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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她怎么舍得

苏浅做完检查,医生诊断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自体移植后M2型慢性细胞粒白血病复发,二期。也就是说移入的骨髓在起了短暂的作用后未能正式运作、罢工了。医生解释,本来自体移植就是有这个风险的,虽然排异的几率会比较小,可是移入的骨髓本身就是抽取的患者自身残存的还未并发的骨髓,移植后失败,再次病变的几率是很大的。一般来说两年未复发者,可以宣布移植基本成功,毕竟从资料上显示的是:自体移植两年未复发者八年以上存活率为35%。显然,苏浅并不是那幸运的35%。而异体移植虽然存在排异的风险,但是如果没出现排异复发的几率比自体移植高30%,两年为复发者,八年以上的存活率高达78%。所以医生给出的建议:立刻入院进行治疗,初步方案是先化疗,杀死病变细胞争取更多的时间,但是若想根治,还是得找到合适的骨髓进行移植。

知道病情复发,苏浅只是静静地听完医生的建议,然后嘴角挂着一个脆弱的微笑问,“我还有多少时间?”

血癌复发之后将会非常迅速,医生这一次只是深深望了她一眼,有些遗憾地开口:“坚持化疗的话,两年。”

“哦,”过了半响,苏浅才应了一声。

等医生离开之后,她才看向旁边阴沉脸的叶凌殇,神情依旧倨傲,却仿佛在下一秒就会破碎。

叶凌殇垂下眼眸,一贯冷酷的寒瞳此刻只剩下情深的缠绵悱恻和霸道的在乎,他一字一顿道:“你不想他知道?”

她那么骄傲,自从分手后再没有向他低头,此刻,她的小脸上流露的哀伤和挫败却是为了另一个男人。

是,她是不想让他知道,就算没有病发,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她也没有办法再面对他,更何况,她仅仅剩下两年。其实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即使一天都是煎熬,只是,不忍心这世界上她唯一的眷恋再为她难过。这,是她唯一可以为他做的。

“纸包不住火,他早晚都会知道。”

“但不可以是现在,两年的时间,或许可以淡化一个人的感情。”苏浅红唇抿紧,淡然地望着窗外,平静的几乎无情:“你不是一直对我觉得愧疚,那就帮我这个忙。”

浓黑的剑眉微微一蹙,望向她的目光带着让人无法理解的沉痛和失落,“我答应你。”

叶凌殇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看不清他的神态,可是衣袖下的双手却以握成了拳头,你用我的爱去保护他,浅浅,你让我的心都碎了。

他缓缓将手抬起,想触碰一下那个单薄得不真实的身影——

“你在做什么?”冷清的声音忽然自门口响起,黎裔风目光阴郁地看着叶凌殇伸出的手臂。

苏浅没有回头,只是那清冽好听的声音,早已在她的心间刻上了千遍万遍,宛如泉水滴落冰寒玉石之间,不含一丝杂质。

叶凌殇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又万般不舍地看了苏浅一眼,然后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与黎裔风擦肩而过。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仿佛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她听见了他渐渐临近的声音,心跳已经快失去控制,却还是没有去看他,刻意漠视他的存在。

“浅浅?”不确定的试探声,透着苍凉的心疼,还有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忐忑。

最讨厌他这样的语气,让她的眼里又不争气地泛起热雾,忍住想要落下的眼泪,她淡淡地回过头看他。

他就站在离床很近的距离,因为太熟悉,她反而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脑海中不自觉想到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俊逸斯文的眉宇面貌间也不掩清高傲岸,淡然而带着清冷的目光,流泄如水如月华的,倾入人的心里。

她只想掉眼泪,所有故作坚强的镇定和逞强的理智,在黎裔风关切心疼的目光下,仿佛都要顷刻土崩瓦解,可是她不能,想压下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的冲动,嘴边浮出一丝淡淡的笑,“你来了,不用太担心,我已经没事了,刚才做了检查,医生都是这么说的。”

她的表现太平静,仿佛一下子沧桑了十年,更叫他心如刀割。

修长的指尖拂开她颊边的头发,小心轻柔地摩挲着她清瘦苍白的小脸,黎裔风本该澄澈清明的眼眸内,是一片晦涩的阴暗,“浅浅,”对不起。这三个字,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事已至此,说再多的对不起又有什么用,要是能用他的命换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去换。

苏浅努力压制下了心底暗暗浮动的复杂情绪,强扯出一抹安慰地笑容,还是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还是这样没出息,最后,她说“裔风,你,可不可以亲亲我?”

