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泪水
蓝斯特看着眼前的人儿，一身的黑色细纱礼服，古典罗马直坠式的剪裁，後面拖了长长的尾巴，裙缘镶了闪着细碎光芒的碎钻，胸部的下缘处系了条银色的带子，整个人看起来高挑优雅，黑色的礼服更衬得她肌肤莹白胜雪。
萧雪一头长发披肩，尾部微卷，微风拂过，衣袂飘飘，暗香浮动。
黑白分明的眸孔错愕地看着他，蓝斯特甚至觉得自己能从里面看到自己的倒影，小嘴微张，说到一半的话嘎然而止。
蓝斯特微笑，此时此刻，能够与她如此接近，他觉得十分满足，但是下一刻却又忽然生出一股不满於此的情绪。
「你要跟你哥哥说什麽了？能我给我听吗？」蓝斯特很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至少，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假装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偶遇了一样，随意地聊天，「喔，我突然出现吓到你了？抱歉、抱歉，呃……」蓝斯特突然找不到话来说。
萧雪突然绽开了笑容，那笑容就像是朵缓缓盛开的绝代牡丹，优雅、高贵，但是蓝斯特就是觉得那高贵优雅之中，透着一股疏离、矜持的冷漠，是了，就像是她在报章杂志上的照片一样，蓝斯特觉得这笑容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的心。
「好久不见了，学长。」萧雪面上一派从容。
「……嗯，好久不见。」蓝斯特没有想过，她对他在阔别六年之後，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如此，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他以为最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就是萧雪看到了他，却假装不认识他。
但是没有想到，萧雪并未如他所想的，假装不认识他、或是甩头不看他……萧雪主动向他打了招呼，但是却冷漠有礼，就像是他去见不熟悉的客户一样，固定出一个距离，谁也不越线，毕竟……他们没那麽熟。
蓝斯特的脸庞似乎变地苍白了一些，萧雪看不大清楚，这座花园虽有设路灯，萧雪却忽然觉得这花园有点太暗了，蓝斯特的脸突然变得有点模糊。
「……有六年了吧？」萧雪笑着说，她感觉到手心沁出的汗水很冷，裙子底下穿着高跟鞋的脚似乎在发抖，萧雪突然很想转身逃走。
蓝斯特一愣，「嗯，六年了……那时候听说你身体不太好……我去过几次萧家，但是……」蓝斯特的表情很惆怅、苦涩，「……似乎没能见到你。」
「喔，对，我突然病了，外公、舅舅和哥哥都很紧张……所以……」萧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对了学长，你知道我哥哥去那儿了吗？」萧雪并不想再和蓝斯特话家常，她觉得再多待一秒钟，她的心脏就会停止跳动。
她的眼神游离，并不看向她，没有了一开始的落落大方，蓝斯特不想放过萧雪脸上任何一个情绪，「你是说萧焰？刚刚我遇到他，他说他有事情要处理……雪儿，你身体不舒服？」
萧雪觉得自己耳边满是血液在血管里奔腾的声音，轰隆隆的，她甚至不知道蓝斯特到底说了什麽，她几度要开口，却好像吸不到空气一样，她就快要窒息了。
只见蓝斯特的脸庞在瞳孔里逐渐放大……他好像很担心，嘴里不断的说着话，可是萧雪却听不清他在说什麽，她也不想再听他说什麽。
萧雪一把将蓝斯特推了开来，转身就跑了，她脑袋早已无法思考。
她只知道，再不离开，她会疯掉。
蓝斯特站在原地目送萧雪离开，一直到霍尔前来寻他，他仍未回过神来。
萧雪离去时，那眼眸中掩过的水光，直直照进了他的心中，灼得他很疼，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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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心爱人儿脸上不断往下掉的泪珠，夜笑歌慌了心神，认识萧然好几年了，他却没看过她的眼泪，今晚他却嚐到了那略带咸味的酸涩。
「然然，我……你别哭啊？」夜笑歌手忙脚乱，不禁庆幸这花园大的很，宾客四散，这附近没有什麽人过来，要是被撞破了可就尴尬了，尤其刚刚他堂妹才在老大面前做出那种事情，难保被看到传了出去，到时话可就难听了。
「……我、我……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说了，所以你别哭了？」夜笑歌终於在萧然一番挣扎之後，将萧然拥入怀中，他低声地劝慰萧然，最後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今天他终於真正了解到两个妹妹在萧然心中的地位，夜笑歌最终做了决定。
