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中的慌张惊恐令浅浅一惊,原来,他也会惊慌……抬眼就看见光头朝自己跑过来,只得拔脚狂奔,为了让他安心,她只能跑,跑,拼命跑,泪水,在奔跑中,落了一脸……。
利刃在胸前割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尹若尘却感觉不到痛楚,心急如焚,他要在最短的时间内重创这围着自己的两个人,哪怕拼着自己受伤。
迅速无比的侧身,猛然抬起右脚横踢,那凌厉的气势,吓得他们一愣,锋利的刀刃在横扫过他的腿之后,沾着鲜红的血,跌落在地,他紧接着左腿一抬,这一脚正踢中左边一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立刻倒地。
这两脚,他一分力未留。
剩下的一人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吓住了,见势不妙,转身撒腿就逃。
那先前倒地的几个人也全都作鸟兽散,跑得无影无踪。
尹若尘飞一般向着另一个方向追去,眼看着光头男人离浅浅的距离愈来愈近,而他尚离他们有一大截,急中生智,手一扬,黑暗中,一道冰冷的金属寒光挟着呼呼的风声,向着男人的背影疾飞而去。
一声惨叫,回荡在静寂的夜空下。
刀,狠狠地钉入他的右肩,露在身体外面的刀柄仍在微微颤动着,可见力道之猛。
就像电影中的慢动作,光头男人宛如被洞穿的箭靶子般慢慢倒下。
浅浅哆嗦着转身,怔怔地倒退了一大步,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个躺在地上,痛苦挣扎,距离自己不足一米的男人,猛然头抬起,向着不远处的那个正向自己奔来的男人跑去。
气喘吁吁地在对方面前站定,两两相望,她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崩溃,一头扑到他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住他。
他亦紧拥住她,她的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他心疼不已,“好了别怕,已经没事了。”
她仰起脸,“你没事吧?”颤抖的小手抚上他的脸,好轻柔好轻柔地拭去他脸颊上那抹血痕——还好,那是别人溅落的血迹。
黑眸深深地注视着她,黑暗中,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我没事。”
“你受伤了,我们去医院。”她这才想起他的伤,轻轻推开他,好心疼、好仔细、小心翼翼地上下审视他,他白色的衬衣上血迹斑斑,胸口被染红了一大片。
“不要紧,皮外伤。”他拥着她朝那个光头男人走去。
到这时他才发觉,右小腿上的伤口竟是出奇的痛,脚下每走一步便会牵扯着伤口,像是在刀尖上走路。能够感觉到,鲜血沿着小腿涔涔而下,浸湿了鞋袜。冷汗从额头密密渗出,他不由庆幸,庆幸这漆黑的夜晚,让她看不见他腿上淋漓的血。
他走到光头身边,慢慢在他面前蹲下,“谁派你来的?”
那光头倒也硬气,痛得满脸是汗,并不求饶,“尹若风,你……你别得意,我们老大不……不会放过你!”
尹若风?浅浅诧异极了。尹若尘愣住,微眯了眸,稍微想一想自然明白,他们兄弟本来就有几分相似,黑暗之中,这帮穷凶极恶之徒认错了人。
“老大是谁?”他一把揪住光头的衣襟。
“哈哈……等老大收拾了你,你自然就会知道!”
“砰”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肚子上,光头痛得“嗷”一声叫,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那滋味简直生不如死,这男人的拳头是什么做的?