黎裔风静静地看着她,目光那样深情缱绻,仿佛要将她融化,然后突然俯过身,吻上她的唇畔,还是淡淡的薄荷气息,咸咸的泪夹杂在唇齿间,他那样专注而眷恋,而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无力抓着他的衣袖,似乎害怕一松手,他就会从眼前消失。

坚毅的下巴摩挲着她的发顶,她紧紧抱着他,好久都不肯松手,直到最后,似乎已经没了力气,才松开手,她说,“裔风,我们离婚吧。”

“什么?”他看着她的眼睛问,

仿佛没有听清楚,身体却已经僵住。

撇开头,不去看他眼中晕染开来的复杂情绪,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也可以对最爱的人那么冷酷,“我们离婚,我已经没办法跟你生活下去。”

“为什么?”他的表情渐渐冰冷,震惊的目光掠过她的脸,又问了一边“为什么?”

“你不知道原因么?”她打断他,面色苍白,“还是你想让我亲口讲出来,我已经被很多人上过的事实?”

病房内,瞬间沉寂下去,黎裔风握着她的大手,在不自觉地施力,下一秒,他突然俯身,嘴唇狠狠地捉住她的,用舌头进行疯狂地入侵,到最后几近啃噬,那样的粗暴而狂野,甚至不惜弄伤了她。

直到赤、果的肌肤触碰到微凉的空气,苏浅才猛地打了一个寒战,想要推开他,却没办法,“不要……脏——”她的声音是嘶哑的,就好像已经喊过一百遍似的。

他停住,随即更猛烈地进攻,开始啃噬她的身体……直到,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

世界陷入一片静寂,静得可怕,静得两个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望着她,深邃的眼眸里蕴着三分震惊,三分怅然,三分痛楚,还有一分,是藏得深刻的恐惧。

没错,恐惧,他从未如此刻这样的害怕,害怕她的嘴里再冒出任何让他难以接受的字句。

苏浅看着他的神情,其实心里比他还要痛一百倍。

“浅浅,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的不要我了吗?”他缓缓开口,用尽全身的力气。

她没有说话,伸手模向自己的无名指,在他还没有反应以前冰凉的戒指已然落在他的掌心。Sunflower&Wind,沉默的爱,是他宣读誓言后亲手为她戴上,此时此刻却刺痛了他的眼睛。

她却又狠心地去摘左手的腕表——

修长温润的手猛地按住她,“我说过,就算分开也不许摘掉。”

“你也说过,只要我不再信你,就可以摘下了。”

“不行!”他几乎被她逼到极致,可是面对着那张苍白的娇颜,却仍是狠不下心对她凶一句,“浅浅,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跟你发誓,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年不行,我们就两年,两年不行,我们还有十年二十年,我们一起等到雨过天晴的那一天好不好?”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最诱人的罂粟,她真的很想很想答应,可是,裔风,你知不知道我们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所以——

“对不起,裔风,我觉得那样的生活太辛苦了,我没有办法,没有办法这样子每天面对着你,我也不想那样折磨我们彼此,我不愿意这个样子。”

“不是,浅浅,我不相信你说的话。”他仿佛慢慢镇定下来,虽然他的手指仍在微微发颤,但他的声音中透着不可置疑的坚定,“你什么都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去想,我们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苏浅沉静得望着他,最后一字一句的回道,“如果你一定要这样,就是逼我去死。”

黎裔风终于松开手,眼中没有任何光彩,仿佛就此一下子,整个人突然黯淡得像个影子。她竟然用死来威胁他,所以,她是铁了心要和他决裂。他心里有种被报应的无力感觉,是他从前离弃了她,所以也让他尝尝被放弃的滋味吗,就像是握在手中的砂,越猛力想要抓住,却只能徒然地看着它自手中流走。

他俊雅的容颜上的微笑那样忧伤,那样无奈,看得她心里无法抑制地痛。

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去她眼角的晶莹,苏浅倔强地偏开头,躲开了他的手。

“你真的这么在意这件事,宁愿死也不想跟我在一起了?”清冽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还要温柔。

“是,”低低的声音在夜色中回荡,敲打在他的胸口,“我从来没有想过会遇到这样的事,也没有办法一辈子将这份不堪赤,果果地摆放在你的面前。”

“如果我说,再失去你一次,我会生不如死,你也执意要离开?”过了许久,他望着她开口,目光深沉。

“是。”她决绝地看着他,犹如负伤的困兽,目光中是挥之不去的哀戚和痛苦。

“好……我答应你。”他的声音很轻,温和得让她心酸。

然后,是他浅浅的一吻,无声无息地落在她的唇上,而他的微笑,一如初见,倾世倾城,白露未晞。

怔仲间,他已转身离开,再不回头,只是清冽坚定的声音重新响起,“我会一直等你,等你回心转意,等你可以放下这一切,重新回到我身边……哪怕是,一辈子。”

