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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氏听了很不赞同,“林虎小时候长的可漂亮了,白白女敕女敕的,还水灵呢,看着就像个女娃,长大了也不丑,谁换牙的时候能好看,你哥换牙的时候,都不敢出门呢,还一直问我,他会不会以后都不长牙了,成瘪嘴的老太太。”

郑玉脑子里被勾勒出冬生小时候的模样,想着他没有门牙,一笑起来,该是个啥样子。

田氏忽然提起过往的事,倒让麦芽心里一凉,日子过的太顺,又是成亲,又是怀孕生娃的,她都快把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异世的过程给忘了呢!

她融入的太好了,真的把自己当成田麦芽,有时睡到半夜惊醒时,她还会产生很多错觉。她甚至想过,或许她一直就在这里,并不是从另一个空间掉落,或许真的只是失忆。

可能是害怕失去,她便有了患得患失的恐惧感。特别是在有了牛牛之后,她真怕突然有一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而自己身处的,只是医院的病房而已,什么榆树村,什么成亲,什么生娃,都只是她梦里的情景。

就如庄公梦蝶般,不知哪边是真实,哪边是梦境。

今年田家人多,过年也热闹,快开饭时,冬生去门口放了一卦大炮仗,响了好大一会。

炸起来的烟雾,弥漫在屋子上空,呼吸间都能闻到浓浓的火药味。

炮仗一放完,年夜饭就开席了。冬生回身把院子大门插上,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聚在堂屋里吃饭。

这一顿饭吃的也热闹,田氏看着陈二顺不让他多喝酒,大过年的,他们俩约好了晚上守岁,让孩子们都去歇息,他要是醉倒了,还守个啥?

陈二顺现在就是个老好人,田氏训他也好,骂他也罢,他除了笑,还是笑。训到最后,田氏也被他弄的没了脾气。

今年他们吃的也挺早,年夜饭吃完时,天还没完全黑下来。

乘着外面还有亮光,陈二顺就准备带着冬生,李元青,还有秦语堂他们几人,一起去村里拜年,往年拜年这种事,在田李两家,都属于避而不谈的话题,可今年不同了。

他们几个去拜年,田氏跟李氏带着麦芽跟郑玉便守在家里了,女人不好出去串门的。

外面又收冻了,雪还没化完,一到晚上,冷意又上来了。田氏嘟囔着太冷了,干脆把炕烧上,她们几个带着牛牛,都到炕上去捂被窝。

麦芽晚上吃的太多,虽然小矮桌上还摆着不少好吃的,可她实在吃不下了,这会她忽然很想念人春晚了,好歹吃过年夜饭还有个盼头,可现在呢,啥也没有,就是干坐着,真够无聊的。

郑玉磕着瓜子,看她无聊的逗牛牛玩,笑道:“要是急的话,不如我教你剪花样吧,你自己穿不着,可以给牛牛做衣服啊!”

麦芽长长的叹口气,不是剪花样,就是纳鞋底,她们这些古代女子真是毫无生活乐趣了。

她忽然灵机一动,有了主意,“嗳,我教你们斗地主好不好?”真是雷翻了,她居然想起教古人半地主,也不想想这里是啥年代。

话一说出口,她也觉着自己唐突了,可郑玉却来了精神头,追问她啥是斗地主。看样子她也好奇。

麦芽看看眼前无聊的几个人,索性抓着郑玉,两个人下了炕,倒腾扑克牌去了。真是说干就干,积极性太高了,啥材料都没有,就想斗地主了。

田氏也纳闷着,跟李氏说道:“她俩在说啥呢,我咋没听过啥斗地主,咱们这唯一的地主不就是谢家,他家早搬城里去了,还去斗他干啥,闲着慌呢!”

李氏也闹不明白,伸头看了看牛牛,道:“你管那么多干啥,她俩还是孩子,哪能不淘气,磕你的瓜子吧!”

