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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大中祥符年间,主上殆政,朝政荒废,权臣当道,盗贼遍野,党项狼子野心,天下风雷激荡,谣言四起。有古书言:轩辕刀与蛮王弓将横空出世,得其一者将一统天下,威服宇内。一时间大内与江湖黑白两道数帮人马“你方唱罢我登场!”,你寻过来、我找过去,几乎将大宋江山给翻了过来。可惜的是,这两样传说中的宝物却犹抱琵琶半遮面。

在离京城千里之遥的湖南北道,常德府武陵县深之山老林中,藏匿着一个名叫甘溪的小村庄。村名来自于村中的两条小溪,这两条小溪在村中汇合成一股,将这个秀美的小村均匀地划分成三等份。交汇的地方座落有致的建有数十座模样朴拙的农家小屋,青石为墙,泥瓦盖顶,虽拙朴,却也非常雅致。房屋四周,层层碧绿的稻田环绕,阡陌纵横。此时正值初夏时节,刚插下没多久的水稻泛着如翡翠一般的女敕绿色,微风轻拂,送来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里山高水险,远离城镇,正可谓“山高皇帝远”。原来这里却不是这般和平景象,盗贼横行,虎狼遍地。东有仙人寨,西有狗脑寨这两大贼窝。夹在中间的甘溪村苦不堪言。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大约三十年前。当然不是说这里没有什么可抢之物,也不是这三十年来兔子就不吃窝边草了。俗话说的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水淋淋的地方就长水灵灵的人,这甘溪村的姑娘那个美呀!那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就这一点,足已馋煞山寨里的“英雄好汉”。听说以前皇帝也想在这一带选美人充实后宫,可是这村子从上古就传下一条不成文的村规:女娃从哇哇落地那一刻开始就有了婆家。这也不是绝对的,成年后,如果双方都同意,那就顺理成章。如若不成,悄悄退了便是,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这样一来皇帝自然没戏,堂堂一国之君,总不可能强抢有夫之妇吧!

皇帝得顾忌皇家颜面,盗贼却管不了这么多,这甘溪村以前也被抢了不少的姑娘。可自打三十年前的中秋节后,山贼见了甘溪的姑娘都会远远地绕着走,因为,那天晚上,出了件大事。

那年,也就是中秋前两日,那时候的狗脑寨可不是这么个难听的名字,而是叫“敬龙堂”。堂主名叫敬文,虽名字带了个“文”字,却是个十足的武夫。兄弟三人,敬文是老大,敬武老二,敬斌老三。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楞,一个比一个残暴。三兄弟经常下山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山下的黎民百姓倒了血霉,死的死,逃的逃,田园荒废,宅院长草。这甘溪由于处在两个寨子的中间,如果单是一个寨子来抢,必定会得罪另一山寨,两家旗鼓相当,打劫的时候难免畏首畏尾。所以这里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平静。还有,就是这里出了个好大夫,这大夫不但医术精湛,更是百步穿杨的好箭手,当然,这事除了他夫人外,外人无从知晓。他是十里八乡最有名、也是唯一的大夫,两大山头自然得给三分薄面,平日里,山寨的头头脑脑们有个大病小灾、跌打损伤都是他给医的。山贼干的可是刀头舌忝血的行当,万一哪天有求这老爷子,落他一个大夫手上绝对是吃亏上当还找不到个说理的地方,甚至有点忌惮他。有时山贼抢了哪家姑娘,由这大夫出面,指不定生拉硬要的还能要回来。至于远近的父老乡亲们前来医病,基本上是半买半送,要是有钱,就给点,实在没有,也就拉倒,从不计较,颇得乡亲敬重。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终究是改不了吃屎,这敬龙堂就属于这这一类。由于坐吃山空,抢来的东西经不起消耗。到了离中秋还有两天的时候,他们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山下辛苦了一年的甘溪百姓们获得了一个难得的丰收年,农家仓库充实,猪肥牛壮。大家合计着要好好地过个中秋节。提前两天就杀鸡宰鸭的忙开了。邓家也不例外,邓郎中早早地将他猎到的四只野猪,八只麂子,外加一堆野狗野鸡野鸭野兔等野味分发给乡亲们。虽说那时候他才三十出头,非但医术精湛,箭术更是一流。如果他走在前边,后边的人就没有开弓的机会了,手提肩扛的全当搬运工。

