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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冰山一角

郦文轩道:“我虽然不喜欢军中生活,可是军中条令我还是知道的,要是战时偷跑出去让人抓住了,十有**会当做细作给宰了,所以第二天,天未没亮,我宿醉未醒,就赶紧往回跑,必须在有人发现我之前回到粮仓,才能保证我是安全的,可前天晚上我喝多了,又有些头晕,在把马还回去之后,一路跌跌撞撞,不小心摔到了一旁的沟里,踩到了一堆东西!”

“什么?”

郦文轩一脸的厌弃,悔不当初,“马肥,弄的我一身都是!”

看着他懊恼的模样,唐诗忍不住笑出声,自以为*不羁俊俏英朗的郦少爷也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营地有战马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唐诗不知道为什么郦文轩会提起这件小事,但还是问道。

郦文轩见唐诗一脸的迷惑,心头有一丝小小的得意,喜欢在美人面前显摆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顾一脸的污秽,还以为这是在他府中一样高谈阔论,“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这个粮草官可不是白当的?粮食一直都是征召民夫搬运的,不是用马驼的,粮仓附近哪里会有马?我这次偷跑出去,还是从附近营地好说歹说才弄到一匹的!”

听他这么一说,唐诗也觉得有些奇怪,“那这马肥哪儿来的?”

郦文轩摇摇头,“我怎么知道?看样子还是刚留下的,我真是够倒霉的了,一回粮仓就遇到这种事情,还踩了一堆马肥,搞得一身都是,小命也差点结果了,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端端地在府中多好!”

唐诗冷冷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粮仓怎么会有马?的确奇怪!

郦文轩以为唐诗不相信,现在他的小命可是攥在人家手中,“我哪敢欺骗你啊?你看我这身上还有马肥的味道呢,也不知道是多少天没洗了,我长这么多,没遭过这样的罪…”

唐诗没理会他的抱怨,看着他身上脏乱的衣服,估计从出事那天起就没换过,抓过他的衣服,又抬起他的脚底查看,果然如此!

郦文轩还在骂骂咧咧,哪个缺德的没良心的居然在他出入必经之路上留下马肥,真是丧尽天良,他日必遭天谴!

“够了!”唐诗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话语,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恶的人终究可恶,没有什么好同情的!

唐诗声音越发低沉,低沉得只有他才听得到,“郦文轩,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一不小心撒了一个谎,以后就得用更多的谎去圆这个谎,你装疯的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你好自为之,就一直装下去吧!”

郦文轩回过神来,才重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就是这间关押他的囚室,也是阴森恐怖,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唐诗这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仅在眼前,周遭一切都暗淡下去,只有眼前丽影如画,才得以使他短暂地忘了自己的危险处境!

唐诗看着他衣衫褴褛的模样,只怕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从没想到自己会落到这步田地,根本不需要化妆,就是一原生态的乞丐!

只要自己不说,他的命或许可以保住,不过仕途算是彻底完蛋了,要是让阿砚和明正哥哥知道郦文轩居然是在装疯,军法如山,根本不会饶过他,这一次,郦文轩就是直接晕到地狱去,他们也没兴趣追究是你真疯还是假疯,直接一刀就完了!

郦文轩玩忽职守,无视军中规矩,身为粮仓主管官员,夜里居然跑到*去贪欢,这样的人,杀一百次也为过,唐诗之所以瞒下这件事,是有自己的考虑。

郦文轩这种小人物无伤大雅,留下不留下他的命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但若是杀了他,郦沉鱼为了自己的弟弟,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曾经郦文轩*她,她打了郦文轩一顿,结果就得到郦沉鱼不分青红皂白的报复!

如今郦沉鱼身居贵妃之位,若是知道心爱弟弟居然被明正哥哥给杀了,以她强烈偏私的个性,只怕不管是非,穷尽毕生之力也会向明正哥哥复仇,她是皇上*妃,心机极深,无风起浪的本领也非同一般!

