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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雪?”叶斐然喃喃念着这两个字。

一旁的莫文先是被叶斐然忽然的举动下了一大跳,随后镇定下来之后,模着头很是纳闷的道:“微雪,是指梅花开放的时候下着小雪吗?还是说,绣这幅图的人的名字?啊啊!王爷,奴才就说嘛,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与人私相授受了,绣这幅梅花图的一定是宫里的一个宫女,就叫做微雪!”

就叫做微雪?左微雪?左微雪!

“莫文,快去将方才的那个小太监给本王找来!快去!”叶斐然忽然沉着声说道。

“看吧!看吧!奴才就说……”莫文洋洋得意着自己的判断蹇。

“少废话,快去!”叶斐然不耐烦的吼道。

“是!”莫文吓了一跳,赶紧朝着方才那个小太监消失的方向跑去孵。

离开叶斐然的视线,莫文的脸上闪过一道愧疚,暗道:对不起,王爷,奴才也是职责所在!

是的!职责所在!只不过,他的职责不是效忠叶斐然,而是皇上,他是皇上安排给王爷的人,真正的主子还是皇上!

叶斐然来到雅园已经好一会儿了,发呆也发了好一会儿了,而发呆的原因还是他手中紧紧的攥着的一块绢帕。

“琉璃姑娘,你说王爷是什么意思,明明是来看小姐的,却为何拿着块女子的绢帕看得出神,这不是诚心让小姐心里不痛快吗?”站在不远处的菊花非常不满意的嘀咕道。

“苗姑娘都没在意,那就说明那块绢帕也不值当什么,你不用瞎担心了!”琉璃也有些不解。

叶斐然在苗吟舒面前失常是很少见的事情。但他失魂落魄的进了雅园,又魂不守舍的发了这许久的呆,还真是不正常至极了。

她方才借着倒茶的机会也瞄了一眼那块绢帕,除了材质上乘之外,还真是看不出什么特殊的名堂来。

不过,显然真正该在意的苗吟舒并没有将这块勾了叶斐然魂的绢帕看在眼中,只一声不吭的陪着他一起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日已西沉,连琉璃就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院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莫文在得了允许之后,匆匆的走了进来。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叶斐然嚯的起身,盯着还没站稳脚跟的莫文,急切的问道。

“王爷恕罪,奴才找了一大圈也没有找到人,也没打听到叫做微雪的宫女或是各府丫鬟。”莫文有些窘迫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奴才要不要去问一下大掌事嬷嬷,看那叫做微雪的宫女是不是没有过来行宫?”

“找!再找!就算是将行宫翻个底朝天,你也务必要找到那个小太监!”叶斐然屏着气说道。

莫文的脸垮了垮,但不敢怠慢,立即应声:“是!”

“出什么事了吗?”见他将手中的绢帕捏得更紧了,苗吟舒这才出声问道。

又是宫女,又是太监的,将她绕晕头了,但所幸他手中的绢帕看来是跟某位千金小姐无关,所以她就更不用担心有人分宠了。

“我要找人,我要找到这放绢帕的主人!”叶斐然喃喃道,并展开手中以已经捏皱的绢帕,轻轻的抚平。

不会那么巧的,不会有人刚好喜欢云烟罗的织锦,不会有人刚好又喜欢梅花,更不会又有人那么巧合的叫做微雪。

所以,他敢说,那个小太监一定认识绢帕的主人,不,应该说,一定知道绢帕的主人的一些事情,或者还曾是侍奉过她的人。

可是,他明明也应该认识自己的,为何却要在看清了他的脸之后逃跑了呢?他为何要逃跑?

苗吟舒顺着他展开的绢帕仔细的看了一遍云烟罗上面的绣花和诗句,并没有看出什么特别之处来,不由自得其乐的玩笑道:“难不成,这是你初恋相赠的物件?”

“初恋?”叶斐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怔的抬眼看着她。

“呵呵!没什么,我不过玩笑了一句而已!”苗吟舒暗自吐了吐舌,看叶斐然的模样,这绢帕对他来说很重要,自己不轻不重的开玩笑,别戳了他的痛处了。于是,赶紧收了玩笑的心思,换上一脸的正色道,“需要让琉璃帮着一起寻找你要找的人吗?”