这敬龙堂没吃的,做老大的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弟兄八月十五还挨饿呀!闻着山下飘来的香味,他打起了甘溪村的主意。三兄弟一嘀咕,加上上些小喽喽的鼓动,决定中秋当晚偷袭甘溪村。老大满怀信心的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话一落音,就见几个岁数足有花甲古稀的老山贼掐指一算,顿时直摇头,吓得脸都灰了,苦苦相劝:“哎,我说各位堂主呀!听我一言,这甘溪村不吉利,每逢大事就闹鬼,那鬼可厉害着呢!足有三丈多高,浑身长白毛,来无影,去无踪,刀枪不入,任何人都不能去那儿搞事,会遭报应的,听老一辈人说那是禁地,仙人寨多年以来,从没打算动那地方半根毫毛呀!”

三堂主早就听得不耐烦了,抢上前来一脚将这个老贼踢到山门之外,“女乃女乃的,谁敢动摇军心,哼!老子砍了他。”

“大哥,啥叫禁地?”老二破嗓门叫道。

“二哥,你真是蠢到家了,皇帝住的地方叫禁城,这禁地大概也差不多吧。”老三道。

“呸,管他娘的禁地,这么多年来咱们不也来去自由吗?这甘溪的小娘们一个个长得水灵灵的,真叫老子回味无穷啊!哈……”

仙人寨的伏寨主也得到了狗脑寨要打劫甘溪村的情报,由于他爷爷就栽在那个地方,心里有点发毛,他爷爷临终的时候再三叮嘱他:对甘溪村要手下留情,否则不得好死。他既不想违背爷爷的遗嘱,也不想让敬龙堂的人在他的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毕竟甘溪村怎么说都有一半是仙人寨的地盘。他的夫人就是他几年前从甘溪抢来的,虽说那姑娘是抢来的,而且是被迫成婚,可好歹他也是甘溪村的女婿,且两人婚后感情一直很好,如今又有了两个孩子,伏寨主的性格也改变了不少,心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往年没有去抢甘溪村,也多亏了娘子的好言相劝、威胁利诱,也使他逃过了一劫又一劫。虽然他没打算去抢,可手下的喽啰却有不同意见,为了抢与不抢的问题发生了激烈的争论,弄得伏寨主左右为难,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去求教他的贤内助。他这贤内助可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非但琴棋书画榜样精通,更是精通兵法,据说“孙子兵法”能倒背如流、触类旁通。一听他把今天大厅内的情况说完,虽然伏夫人心里头有千万个不愿意,毕竟刀枪无眼,伤着谁都是乡亲父老,可山寨内大多数人都要去打劫,少数服从多数,伏寨主也没有办法,她知道劝也无用,因此并没一定要拦阻他的意思,只是给他出了个主意:“夫君,你为什么不学学诸葛亮的孙刘联盟呢?”甘溪从来崇文尚武,不分男女,对这个三国列国的典故多少也知道些。

“夫人此话是何意?”伏寨主不解地问道,指不定他读的书就没有夫人的多,难怪会有此一问。

伏夫人撇撇嘴,俏皮地说:“夫君啊!平时让你多读点书,你就当春风灌牛耳,当年诸葛亮之所以一定要促成孙刘联盟,那是他明白一个道理:如孙刘胜,东吴必是惨胜,刘备可夺荆州。如曹操胜,则刘备可夺东吴,怎么都赚便宜呀!”说罢还亲昵地一戳她这个丈夫的“榆木疙瘩”。

伏寨主一听,嘿嘿一乐,猛的一拍脑袋,大叫:“妙!妙!妙!夫人果然高见,你真不愧是我的诸葛亮呀!”