支离破碎的心被他一刻的许诺冲破了最后防线,清清冷冷的房间被他带走了唯一温暖的感觉。泪水泉涌般,溢满眼眶,想要努力地逼回,却只能看着它不争气地掉落,不想被他看到她的脆弱无助,却偏偏心痛地止不住眼泪,伸手抹去,却发现越抹越多,晕开的泪花浸湿了纱布。她想永远守住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是她不能了,

他说,“再失去你一次,我会生不如死。”

所以,她怎么舍得。

书上说情到深处无怨尤,裔风,我爱你,爱的心都痛了,所以,我宁愿骗你,宁愿伤害你,宁愿你永远也不知道,纵使此刻分开也好过将来天人永隔,最少我们知道彼此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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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音乐吧里有人低低唱着一首德文歌,悠扬的旋律里,弥漫着有些苍凉的单词,轻轻地往人心头绕。

苏浅安心地偎在座椅里,像个玩累的孩子,她这几天一直睡得不好,有时候做噩梦惊醒,有时候是被痛醒。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她拿出来看了号码,不由得一怔,铃声响了好久,她正打算收起来,却不小心按了接听键。

有点紧张地放到耳边,她轻声说“喂?”

对方似乎没想到她会接电话,怔了一下,才回道“浅浅,在做什么?”

“在外面喝东西呢。”想念了很久的声音,苏浅刻意贴紧了耳朵。

她看不见的是,在电话的另一端,男人的嘴边浮现出的轻浅弧度,“听说你下午打算在苏氏召开董事会,是吗?”

“嗯,因为下个月打算去法国,所以去之前想将苏氏的工作都安排好。”苏浅苦笑,一夜之间成为了苏氏最大的股东,她根本就是完全招架不住。

“你要去法国?”清越声音明显升高,黎裔风顿了下,才说“怎么这么突然?”

“哦,只是临时决定去玩一段时间,只是几个星期就回来了。”她佯装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关切,淡淡地解释。其实是治疗进行得不太顺利,苏浅本身胃对抗生素过敏,针对她的情况,专家们仔细斟酌了用药情况,虽然减少了其他并发症的可能,但在治疗白血病上也大大打了折扣。一期化疗下来人也是消瘦不少,可白细胞还是在增长。正常人的白细胞起着增强免疫的功能,可白血病人的白细胞是变异的、幼小的,不仅不能提高本人的免疫力,还会濅润到别的脏器里面,损坏器官,降低免疫力。所以这段时间她身体一直都不太好,医生建议她暂停治疗一段时间,恰巧林梓骞在法国举办个人摄影展,邀请她过去,她就顺道去散散心。

“哦,”他仿佛淡淡舒了口气“下午我让宋元在苏氏楼下等你,你带他一起去,有什么麻烦他可以帮你。”

“好。”心里一酸,她急急挂断了电话,事到如今,他为她做的还是这样多,却这样的小心翼翼。

(在爱情没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会那样地爱一个人;在爱情没结束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的爱也会消失;在爱情被忘却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那样刻骨铭心的爱也会只留淡淡痕迹;在爱情重新开始以前,你永远想象不出还能再一次找到那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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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是苏氏的账目清单,我已经帮您审核过一遍了,大抵没有问题。另外,董事长帮您请了一位总经理和财务总监,此前曾分别就职于……”

“麻烦你了!”苏浅听完宋元像唐僧一样汇报了下工作,笑着抬起白皙纤细的手扶了扶额角,他已经准备得这样详尽,她根本不用再多做什么了好不好。

他们十分准时地到了会议室,温暖的会议室内,随着他们的进入骤然卷入一阵凉飕飕的冷意,众人齐刷刷看向门口,苏浅也将审视的目光落在那一张会议桌上。

“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苏浅其实也是第一次召开这样的高层会议,不过在座的股东大都是她认识的,也没有多拘谨,只是除了其中的两位,苏坤鹏和郭素云。

郭素云看着她,眼中呈现得是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目光,而苏坤鹏也是尴尬着一张脸,不知道怎么摆。