她这里,也只有琉璃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人群中找人了。

“不用了,让莫文一个人找就成,毕竟琉璃姑娘并没有看见那小太监的相貌,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姓。”与苗吟舒对了话,叶斐然的心情才恢复了一些,缓缓的道,“也不急,只要他在这行宫里,总能够找得到的!”

“嗯!那你就不要担心了。”苗吟舒点了点头,倒是没有催着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天色将晚,你是留下吃晚饭还是回去吃?”

“我——还是回去吃吧!”他想留下,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状,留下也只是让苗吟舒担心,便起身离去了。

“五王爷今儿这是怎么了?来了也不陪小姐好好的说话,就看着那块绢帕发呆,还要吵吵着找人,他这是

tang给小姐添堵呢!”叶斐然的背影一消失在院门外,菊花就走近苗吟舒直言不讳的嘀咕。

“傻丫头,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当他的这个小秘密还不足以与外人道时,那就不要刨根问底,这样反而会伤了感情!”苗吟舒不甚在意的说道。

就算是初恋情人又如何,那也要看那份感情,他们能继续下去吗。

“小姐,你就是大好人,什么都不争!”菊花嘟着嘴,跟在她身后一起去小厨房。

“有的东西可以争,争了来属于自己;有的却不能争,一争便容易失去其他的!”就像叶斐然的这方绢帕,她若是不问情由就胡乱吃醋的非要问个是非曲直来,恐怕反而会伤了两人的感情了。

“争了怎么反而容易失去呢?不争,别人才不知道你是不是在乎的吧!”菊花不明白。

她只知道,小姐就要成为王爷名正言顺的侧妃,有什么事情,小姐应该要求王爷说清楚。

“你啊!现在还什么都不懂,等你以后有了心上人就明白了。”苗吟舒也不解释,只笑道。

“我就跟着小姐一辈子,才不要嫁人呢!”菊花立即斩金截铁的回答。

“那我岂不是要养着一个老姑娘一辈子了!”苗吟舒失笑,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琉璃正一脸的若有所思,并没有听见她们的对话。

“琉璃,你在想什么?”

“琉璃姑娘在想嫁人的事情呢!”菊花顺嘴的开着玩笑。

“没什么!”琉璃忙回神,还反与菊花玩笑道,“我自然是要嫁人的,吃夫家的饭理所应当,每天赖着吃苗姑娘的饭就不应该了!”

“琉璃姑娘,你这是在暗示我吃的多了吗?我才没有呢!”菊花急的跳脚,“兰花他们才吃的多,每次都要吃两碗饭,我才吃一碗!”

“哈哈哈……”苗吟舒不由失笑,菊花的插科打诨,倒是将方才叶斐然留下的一点沉闷给解散了。

琉璃也在笑,但显然笑得不够真诚,不够开朗,因为她的心思还在叶斐然的那方绢帕上。

微雪!微雪!这个名字怎么有种熟悉的感觉呢?可她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见过,或是在哪里看到过。

看来,只有想办法联络到主子,才能让悬壶堂的情报网查到这个叫做微雪的女人了。

只是,主子上次为了帮助苗姑娘解困,在没有完全准备之下,不但出动了暗影行刺,且还一把火烧了皇后的寝院,暴露了踪迹,已经离开了避暑胜地,回京谋略去了,她还能轻易的联系到他吗?

而此时,皇太后的寝院中,皇太后正准备传膳和已经能下地的皇后一同用晚膳,吴嬷嬷在她耳侧小声的说了几句话,皇太后慈祥的脸上立即露出一片厉色。

“此话当真?”挥退了左右,皇太后问道。

“当真,听说莫文那小子正在四处寻找那个小太监!”吴嬷嬷低声的回禀,显得很是小心,“那绢帕上确实落款微雪,绣迹非常的相似!”