他一回到聚义堂上,整整衣冠,大马金刀地坐在虎皮大椅上,大手一挥,威严地道:“老子已下定决心,咱们不去抢甘溪,如果敬龙堂赢了,咱们就从他们手上抢,这叫以黑吃黑,如果他们输了,咱们就夺他们的山寨,咱们给那帮兔崽子来个‘釜底抽薪’、一锅煮。”

大家一听他这个主意,都没了意见,有几个直嚷,“寨主英明呀!咱们都没意见,就是有一事不明,还望寨主不吝赐教!”

伏寨主一听大家都服气,心里不得不佩服他这个押寨夫人,心情大畅,“好哇!难得你们请教一回,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那咱们可就说啦!您这主意当然是最好的了,咱们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小的就是想请问一下,如此好的主意是谁给出的?”

伏寨主一听佯怒道:“哼!老子就知道,你们几个小子平日里正事不干,就喜欢打听些个歪门邪道,怎么着,小瞧老子呀?哼!告诉你们也无妨,这么好的主意当然是、是夫人出的啦!怎么?你们想造反呀?”他吹胡子瞪眼地将这几个家伙狠狠地训了一顿,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明月初生,清光泄地,正当甘溪村华灯初上、酒肉飘香的时候,不知死活的敬龙堂蛮“准时”地就来了。一时间桌倒椅翻,人喊马嘶,大人叫,小孩哭。一个好端端的山村给搞了个乌烟瘴气。山贼由三个堂主带路沿西、北、南三面冲了下来,捉了村里大部分的百姓,将他们全集中在西边的晒谷坪中,他们之所以没大开杀戒,主要还是忌讳仙人寨,有杀戮就有反抗,这甘溪的汉子可没一个熊的,要是开了杀戒,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弄不好到头来两败俱伤,白白便宜了仙人寨。人都集中到了这里,山贼也就没了顾忌,大肆抢掠起来,但见他们一个个的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赶着猪羊,挑着鸡鸭,嘻嘻哈哈,喜笑颜开,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如此顺利,其中也有几个鼻青脸肿的,他们主要是为了几件女人衣服而大打出手给打伤的。抢来的粮食布匹等物资堆积如山,看来,过冬是没问题的了。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敬家三亲兄弟望着眼前的姑娘宝物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大哥,我说这没什么了不起的吧,你看这么多女人,任你挑任你选啦!”开始只想抢些粮食布匹,见来得如此容易,胆子就大了起来,何不连女人也一块儿抢呢!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的,不但你我三兄弟要左拥右抱,其他的弟兄们也见者有份,你们给老子听好喽!对姑娘们要怜香惜玉,万不可动粗呀!哈哈!”大寨主敬文yin笑着吩咐道。

他话音刚落,围在四周的山贼们立马高兴得呼喝起来,有的已经开始动手动脚,与乡民拉扯、撕打起来,顿时坪里乱成一团,尖叫声、咒骂声、喝斥声、求饶声响成一片。甘溪人平素也喜欢练练拳脚,个个都是能上山下水的汉子,身手都还不错,虽无趁手的兵器,平常的农具也挺顺手,操起什么就来什么,就算这些都没有,拳打脚踢带牙咬,一样都不差,山贼们打山上下来也颇费体力,几番较量下来竟没占到半点便宜。尤其是甘溪村的那些姑娘,打起架来更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但见她们一个个满嘴鲜血直流,可别以为是她们受了伤,其实不是的,有好几个的樱桃小嘴中含着耳朵呢,有的还不只一只,似她们如此牙尖嘴利地一啃,少说也得啃下一、二两肉来。

有好几个山贼捂着血淋淋的耳朵、腮帮子跑上前来告状:“寨主,您瞧见没,耳朵咬掉一个也就算了,连腮帮子都不放过,这些刁民全他娘的活得不耐烦啦!您可得给咱们作主哇!”