田氏还真的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瓜子,说道:“今年咱们种的瓜子品种不好,太小了,磕着不带劲,我看陈二顺他们酒楼里的瓜子,壳又大,瓤又厚,明年咱们也种那个品种的,种个两亩地,吃不完拿去卖了,反正也亏不了!”

李氏白她一眼,“你啥都想种,弄那么些,能忙的过来吗?”

她俩聊的起劲,堂屋里,麦芽也在翻箱倒柜的找可以制作扑克牌的东西,郑玉站在边上,就是想帮忙也帮不上。麦芽想来想去,就想起先前哥哥练字买了些白纸,也不全是为他练字用的,有时也拿来记些账啥的。

这里的纸分成两种,一种是做工较细,手感较好,光泽度也高的高价纸,可以用来作画,因为价格高,只是有钱人才会用。

而普通人用得起的纸,做工就粗糙许多,纸质较厚,颜色也有些发黄,不过用来做纸牌是最好。

麦芽让郑玉把纸拿着,她自己也抱着行毛笔跟砚台,外面太冷了,两人拿着东西,又跑回炕上去了。

田氏看她俩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又纳闷不已。可麦芽没给她解释,等做出来她就知道了。

两人把矮桌子上的东西都拿掉,郑玉按着麦芽说的尺寸,把纸张剪成长方形的方块纸,再由她在上面画上需要的数字跟图形。她自打穿过来,就没怎么拿过毛笔,前世画画也不好,可没想到,这笔一拿起来,那种感觉就来了,画出来的红桃,梅花十分的漂亮,想着牌的颜色不同,她又找田氏要来朱砂,混在水里,调成红色。

田氏张嘴想问她俩到底在干嘛,但被李氏拦住了,李氏直冲她摇头,闲着也是闲着,让她们折腾去吧。

郑玉也无事可做,看着麦芽弄的这些也挺好玩的,便也跟着她一块做。

两个人弄起来也挺快,就是最后的两张大小王,叫麦芽犯了难,她该画什么图案代表大小王呢!

她眼睛一瞟,就看见贴在房间里的李逵画像,心道:李逵不做大王真的太可惜了,至于小王就更简单了,只要把颜色换一下,再把图案缩小一倍,就是小王了嘛!

终于弄完了,麦芽叫郑玉把纸牌收起来,她自己则把矮桌上的东西都拿到炕下面的桌子上。

郑玉好奇的盯着她画下的东西,疑惑着问道:“这个要怎么玩?”她是一点都看不懂,乱七八糟的。

麦芽把李氏跟田氏也抓过来,正好凑足四个人,她想着刚开始得教他们简单的玩法,便教她们跑的快,并把所有有牌都指给她们认。

她们这几个人里,郑玉领悟的最快,其次是李氏,倒是田氏反应慢些。

麦芽道:“咱们先来几盘,在打的过程中,就能明白了。”

田氏跟李氏听她说的也挺有意思,也都摩拳擦掌。牛牛吃饱了,乖乖的在一边睡觉,听话的不得了。

田家的房子里,不时传来一阵阵的笑声。

陈二顺带着几个小辈,拜年拜完了,正往家来,同行的还有林德寿带着林虎,还有黄年跟黄大全,抱着那对双胞胎兄弟,还有梁山子、钱勇,他俩也都带着娃,还有几个不怎么跟田家来往的人,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田家这边来了。

还没到大门口呢,就听见从房子里传来怪异的哄笑声。一般来说,他们家没有嗓门特大的人,唯有田氏嗓门稍大些,可也不至于大到乱吼乱叫的地步。

陈二顺狐疑的道:“她们这是咋了,咋笑成这样?”

冬生摇摇头,“不知道,莫不是在讲笑话?”