“荒唐,那贱人手下亲近的人不是早就死绝了吗?怎么还有一个漏网之鱼?”皇太后低声怒喝,却吓得吴嬷嬷心惊胆颤。

“太后,宫里的是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可是,这行宫里就不知道是不是有那与她亲近的人了!”

“找!赶快暗中派人去找,一定要在莫文之前将人找到,然后灭了口。”是的!宫里肃清干净了,但行宫这边她却是疏忽了。

毕竟,行宫只是每年来一次的地方,她没想到这里也会有她的亲信。

“是!”吴嬷嬷的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但还是不敢违拗的赶紧派人去处理。

————

平静了一个晚上,第二日上午,待叶斐然下了朝回到自己住的寝院的时候,外面又***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叶斐然还来不及问莫文那个小太监的事情,就被那阵***动扰了。

往年的避暑山庄也是这般的多事吗?还是今年特别多?

“不知道,奴才这就去看看!”莫文说完拔腿就往外跑,他这显然是怕主子问小太监的事情呢。

可是,当他顺着混乱的人群来到一个游园的湖泊边,看见那被人从水里打捞出来的一个已经没有了呼吸的小太监时,不由的惊叫出声。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是他?他怎么会溺毙在湖泊中?他们明明说好今日再装一天没有找到人,然后,明天的这个时候,他会将他扭送到五王爷的面前,然后,然后就可以……

可是!可是,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谁来告诉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文不能思考了,他不知道小太监是自己不小心落水才溺毙的,还是别人陷害的,现在,现在他必须立马去跟李大总管汇报。

不,不是先去跟大总管汇报,因为大总管等一下就会知道了。而是应该先去跟王爷说,可是

,说什么呢?说这条跟他息息相关的线索就这样没有了吗?而下一次,他们又该安排什么样的偶遇来让王爷再如同这一次一般这样的震撼?

事情,究竟怎么变成了这样?

辖管太监事宜的大总管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大总管知道了,那就是皇上也知道了。

“这件事情怎么办成了这样?”宣德帝大怒,扫落了桌案上所有的东西。

“皇上息怒!”李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为自己的徒弟求情,“这事儿也怪不得莫文那小子,他是按照老奴的要求做的!”

“息怒!息怒?朕好不容易想出了一个可以让他们离心的计谋来,你们这些***才却一个个的自作主张,毁了朕精心布置的局,你说让朕怎么息怒?啊?”又重重的一拳落在桌案上,桌案狠狠的震了震,差点就被捶出来一个大洞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奴才坏了皇上的大事,奴才甘愿受罚。”李蒙连连磕头。

他在宣德帝身边最久,从五王爷回京认亲开始,他就知道皇上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皇弟甚是忌讳,才想要让五王爷了解皇太后和皇太妃之间的明争暗斗,让五王爷对皇太后产生怀疑,从而使得两人之间的亲密打破。

而他,亦是一心怕事情做得太过明显,让五王爷察觉出,才让莫文假装暂时没有找到他安排的小太监,只为让事情看起来更加的真实,却没有想到有人快了一步将这个线索就这样给抹杀了。

“罚!当然要罚!不罚你,你这个***才还要跃到朕的的头上来了呢!”宣德帝怒火冲天。

“皇上英明!”被人打罚,还得夸人英明,这也就是做奴才的悲哀了,但李蒙知道,只有皇上说了罚,他受到的责罚还会小一些,若是,不出声,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莫文那边,还请皇上暂时绕过他一命,待他行完了他应做的事情,皇上您再责罚他不迟!不然,等于是打草惊蛇了!”

“朕还用得着你来教朕这个?”宣德帝冷哼一声道,“你去告诉那个***才,他的脑袋先留在他的头上,若是下次依旧办事不力,让他自己提头谢罪!”

“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李蒙松了口气,立即谢恩,又迟疑了一下道,“那皇上,您觉得这件事情是五王爷自己所为,还是……”

“当然是朕的那个好母后了!”宣德帝静下心来,缓缓的在铺满奏折的地面上来回踱步,李蒙赶紧的在他要下脚的地方,跪爬着将奏折拾起,“朕有时候在想,朕还是不是她的亲儿子,怎的在她心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妹妹的儿子,而这个妹妹还是她亲手害死的。哼!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啊!”

