他杀气腾腾地冷笑着。

“殿下,是什么事让您如此开心?”曹少庄主不解地问道。

“应与土蕃使者有关。”黄老三缓缓地说道。

“正是!土蕃使者回国,不日将经过大散关。”太子喜笑颜开地将纸条递给黄老三。

“只要他们在这儿出了事,太子殿下就能名正言顺地撤掉大散关的主将,兵权自然归殿下掌管,土蕃与我朝并未接壤,就算他们在咱们的地盘内出了事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再说了,土蕃一定会认为这是党项人干的。”黄老三早就看出了太子的心事。

太子被人揭了老底,不悦地说:“黄老三,你未免说得太多了吧!”吓得黄老三“卟嗵”一声跪地请罪。

“行啦!起来吧!刚才是本宫的一句戏言,你还当真啦!这事哪少得了你黄三爷呀!事是咱们干的,可这黑锅得由李德宗这个武夫来背。”太子虽然是未来的皇帝,可他也不想惹祸上身。

“殿下英明,属下遵命,属下定不辜负殿下重托。”刚才丢了脸,怎么着也得想个法子补回来。

乔装打扮的黄老三一出面就碰上了邓关与白眉白扇三人在对峙,只是个个都蒙着脸,看不清他们到底是谁,三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瞧得一清二楚,本来也没他的什么事,他就好奇而已。邓关赚了便宜,立马就开溜。挨了揍的白眉白扇打角落里钻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却是他黄三爷,以为是他干的,哪能善罢干休,二话不说就开打,害得黄三爷一时手忙脚乱、无法月兑身。三人翻转腾挪斗了约盏茶功夫,双方斗了个半斤八两,谁也赢不了谁,谁也伤不了谁。

“你打伤了咱们兄弟,这账怎么算?”白眉气呼呼地骂道。

黄老三喘着粗气,毕竟岁月不饶人,“咳咳,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是我干的?看你们两个头大无脑的模样,被人打了还不知是谁干的,简直蠢到家了。”

“哼!打人的不就是你吗?你还想狡辩。”白扇恨得牙根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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