不管她们笑成啥样,这么多人来家里拜年,可不能失了礼节。所以陈二顺让冬生先回去,让她们从屋里出来。

人一多就热闹,加上梁山子也是个大嗓门的人,这一群人也就哄哄闹闹的进了院子。

冬生快步跑进屋子门口,一推门,竟瞧见她们四个人围坐在矮桌子边,手里拿着一排纸方块,正笑的神采飞扬。

郑玉坐的位子正对着门,她头一个看见冬生回来,不过她开口却是,“咦,你们咋这么早就回来了,我们才刚玩一会呢!”

麦芽正要招手让哥哥也过来玩,就听见院子里多了好些脚步声。她急忙叫两位老娘收了东西,出去招呼客人。

田氏急着跳下来穿鞋,“哎哟,咱们玩的都忘了时辰,我先出去了,你俩也赶紧出来吧,亲家,你就在屋里看着牛牛,外面吵的很,别叫他们吵着牛牛。”

李氏脸红红的,看来玩的也很尽兴,“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不用管我。”

陈二顺一进堂屋,就问道:“你们几个在房屋里干啥呢?笑的那样大声,要不是看着门没错,我们还真要以为进错门了呢!”

田氏先出来的,“瞎说啥呢,是麦芽刚才发明了一种玩牌的法子,挺好玩的,我们几个就在屋里玩,玩的太入迷,就忘了你们来了,哎哟,满仓,山子,大家都进来坐,郑玉,快来倒茶!”田氏一面招呼他们坐,一面唤郑玉跟麦芽。

瓜子花生啥的,都在堂屋桌上摆着,不过茶水就得现泡,这会也没有暖水壶,茶水放的久了,一会就冷了,不过他们也有自己的法子,把那瓦壶搁在堂屋,在瓦壶的下面烧个炭炉子,火不用太旺,只要有火苗子,让瓦罐保持温度就成。

今年因有了陈二顺,田家过年的茶叶都比往年好了,真正的毛尖女敕叶茶,要真买的话,可不便宜呢!

好茶喝着就是不一样,入口甘甜,回味有余。

堂屋里呼啦啦进来一大帮子人,还有好几个小女乃娃,一时间,堂屋里不可谓不热闹。

黄家的双胞胎还好,不哭不闹的,也会坐着,也会爬,他俩有六个多月了,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林娟就不行了,林德寿抱着她,连板凳都不能坐,只能站着,或是在屋里走动。林德寿被弄的急了,就把林娟塞给林虎。

田氏又进屋抓了好些酥糖出来,给每个小娃都分了些,因为林娟跟黄家的双胞胎小娃都是头一次来,所以她又包了每人包了一个红包,可是再一看,不能只给他们几个,而叫梁山子家跟钱勇家的小娃都看着吧,于是她干脆每个小娃都包了一个红包,只当是图个热闹。

陈二顺却对她们刚才说的好玩的事感兴趣,一番追问之下,田氏索性就让麦芽把那副牌都拿出来,教他们也一块玩。

古代的乡下生活,没有啥娱乐项目,所以这牌一摆上来,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其他人倒还好,就是梁山子跟陈二顺兴致大的很。

可是一副牌实在没什么玩头,麦芽就跟郑玉又做了一副一模一样的,有了两副牌,麦芽便教他们斗地主,不过她也想过了,玩牌可以当成娱乐,绝对不要涉及钱财的好,所以她另想了个招,谁输了谁喝酒,一杯两杯三杯的喝,或是找人代喝也可以,不为输赢,只为图个乐呵。

冬生从里屋搬了一坛子酒来,头几局,自然是少不了梁山子跟陈二顺,林德寿虽然还没太看懂,但玩着玩着也就会了,至于黄年,可就没他的好事了,谁叫他一下子多了两个娃呢,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更别提坐下玩牌了。看着孩子闹,他索性,抱着一个,背着另一个先回家去了,留下黄大全在这儿同他们玩。