“皇上,会不会是皇太后觉得对死去的皇太妃心怀内疚,才……”李蒙没有得到宣德帝的命令不敢起身,依旧跪爬着随着宣德帝来回踱走的步子而行。地面上的奏折已经拾起了大半,堆放在一旁。

“她会内疚?哼!也不想想死在她手里的人难道还少了不成!”宣德帝冷哼,低头看着狗腿般在自己脚边爬来爬去的李蒙,心情总算是稍好一点道,“好了,起来吧!朕先记着你半年的俸禄,下次再自作主张,你就跟你徒弟一起吧!”

“谢皇上!谢皇上!”只罚了半年的俸禄,这对于从没将俸禄看在眼里的李大总管来说,还真是九牛一毛而已,自然是千谢万谢的连连磕头。

“或者,太后也是为了皇上您好!”腿脚跪的麻木的李蒙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适,强忍着道,“盛宠之下,或许是揠苗助长也未可知!”

“呵!长学问了啊?连揠苗助长都知道?”宣德帝冷睨着他道,“那也未必不是取而代之呢?”

“皇上?!”闻言,李蒙打了一个激灵惊呼道,“皇上,太后可是您的生母,她怎么可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可能?”宣德帝冷笑道,“与其让一个翅膀长硬了的朕,时不时的要忤逆她一番,还不如扶持个事事以她为马首是瞻的傀儡,让她享受垂帘听政的野心,你说没有可能吗?”

李蒙真的不知道宣德帝会这样想,惊得忘记了回答,只怔怔的看着他。

原来,还是心里是这样猜忌着,才容不得五王爷的啊!

可是,这种事情,谁又能容忍?

自己的生母,当今的皇太后居然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想要铲除自己的亲骨肉,打算让妹妹的孩子取而代之?

这这这……这也太荒唐了吧!

“那,皇上,您准备怎么做?再安排人让五王爷怀疑皇太后吗?”这等大事,是谁都不能容忍的,李蒙的心跟着宣德帝也提了许多,改朝换代之下,他这个油水丰富的内务大总管也就做到头了。

“皇太后既然已经动了疑心,自然不能再在这个节骨眼上做手脚,就让她先得意一阵子吧!”抬头看着高高的屋顶,宣德帝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虽然事情没有达到朕预想的效果,但老五应该已经起了疑心了,让他多纠结一些时候也无妨。”

虽然,最终还是将那个

家财万贯的小女子推向了叶斐然的身边,令的他非常的不甘心,但在皇位和面前,他最终只能先选择属于自己的位置。

母后啊母后,你究竟是何意图呢?

那个陌生的小太监的死,除了皇太后松了一口气,宣德帝震怒之外,叶斐然的心情自然亦是十分的沉重。

而又正因为他的死,让叶斐然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那人一定是与左微雪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不然,不可能就在自己的面前露了一面,就引来了杀身之祸。

宫闱之中,果然是暗潮汹涌,平静的外表之下,实则是惊涛骇浪。

失去了关于那人的线索,叶斐然的心情也低落了好几日,在需要用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并无人可用,不由悲叹了一声。

“那个小太监跟你手中的绢帕有关系吗?”沸沸扬扬的传闻过后,苗吟舒才按照自己整理的思路将事情联系在一起,并在他稍微提了点精神的时候问道。

叶斐然微微点了点头,失神的目光缓缓落在心爱人的俏脸上,看见她担心的眼神和关切的表情,心中微微一痛,又欣慰一笑。

他的舒儿始终在他的身边呢!虽然,这几日他的情绪低落到几乎不曾与她好好的说说话,但她依旧在他身边默默的陪伴着。

缓缓展开那一方云烟罗的绢帕,放在桌面上轻柔的铺平,栩栩如生的寒梅俏立与柔软的绢帕上,恰如冬日盛放的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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