“苏浅,你说,你到底把我女儿藏到哪里去了,为什么她失踪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息?!”郭素云突然像是忍不住般站起来逼问道。苏婳已经失踪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论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完全一点眉目都没有,而警局也表示,人已经失踪了这么久,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郭素云几乎可以认定,一定是苏浅和黎裔风将苏婳绑架到什么地方了,所以此时才不管不顾地在这样的场合质问。

“现在是开会时间,请郭总不要谈论与公司无关的事情。”苏浅脸上带着良好素养的微笑回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苏婳的去向,而且她现在也没有那个心力去管了。

“你——”郭素云还要说话,被苏坤鹏拉住了,他的脸色也并不是很好,江山易主,虽然是他的女儿,可毕竟不是他完全心甘情愿交出的。

会议室的气氛有些僵硬,郭素云还气呼呼地站着,死死瞪着苏浅,手中的签字笔在她紧捏的力度下,大有被折断的趋势。

苏浅是最大的股东,理应坐在苏坤鹏的左下首,她倒也没客气,在董事长秘书帮她拉开时,她便坐了下去,而秘书随即便在她桌前放了份文件,还替她倒了咖啡。

“帮我换一杯温水,顺便再帮我的助理拿张椅子过来,谢谢。”苏浅温和地说。

秘书赶紧去办。

郭素云在苏浅说这些话时,表情十分不满,就差将“喧宾夺主”这四个字说出来了。

苏浅也没怎么在意,最近治疗都搞得她筋疲力尽了,她让宋元将准备好的文件发下去,“对于公司目前的状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既然我已经是苏氏最大的股东,希望能尽快了解苏氏的真实情况,我会外聘一位财务总监和总经理,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帮我核实公司的各项情况……”

苏浅又简单将手头上现有的资料总结了下,其实有一部分是宋元刚刚给她的,她看着郭素云板着一张脸在那里赌气,也没多去在意,而其他股东自始至终都带着赞许的微笑,就连苏坤鹏在对上苏浅的目光时也会点头致意。

这时候郭素云却突然插话进来,将矛头直指向了苏浅:“你一直在这比比划划的,无非就是想要在苏氏全安插上你的人,这不是在集权吗?”

面对郭素云毫不客气的质疑,苏浅却是不怎么为意地弯起唇角,有些慵懒地靠到椅背上,望着对面一脸寒霜的郭素云,慢悠悠地反问道:“郭总以为安排两个人进公司就是夺权么,那么公司十三个部门,每个部门都有郭总你外聘人员连、三名,这又算是什么呢……”

苏浅只是不漏声色地微笑,但她的那笑意却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严肃,甚至连郭素云也面色一白,“我这都算集权了,郭总这样岂不是算得上一手遮天?”

“你——”郭素云被苏浅噎得说不出话,忽然看到苏浅旁边整理文件的宋元,冷笑一声,“不管怎么说,我请人也是为了公司,不会胳臂肘往外拐,带着间谍来刺探公司的情报,你身后那位,应该是龙裔集团的高级助理宋先生吧!”

话音一落,苏浅立刻能感觉到会议上无数双眼睛都射向自己,那些目光都带着质疑和责问。

“宋先生代表龙裔对我们苏氏表示的关心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苏氏内部的会议还是请你出去下比较方便。”

苏坤鹏说这话时,脸色也不是很好,他没有想到苏浅竟然会将龙裔的人带来会议室,若是知道,在他刚跨入这里时就已经被请出去了。

苏浅不是没看到苏坤鹏略带责怪的眼神,也不是不晓得董事们唏嘘议论声里对她的不满,看了眼郭素云得意洋洋的表情,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草率了,忘了有这一层,不过她自问问心无愧,又何必在意别人怎想。刚打算开口,却听——

“今早我已经辞去了龙裔集团的职位,现在,我是以苏小姐私人助理的身份坐在这里,替她处理工作上的问题。”

宋元风轻云淡的一番解释,让在场的高层都一脸不相信的古怪表情,“这是解约合同,若是还有疑虑的,各位可以过目一下!”

苏浅看到被宋元分发至各位董事手上的解约书,心中最深处的柔软被触动,只是眉眼间的无奈和内疚也是那样地明显。

裔风……谢谢你,谢谢你为我想的这样周全。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呵呵,是我们误会了!”

郭素云还在不服气地说,“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早计划好的。”

“郭总这样说未免有些强词夺理了,”苏浅淡笑地看着她道。

“你——”郭素云还要发作,却被苏坤鹏制止道,“不要说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由于苏坤鹏的忽然出言制止,整个会议的气氛也慢慢再次严肃下来,而苏浅又简单交待了几个问题,又问了问大家的意见,基本上到最后,她的想法得到了普遍认可。

当然那个不普遍就是郭素云了,自始至终,她一直绷着一张脸,苏浅脸上依旧是云淡风轻的神色,坐的时间久了,她真的有些吃力,“各位觉得哪里还有不妥的,可以和宋特助交代,我先失陪一下!”