冬生推着黄大全也坐下玩牌,这头一批四个人便凑齐了。

坐下来之后,麦芽站在旁边指导的几个回合,其他人也都在旁边看着,几局下来,有输有赢。陈二顺赢了一盘,林德寿输了两盘,梁山子输的最惨,而且他酒量也不行,连着输了三盘,喝了九杯酒,身子就有些晃悠了。

林德寿打发他下去,喝多了就下去,清醒的时候玩的就不好,更别说喝醉酒了。

梁山子乖乖听话,坐到旁边看,众人又把秦语堂推上去,他酒量不好,要是输几回,说不定就得喝醉了。围观的还有李元青跟冬生呢,他俩看了这么久应该也都会了,大家轮番着来。

陈二顺笑呵呵的道:“麦芽,快把酒倒好,这一局,我要通吃三家喽!”这一局又是他当地主,要是他通吃三家,那三家就得一人一杯酒。

麦芽也笑道:“老爹,你别把大话讲的太早了,要是你输了,就是三杯酒哦,我看这三杯酒,你怕是喝定了。”她跟李元青都在秦语堂身后看着他的牌。看人打牌,首先看他插牌的技术是否熟练。秦语堂这手势,不可谓不老道。弄的麦芽还以为他是老手,根本就不是新手。不过随便想想,这种可能也能排除了,人家只是比较聪明而已。

麦芽站的累了,李元青是坐在秦语堂边上的,麦芽便趴在他肩上,看他们打牌。

果然如她所料,秦语堂出牌老道的很,而且还会算牌,陈二顺最后手里有什么牌,他都算到了,适时的拆了他的退路,让陈二顺眼巴巴的看着人家走牌。

一局完毕,陈二顺爽快的喝干三杯酒,喝酒最忌讳喝猛,一旦喝猛了,酒劲上来的也快。

麦芽悄悄冲着秦语堂竖了个大母指,秦语堂转头朝他们微笑了一下,谦虚道:“运气而已!”

接下来的几局,进行的很快,陈二顺跟林德寿败局连连,虽然两人酒量都很好,便也经不住这个喝法。田氏看他俩输的那样惨,喝令他俩赶紧滚下来,让小辈们玩去。

他俩下来之后,便由冬生跟李元青顶上。不得不说,黄大全也是很有心机的人,倒不是啥坏心机,也就是思路很开阔,全局把握性很强,出牌滴水不漏。

麦芽还在为哥哥跟元青担心,他俩玩心计,哪玩得过黄大全跟秦语堂,这回上去,还不是分分钟被秒杀的事。

可这四个人居然僵持了很久,叫地主都十分谨慎,谁都不肯轻易当这个地主。第一局,本来是黄大全抓到了,他却不肯当地主,便又转到下家。

李元青脸上挂起高深莫测的笑,没有再把牌推出去,而是自己当了地主。

看了这么久的牌,麦芽头一次感觉到紧张,毕竟是她相公嘛,别人怎么样,跟她实在没啥大关系。

他们几个打牌的时候都没有声音的,不像陈二顺在的时候,嚷嚷个没完,加上林德寿嗓门也大,打牌就像打架似的。

李元青出牌也很谨慎,时常注意观察他们三个人的眼神,也是他手上的牌不错,加上后来又补了不少有用的,这一局竟叫他赢了。

麦芽笑嘻嘻的把三杯酒送到他们几个人跟前,秦语堂一直打到现在,还是输头一局,他仰头把酒喝完之后,皱眉笑了笑,道:“看来,咱们四个人有的拼了!”