尹若尘神色漠然地看着缩成一团的他,缓缓地再次揪起他,冷冷一笑:“不说是吗?我有的是方法叫你开口。”这一次,拳头狠狠落在了他胸口上。
他一声闷哼,身体痛得再次缩成一团,一股腥咸的液体从嘴角流出。
浅浅呆呆地看着尹若尘,她从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阴狠,冷厉,冷然中隐藏着狰狞,完全不是她平日所熟悉的那个温文尔雅的他。
“说不说?”尹若尘语气冷静得可怕,修长的手指轻轻一弹插在肩上的刀柄。一声惨叫响起,听得浅浅毛骨悚然,她不由把手放在他的肩上。他了然地拍拍她的手,并不说话。
“好,我……说,”光头终于撑不住了,豆大的汗从额上滑下,“我们是……天龙帮的人,你得罪了我们老大刘天青。”
尹若尘拧紧了眉。
天龙帮?尹若风什么时候和天龙帮有了过节?天龙帮远在S市,他怎么会惹上他们?而且,好像还惹了不小的麻烦……
“因为什么?”他冷声问道。
“你惹了我们老大的女人,你不知道吗?”光头男倒是奇怪了,疑惑地看着他。
尹若尘沉默了片刻,站起身,“你走吧。”注视着光头无比艰难地爬起来,踉跄着走向停在一边的汽车,幽深的眸若有所思。
“我们去医院。”她急急地说,刚刚她才发现他不仅是胸前仍在渗血,手臂也是。
他摇头,“不能去医院。”拿出手机,给自己的私人医生打电话。
她想一想,月兑上他的外衣,一圈一圈地紧紧缠绕在他的手臂上,最后,用两只衣服袖子打了一个结。
他讲完了电话,沉默地注视着她手中的动作。
“扎得还
不错,像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护士。”他笑着道。
她微白他一眼,伤这么重,还开玩笑。忽的就觉得头晕恶心起来,腿发软,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有晕血的毛病,刚刚紧张着,还不觉得,现在整个人松弛下来,只觉得恶心往上泛。这个毛病起源于那场车祸,那场令她失去母亲的车祸。
“今晚不走了,好吗?”他说。
他的脸她已经看不清了,但她强撑着点点头,手抚住胸口,努力深呼吸,但刚往回走了没两步,她就再也撑不住地往下倒了。
醒来的时候,头顶明亮的灯光让她觉得刺目,她微微眯了眯眼睛,才发现自己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他坐在她身边,衣服已经换掉了。
他看着她,“晕血是吗?”他记得那场车祸,她也是在看到满腿的血污之后,晕倒了。
她点点头,慢慢坐起,“我现在好了。”
他把手中的水杯递给她,“喝点水。”
门铃响了。
他去开门,来人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有着浓重的学者气派,看上去冷静、沉着,看见舒浅浅,微微颔首。
“刘医生,我们上楼。浅浅,你在这里坐着。”尹若尘说。
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她咬咬唇,不明白他为何不让她知道伤势。
她坐在沙发上等待,似乎是过了很长时间,俩人才下楼。
浅浅站起了身,刘医生微笑着和她打个招呼,出了门。
她静静地望着尹若尘,不动,也不说话——他身上有浓烈的药味。
“怎么这么看着我?”他揉揉她的发。
她沉默着,手突然伸向他睡袍的带子,慢慢地、坚决地抽那个腰间的结。他吃惊地看着她,她这个举动是那么大胆,那么的令他措手不及,以至于他一时竟愣住了。
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他胸前一道很长的血痕,虽已抹上药水,但仍那么触目惊心地刺痛了她的双眼,视线缓缓下移,她看见了他右小腿上缠绕着的厚厚的纱布。泪,慢慢盈上眼眶。
他是怎么把她抱回来的?
一定很疼,很疼吧。
颤抖的手,想去抚模,却在半空垂落,模了,他会更疼。
“很快会好的!”他深沉俊朗的脸上,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双手捧起她的脸,拇指指月复轻柔地拭去她的泪,“乖,不哭!我不喜欢看见你哭!”
她仍不说话,只望着他,更多的泪涌出,像是断线珍珠似的,一颗又一颗滚滚而下。心中自责得厉害,如果她早一点跑,他肯定不会这样。
满是泪痕的小脸,模样格外惹人怜爱,他心生的怜惜,就像潮水一般,颤颤地盈上心头,“还哭啊,再哭,长城都被你哭倒了!”
“这里哪有长城?胡说八道!”她娇嗔地白他一眼,泪痕犹湿的小脸上,终于破涕为笑了。
他笑着牵起她的手,上楼的时候,她唏嘘:“你打架好厉害啊!”他那身手,绝对不是在健身房可以练出来的。
他只是笑笑。
“你今晚睡在这里,”他把她带进客房,“去洗个澡,晚安。”
看着他带上门离去,她月兑去自己的衣服,进了浴室,极快地洗完澡,她裹了浴巾就出来了。
刚要揭开浴巾,准备穿上自己的衣服,门忽然被推开了,尹若尘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