唐诗从囚室中走出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明媚,明净了高远天空,边塞长风猎猎,扬起一阵阵尘土,飞到半空,久久不落!

唐诗决定再去粮仓看看,上官嘉泽陪同,一路上她问了他许多关于敌国南清国的事情!

南清国虽不及大夏国富庶,可是国民彪悍,战马良多,军队战斗力极强,并不是崇尚江南杏雨柔情如画一样的国度,唐诗不明白的是,这样的国家,明明是北方作风,偏偏又要取名做南清国,心中暗笑,可能是南清先祖虽身处北方,心中向往南方的绮丽风光,君主雄心从国名深深体现出来!

相反,大夏国虽然富庶,国土却不及南清辽阔,拥有战马的数量远远不及南清国,但奈何大夏国有战神夏侯元帅在,两国相争多年,互有胜负,谁也没有讨到好去!

听着上官嘉泽的解释,唐诗对两国的军力有了大致的了解,不过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粮仓,这里依然沉寂得可怕,上官嘉泽对少夫人倒是多了一丝钦佩,“这种地方,少夫人真的一点都不害怕?”

唐诗侧首看他,“我为什么要害怕?”

上官嘉泽有些意外,“少夫人终究是个女人,我总以为这种地方总不太适合女人!”

唐诗微微笑道:“不是有少将军在吗?”

上官嘉泽冷毅的脸庞出现一丝怔然,自嘲一笑,“难怪少将军说,少夫人与众不同,胆识过人,巾帼不让须眉!”

唐诗脸色羞红,仿佛看到他含笑向自己走来,美好得不真实!

唐诗找到了郦文轩说的那个他摔倒的位置,杂草丛生,难怪没人发现,这里真的有马肥,证实郦文轩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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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如墨,唐诗丝毫没有睡意,坐在微弱的烛光下静静沉思!

为什么粮食搬走之后,粮仓地上没有留下一丝黍米?到底想要掩盖什么?

郦文轩说粮仓的粮食都是征兆民夫来搬运,粮仓没有马,那为什么会留下马肥?这马是哪里来的?

粮仓的一万担粮草,若是民夫来搬运的话,最少需要五千人,*的时间也很赶,匆忙之下,地上不可能不黍米谷物的痕迹!

唐诗在纸上画下各种符号,目光忽然定定看着两个,粮草,马,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若搬走粮食的不是民夫,而是马呢?一万担粮草,两千匹战马足矣,而且时间比民夫搬运快得多!

也只有这种可能才能解释所有的疑点,劫匪杀了守护的将士,用两千匹战马转运走了粮草,可战马不是人,会留下痕迹,也就是马肥,而郦文轩酒醉之下不小心摔到沟里,踩到的就是劫匪当时没有清理干净的一块,也没人会在意!

战马力气大,速度快,只需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完成转运任务,还留下了大量的时间,把马肥清理干净,所以整个粮仓便像清理过一样干净!

唐诗只觉脉络逐渐清晰起来,结合到这几天查到的事情,渐渐还原它本来的面目!

上官嘉泽说,两国交战,大夏国的骏马宝贵,比士兵还要宝贵,那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可以暗中调动两千匹战马?

唐诗把所有可疑的东西画在纸上,沉浸在案子中,忘记了时间,身子忽然被束缚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想的太过入神,竟然没有发觉他回来了,门外的婢女想要通报也被他制止了!

夏侯砚的目光看着唐诗面前的纸张,上面写着各种各样的地名和画着奇奇怪怪的符号,还有一些人的名字,不由得失笑,“还在想案子的事情?”

唐诗双颊飞红,点点头,“有一些眉目了!”