敬武一看,鼻子都气歪了,这还了得,他“嚯”地一声抽出鬼头大刀来,大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哎哟!”“呛啷”一声,大刀掉在地上,他左手捏着右手腕痛苦地申吟着,原来右手手腕处有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窟窿,血正如喷泉一般汩汩往外冒。

敬斌大怒,“女乃女乃的,那个龟孙子暗箭伤人?快来保护……啊呀!”话刚落音,他也惨叫一声,栽下马来。众人一看,他伤得更惨,不但脚踝处有个枣大的血洞,鼻尖也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那模样活像有人硬生生地将他鼻子凿了去一般。大家心慌意乱地抬头四望,但见东边缓缓升起的银盘之中有一道异常神秘、诡异的人影,这人影就站在不远处的巨石之上,以侧面示人,衣袂飘飘,长髯随风而动,头胪高傲地微微昂起,倒背着双手,一副怡然自得、中秋赏月的仙风道骨模样,宛如月宫中飘然而来、普渡众生的九天仙真,由于背后就是那轮灿烂的中秋明月,大家都能看到这个一清二楚、微微泛着蓝光的影子,至于是谁?就没谁说得清楚了。

“娃――儿――!”一声悠长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整个村庄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山贼们、尤其是年纪比较大的那几个山贼,一听到这声音下裆就全湿了,如打摆子似的抖个不停。“这可是老子的地盘,你们出门在外从不看黄历,逢山遇水的也不拜拜,今儿太岁头上动土来啦!”这黑影现在的声音又活像是一个老顽童在吹胡子瞪眼地教训不听话的孙子。

“呸!你是什么东西?暗箭伤人算什么鸟本事?有种的真刀真枪见个真章。”敬文大怒。

这黑影并没有生气,只是左手一抬,手里可就多了一张弓,他还勾着弓弦试试了试,摆出了一个弯弓射雕的架势,“娃儿,现在你可看清楚喽!老夫就真刀真枪地陪你玩玩命,至于阎王老子喜欢谁?那就看谁的造化。”

“哼!有种的放马过来!”敬老大还真不知道死活。

“老夫如你所愿。”说完这黑影就开始如弹棉花似的弹着弓弦,这一来可不得了,晒谷坪上的那些抡包的小喽喽可就惨啦!不外乎一样,不是这有一个血洞就是那掉了一小块肉,虽要不了命,却痛入骨髓。更要命的是没人知道这是拿什么射的,没见着一只箭,也没一块小石子或许暗器什么的,无处可躲也无处可藏。有的山贼脑子反应快,当然不是想着撒腿逃,而是将包袱一丢,抱着头趴在地上,不过这也不一定凑效,顾头不顾腚,**开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反应过来的乡亲们高叫着“无量天尊!”手举钉耙粪勺四处追赶山贼,追上了就是一顿饱揍,揍得一个个的哭爹叫娘,只恨自己少生了几条腿。

“撤--!”敬老大一见点子扎手,大手一挥就要逃。不曾想还没转过身来,跨下骏马突然长啸一声,高高立起,然后一个大背摔,将他四脚八叉地压在了下边,即刻就没了声息。喽喽们忙将他从马下拖出来,这才发现这老大与这马都没救了,胸前几只亮晶晶的耙齿赫然在目,本来这黑影不想要他的命,怎奈阎罗要他三更走,留不得他到五更,他直挺挺地摔在一只钉耙上,在他胸口开了五六个透明天窗。这伙残兵败将拖的拖,拉的拉,狼狈不堪地回撤。在村口,他们发觉好像有一道淡灰色的人影如鬼魅一般端坐在一块巨石上,仔细一瞧,又发现上边什么都没有。火把照着大石上两个清晰的血红大字--“禁地!”下边还有几句诗,一个山贼低声念道:“礼尽如此,恕不远送。下次要来,备齐棺材。”

仙人寨的伏寨主趁火打劫地夺了敬龙堂的山寨。次日一瞧,看到敬龙堂的牌匾被人改成了“苟龙堂”觉得不吉利,干脆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没多久,伏寨主就遣散了所有的弟兄,散尽家财,从此金盆洗手,甘溪就再也没有见过山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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