「……真的？」萧然止住了哭声，抬起头看着他，妖艳的脸蛋还带着泪痕，看起来更加清丽妩媚，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狐疑，「你不会骗我吧？」说到骗，萧然的眼泪就好像打开了开关一样，哗啦啦地往下掉。
夜笑歌头大了，怎麽又哭了？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替萧然抹眼泪，「别哭啦，我不是说都跟你说了？不会骗你的……再哭，你妆就要花了，等等开了宴还要补妆，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麻烦的事吗？」
平时的萧然都是素颜朝天，也亏得她天生丽质，不需要太过人工妆点，所以萧然除非这种正式场合，不然是不会化妆的，夜笑歌问过她，因为他认识的女孩中谁不爱打扮，甚至恨不得连睡觉都要花枝招展呐，萧然却回答说太麻烦了，她做实验写报告都来不及了，哪来的时间化妆补妆。
萧然听到妆花了，一咽却又既虚哭了起来，呜呜咽咽的，听来好不委屈可怜，反正都花了，再花一点也算哭够本了，看你以後来敢不敢这样哄人萧然在心里忿忿地想着。
夜笑歌本来听到萧然止了哭声，正要高兴，心想着只要再解释几句，今晚就算揭过了，却没有想到下一秒萧然却在他怀中哭得更伤心了，那模样楚楚可怜若是被人看到了，还不知道是夜笑歌给了素来有泼辣名声的萧然什麽委屈受呐竟然能哭成这模样。
夜笑歌满头大汗，「乖，然然不哭不哭喔……」连哄孩子的台词都拿出来了，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萧然的背脊。
窝在他怀里的萧然则是满头黑线，原本她打算再让夜笑歌着急一下下，只是没想到夜笑歌竟然没招了，拿出哄孩子的架式，是真当她三岁小娃吗？如果她就此收了眼泪，那以後她掉眼泪，夜笑歌会不会以为她口味与众不同，要像哄孩子一样，她才肯收了眼泪呐？
「大姐，夜大哥，你们怎麽了？」正当两人都不知道这场泪水要如何收场的时候，背後却传来了声音，两人一惊，连忙分开转身看了过去，却是萧雪。
「雪你怎麽了？怎麽哭了？焰那家伙呢？他怎麽没在你身边照顾？」萧然不管自己脸上有多狼狈，惊呼了一声，连忙走过去，拉起萧雪的手，左看看右瞧瞧，确定萧雪人完好无缺，才略略放下心来，但是抬眼又见到萧雪脸上有着淡淡的泪痕，脸色有些憔悴，心又跟着揪了起来。
萧雪无言，心里却是很感动，「大姐才是……」萧然的脸上现在是一踏糊涂，妆都晕了开来，眼睛还哭得肿肿的，那样子比她还凄惨呐。
萧雪刚刚不过就是听到蓝斯特以前唤她的昵称，一时心酸涌上了心头、五味杂陈，泪水不小心夺眶而出，掉了几滴而已，她刚刚在走过来的路上已经略略收拾过了，本想着回去休息室，让人拿工具来补个妆，却没想到竟撞见了大姐哭倒在夜笑歌怀里。
她本来有点犹豫的，撞见人家情侣约会就已经很糗了，更何况其中一个还哭地凄凄切切，萧雪想着还是绕路走好了，但是又发现往回走只有一条路，就通往那种着牵牛花的凉亭，萧雪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扰，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夜笑歌和萧然，更让萧雪讶异的是，萧然竟然哭了
萧雪记得，明明妹妹出了那场意外之後，萧然就再也没有哭过了，现在却哭得那麽惨，到底是怎麽了呢？一定事发生了什麽大事吧？
萧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狼狈，「啊，都是你」她转身指着夜笑歌气嘟嘟地说。
「对、对，都是我，对不起啊，然然，都是我不好。」夜笑歌现在只求萧然的眼泪能止住就好，错的自然都是他了，「我们快回休息室，让人送化妆用具来给你们补妆吧？宴会就要开始了呢」
夜笑歌是看不出萧雪到底有没有哭，但是既然萧然说有，那就是一定有了，看来蓝斯特那家伙似乎不怎麽顺利啊
萧然这时拿出随身小包包里的小镜子一看，「唉呀」的一声，「雪，怎、怎麽办？眼睛肿起来了」原来是萧然哭久了，原本一双风情万种的杏眼变得又红又肿，等等宴会就要开始了，这样子铁定不能见人。
夜笑歌上前一看，一脸心疼，「……要不，我送你和雪回家休息吧？你哭这麽久，一定很累了。」他想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生怕萧然会不答应一样。
「回家？这样好吗？」萧然有些迟疑，她这样子出去见人她肯定不肯的，至於萧雪……萧然想不出为什麽萧雪也要回去，放萧绾一人在这实在不放心，「雪，你说呢？」她转头问萧雪。
本以为萧雪会让她一个人回去，却没有想到萧雪竟然答应了，萧然愣了一下，要知道，宴会还没正式开始，他们就先行离席，实在是不太礼貌……
萧雪则是心虚地低下眼，「我、我……有点不舒服，我怕高。」萧雪一副非常局促的模样，萧然才恍然大悟，她太大意了，都忘了萧雪怕高。
「嗯，那不要勉强，我们回家吧」萧然走上前去搀住萧雪，「笑，你和焰还有绾绾他们连络一下吧，顺便安排车子……我和雪两人回去就行，你留下吧？」
他们提前离席的理由是萧雪身体不舒服，夜笑歌跟着走就有点扎眼了，夜笑歌没什麽意见，点点头道：「那我先去安排，你们小心点」说完，又看了姐妹两一眼，才去安排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