“什么?说给我听听!”他眼睛一亮,微微笑道。

唐诗将自己的怀疑说给他听,对方首先乘着夜色,派出一支精锐部队偷袭了粮仓,镇守粮仓的大多不是精兵干将,战斗力不是很强,所以对方很快就得手了,然后利用马匹运输,一匹马搬运的力量可以抵得过三四个民夫,速度快得多!

可是马会在粮仓留下马肥,会让人寻到蛛丝马迹,顺藤模瓜,所以在运走了粮食之后,把马留下的痕迹也一并清除了,所以粮仓看起来就像清理过一样干净!

夏侯砚陷入沉思,阿诗说的的确有道理,目前看来,这种可能性最大,问道:“还有什么别的发现?”

唐诗道:“大夏战马稀缺,想要私下豢养几千将士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是豢养几千匹战马却是件很难的事情!”

夏侯砚点点头,加重了声音,“是的!”

唐诗对军中之事毕竟不太了解,不知道军中背后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所以她也根本没办法去考虑动机问题,这又不是普通的杀人案,无非仇杀,情杀,财杀,她没办法从动机考虑,只能首先从有这样能力的人开始排查!

有能力调动两千匹战马的,必须是将军以上的人物,而首当其冲的第一个人就是夏侯元帅,唐诗的公公,他的父亲!

唐诗低声道:“首先需要调查的是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迟疑的神色让夏侯砚明白她要说什么,脸色都黑了下来,“阿诗!”

唐诗见他眉峰拧在一起,急道:“你不要生气,我只是在推测,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每个人有能力做这件事的人都有嫌疑!”

他看着唐诗,深渊般的黑眸弯成两方玄月,眸光或明或暗,那双原本*溺的眸光此刻晦暗不明,忽然似笑非笑,“你怀疑谁也不能怀疑我父亲!”

唐诗看着他高高挑起的风目,幽幽一叹,“我只是想尽快查出这件事情的真相!”她能理解他的愠怒,夏侯元帅在他心中是什么人?是神一样的存在,是谁都不可能是他父亲!

很快,他的风目少了些许凌厉,恢复了淡淡温柔,“你不了解父亲,我夏侯府世代效忠皇室,你知道这样的事情意味着什么吗?”

唐诗的心忽然紧涩起来,坚持道:“我知道不是,我说过,我只想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知道他为什么生气,皇上将她嫁去夏侯府的目的瞒不过夏侯元帅,也瞒不过他,可是她居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公公,让他怎能接受?

他看着唐诗,眸光渐渐变冷,声音很安静,毫无波澜,“你要查就查吧,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宏逸和嘉泽,我配合就是!”

说完,他颀长身影起身,离开了原本暖意融融的房间,唐诗只觉浑身冰凉,想抬脚追出去,却浑身无力,只得颓然坐下,一种痛楚瞬间蔓延全身,原本可以和他好好相爱,可是她的背后居然站着皇上,皇上在提醒她,她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给予的!

也不知道他走了多久,唐诗在房中隐隐抽泣,只听到婢女关切的声音,“少夫人,怎么了?”

唐诗匆忙敛去眸间深浓依恋,“没事,你们都出去!”

唐诗和衣而卧,*无眠,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她怅惘推开门,却不期然看到他的身影,不觉呆住!

四目相对间,竟是无言,他脸色微白,手指颤颤间掠过她额前发丝!

“你什么时候来的?”唐诗看着他,傻傻问道。

他眼中恢复了*溺笑意,“我昨晚就没走!”

这样的真挚,让唐诗恍然置入梦中,几欲落泪,猛地扎入他的怀抱,他怀中凉意让她浑身一阵激灵,看着他眉间淡淡倦色,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拥着唐诗,笑意染上眉梢,含笑道:“你有你的立场,我有我的立场,这不是你的错,我不该生你的气!”

唐诗靠在他怀里,心底涌出一股酸涩,闷闷出声,“这里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以后不许扔下我!”如果感知不到他,又如何好好爱他?

他眸间皆是暖意,“阿诗,父亲是我至亲的人,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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