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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晋师傅,纳兰揆叙大人带着富森公子来探望您了。”一个小厮轻声禀报。“揆叙大人虽是明珠大人的儿子,却丝毫没有生在显赫家族的傲气,待人接物甚是有礼有节,而且博览群书,学识甚是渊博。更难得的是,他对我们洋教士也很尊重,时常来找我探讨历法上的问题。按着你们的话来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良师益友。”谈到揆叙,白晋的眼中满是欣赏与崇敬。

不多时,就见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带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缓步迈入屋中。揆叙见几位阿哥在此,便带着男孩,向他们行了跪礼。“今日多有打扰,多谢白晋师傅的款待,我们哥儿几个该回宫了。”胤禟看揆叙来了,不便在此多留,便向白晋辞行。

“等等,等等,”听到胤禟他们要走,心懿这可急了,急忙冲到门前,挡住他们的去路,双手抱拳哀求道:“九哥哥,九哥哥,求你了,就让我再呆一会儿吧,就一会儿,下次出宫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我还有些天象仪没看仔细呢!”。♀为了表现可怜的模样,心懿用力挤出几滴眼泪,故作哽咽,声泪俱下地表演着。

“哎,都出来这么久了,也该回去了。”胤禟很是无可奈何,他向来拿这个小姑娘没办法。“不嘛,不嘛,”心懿不停地摇着头,努力表现出悲戚的状态,乞求道,她知道胤禟向来吃这套,而且剩下的三个阿哥都听他的。“嗨,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没办法啊,小姑女乃女乃,”胤禟叹了口气,眼中却闪着宠溺,吩咐贴身太监何玉柱,“你先回承乾宫通禀一声,再回来接格格。”。何玉柱应声退下,几位阿哥也摆手同心懿告别。

“终于把他们打发走了。”看着四位阿哥走远后,心懿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在心懿看来,学油画这种事并不稀奇,至少,现代的父母们,不论是出于让孩子出人头地的目的,还是想让孩子掌握一技之长,都会让孩子上兴趣班,或弹琴,或绘画,或舞蹈,或书法,不一而足。而在这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的这个举动真的可谓是惊世骇俗了。虽然她已经拜白晋为师,但她也不知道康熙会不会批准白晋教授她绘画,毕竟,宫里的格格们永远都在和女红针线打交道,她还没有听说哪个格格拜洋人为师呢。

“格格可真有本事,能把九阿哥给唬住啊!”揆叙轻笑出声,他细细地打量着这个活泼可爱的小格格,恍然间,他觉得这个小姑娘与自己珍藏在心底深处的女子颇为相似。揆叙甩了甩头,掩住眸中的伤感,努力平复心中的波澜。

揆叙今天是来同白晋商讨冬至祭天之事,无奈富森央求着想来看天象仪,便把他一同带来了,看这小女孩机灵聪颖,而且她适才参观过天象仪,便想让她带富森参观。

揆叙拉过富森,蹲下来,向心懿介绍到,“这是我侄儿纳兰富森。他也和你一样,对这些天象甚是感兴趣。只是他平日功课繁忙,无暇来此。今日恰好宗学休学,才得以同我一同前来。你可愿意为他介绍一下天象仪?”。“好啊!好啊!”心懿眼睛一亮,她正想找人卖弄学问呢,就有人送上门来了。

“谢谢格格。”富森的眸中溢满感激的光芒。“对了,别‘格格’,‘格格’的,我叫佟佳心懿,以后就叫我心懿就行了。不多说了,我们赶快走吧!师傅,我们走了!”心懿向白晋挥了挥手,笑嘻嘻地拉着富森,奔向天象仪。

一旁的揆叙听到“佟佳”二字时,不禁有些惊诧,难道这就是缘分?他失去了玲珊,但却在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佟佳氏的格格,而且她就住在宫里,那么,他能不能从她那儿得到些玲珊的消息呢?哪怕是一点点的消息都好啊!揆叙看着两个孩子跑开,慢慢地合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深沉的伤痛,佟佳心懿,她和佟佳玲珊小时候真像啊。

两人来到浑仪前,富森仔仔细细地瞧着,神情专注,心懿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富森。适才没注意到,这个富森可谓是一表人才,面容俊朗,眉目间却很温柔,气质温润儒雅,周身散逸着一股浓浓的书卷气。未几,富森微笑地转过身来,或许是心懿刚才盯着他看的缘故,富森的耳廓有些发红,眼睛也不敢直视她,长长的睫毛搭下来。

“可是看懂这个了?”心懿知道适才盯着他打量有些不合礼节,为了打破僵局,便跑到浑仪前,想着给富森介绍一番。“虽知道这三环一是子午环,一是赤经环,另一是赤道环,中间轴指向天北极和天南极,但具体应如何用浑仪观测,却不了解。”富森沉思半晌,缓缓说道。心懿惊叹于富森的知识,他适才说的这些事情,她是刚刚知道的,而富森第一次来,便已经对此物有如此深刻的了解,真是天才啊!心懿觉得自己是在班门弄斧,有些丧气地低下头。

“心懿可知如何使用此物观测?”富森其实很早便通过《梦溪笔谈》了解了浑仪的构造和使用方法,但他很想看心懿神采飞扬的神情,她好像是朵夺目绚烂的牡丹,洋溢着花中之王的自信与魅力。“其实很简单的,”心懿暗自舒了口气,又有了些精神,原来,她还是有用武之地的。“你看这儿,”心懿指了指赤经环上的一个筒状结构,开心地解释道,“这是望筒,它可以绕赤经环中心转动。只要用望筒对准某颗星星,就可以根据赤道环和赤经环上的刻度来确定该星在天空中的位置了!”。望着心懿灿然的笑颜,富森眼中和暖的笑意愈来愈浓。

也许那时,心懿和富森都不知道,爱情的种子在此时萌芽,它最终会长成棵苍天大树,庇荫着世事变迁中的这对金童玉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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