在会议尾声时,苏浅淡雅而笑,动作轻和地起身,掠过桌边的高层,朝门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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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苏家的二小姐过来了,你看见了没有,还带来了三个人,气势很足的样子?”

“怎么没看见?你不知道吗?现在公司已经改朝换代了,苏二小姐是大股东,以后苏氏就是她的天下了。”

“是吗?我听说苏二小姐不是郭总的亲生女儿,在苏家一直没地位的,现在卷土重来,看来要有一场暴风雨啊!”

“呵呵,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只要不殃及池鱼就好……”

卫生间里聊着八卦的女职员,越说越来劲,一边搓摩着手上的洗手液,一边滔滔不绝地和同事猜测着苏浅这次来公司参加董事会的意图,根本没注意到一个小厕间门的打开。

……

“啊!苏小姐!”正说得起劲的三人中,有一个人转头就看到了她们身后走来的苏浅,不由地一声高呼,语调难掩错愕和紧张。

苏浅没说什么,在他们主动让开道时,便到盥洗盆前洗了手,感觉到后面还有三道懊恼的视线注视着自己,不禁好笑,对着镜子中的三人道“还不走?这是打算在我面前大谈我的八卦吗?”

“啊?哦,谢谢苏小姐。”

“谢、谢谢苏小姐。”

“谢谢苏小姐……”

三人如获大赦一般离开了洗手间,苏浅这才看着镜子中苍白的女人苦笑,暴风雨?她现在连活着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还怎么有心情去掀起什么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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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卫生间的门,苏浅走了出去,只是一出门,就看见了楼梯对面等在那的苏坤鹏。

面对父亲,苏浅始终说不清自己究竟该是何种态度,说是敬爱,却因当年母亲的事情使得他们父女间画下来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小时候,她常常会想,如果没有郭素云和苏婳,即使母亲过世了,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地生活,或者,父亲娶了别的女人,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也会像普通人家的父女,幸福亲近地相处?

一切都已成现实,只是血浓于水,她也无论如何做不到怨恨自己的父亲。

苏坤鹏显然就是在等苏浅,看见苏浅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也超她望过来,有愧疚,有伤感,又自责,还有淡淡的疏远。

然后,在苏浅走近他的时候,他犹豫了片刻,才出口问,“浅浅,听说你前段时间出了车祸,我在外地出差,最近才回来听说了,怎么样?没什么问题吧身体?”

苏坤鹏鬓角已经有些斑白,沉稳俊朗的面容上,也透着淡淡的疲倦,望着他关切的神情,苏浅心中滋味百千。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离开这个世界,这个她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也是同样放心和割舍不下的吧。

“没什么事了,谢谢爸爸。爸你以后要注意身体,不要为苏氏的事情太操劳,多休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苏浅说着感觉眼睛有些酸涩,她强忍着,继续道,“爸,我有时候惹你生气,你不要气我了,好好保重自己。”

“傻孩子,父女俩怎么会有隔夜仇……再说一直以来都是爸爸对不起你,一直自私地为自己着想,没有想过你的感受,不过,今天,爸爸看见你再会上的表现真的很欣慰,爸爸终于发觉,我的小浅浅已经长大了,而且这么能干,爸爸很欣慰,苏氏以后交给你,我很放心。”

苏坤鹏和蔼的声音在病房内幽幽飘荡,苏浅看着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千言万语,却再也说不出口。

历经沧桑的眼眸中,闪过慈爱和欣慰,再多的误会在这一刻都能化作丝丝涓涓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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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苏坤鹏,苏浅打算跟宋元打声招呼,然后直接回家,没想到宋元十分恭敬有礼地说道,“夫人,董事长想约您共进晚餐,不知道您晚上有没有时间?”

苏浅犹豫,“我就不……”

她话还没说完,宋元已经抢先道“夫人,董事长最近公式繁多,又不按时休息,已经瘦了好几圈了,请您千万不要拒绝他的邀请。”

“……”

苏浅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就当是朋友间一起吃顿饭吧,她自欺欺人地这样想着,却忽略了心底因为听见宋元说他消瘦时而泛起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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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看完这一章,大家是不是直接有了虐死偶的冲动啊~~~~~那个,还是不要哇,小凉子还要给大家码字更文TT对啦,还有谢谢亲的月票,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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