果真叫他说重了,他们四个人玩了一个时辰,局然旗鼓相当,谁都没讨着便宜。

田氏看他们都喝的差不多了,便收了纸牌,叫他们回去睡觉。

梁山子他们早就回去了,陈二顺也让田氏拖去休息了。麦芽也等不得,带着牛牛回家,现在肯定都进入梦乡了。

李元青跟秦语堂还有黄大全,一起从田家出来时,月亮都挂起老高了,明亮亮的,远处的山峰都能看清。

因为担心黄大全一个人走路不安全,他俩干脆一路陪着黄大全走回村子里的大路,这才回来。

两人也不洗了,直接各回房间睡觉去了。

麦芽其实没有睡熟,她听见了房门打开的声音,也听见李元青脚步挪动的声音,还能感觉到他爬上炕,躺在他身边的动静。

身后传来浓重的酒气,混着属于他的气息,扑入麦芽的呼吸之中,叫她也有些迷醉了。

知道她没睡着,李元青一手将她翻转过来,抱进怀里,他抱的很紧,让麦芽不得不抬头,仰视他的脸。李元青低下头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一路往下,吻上她的唇,在唇上辗转啃咬。

“痛……”麦芽深吸一口气,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娇嗔着道,“都多晚了,还不赶紧睡觉。”

李元青轻嗯了声,声音有些低哑,“你睡你的,让我抱一会就好了。”

说是抱,可他手上的动作,却不全是抱抱而已,忽上忽下的模着,还伸进她衣裙里,褪下她的长裤,夹住她修长的腿,半压在身下。

麦芽也是困的紧了,也不管他怎么折腾,随着他去。李元青见她睡着了,便放轻了手上的动作,只是握着她胸前的丰满,抱着她一起沉沉的睡去。

大年初一这天,冬生一早便驾着马车,带着郑玉一起回娘家去了,按着这里的风俗,是该如此,但麦芽是个例外,她回娘家几步就到了,不用特地回去。但即使如此,李元青还是在这一天,准备了些东西,送过去,因为有了陈二顺的关系,所以这回他可以送酒了。

有了林虎的通风报信,麦芽在初一这天,就在家里做了好菜,等着二妞跟林翠过来玩,自打二妞生了娃之后,她们还没见着面,麦芽也没瞧见过二妞家的女娃子。

想着二妞跟林翠也是两个吃货,于是麦芽一早就准备着中午的菜。现在日子好过了,咸货都不稀奇,也就是牛肉,羊肉这些新鲜一些。可是又想到她跟二妞都在哺乳期,不便吃太辣的东西,干脆就准备火锅算了,一辣一鲜两个鸳鸯锅子,再弄些配菜,想吃啥烫啥。

那辣锅子也不用弄的太辣,稍稍有点辣味就成了,不然她跟二妞都甭想吃了。

大部分的烫菜家里都有,比如豆腐、千张、豆腐干、海带、豆芽菜,青菜一类的也有,啥香菜白菜的,至于肉类,那就不好找了,也没有专门片好的羊肉,鱼丸,只能在烧锅子的时候先加进去。

羊肉锅家里是现成的,但是光这个肯定是不够的,那么一点点的汤汁,哪里够烫菜。

田氏帮她抱着牛牛,这小子今天精神特别好,一个上午都不见想睡觉,麦芽喂完了饭,本来是李元青抱着的,可刚才李元青被黄大全叫去了,跟秦语堂一起,他们几个人上后山去了。冬季的山上,其实没什么好东西,但黄大全心血来潮,想去打猎,为此还专门买了个弓箭,就是不知道他的箭法怎么样。

陈二顺看他们都去了,也心痒痒,坐也坐不住。见着他也想去,元青就提议,干脆他们带上佐料,山芋,还有干粮,要是能打到猎,就在山上升火烤着野味吃。这主意一出,其他几个人都止不住的点头,一想起烧烤野味,几个人都抑制不住的激动之情,匆匆跨上东西,往山上去了。

牛牛乖乖的躺在田氏怀里,不哭也不闹,麦芽正好有时间准备她的鸳鸯火锅。

首先是剔下几根羊排骨,先焯一遍开水,之后再用清水炖煮,把羊骨头里的浓重味道都逼出来,等炖到一定程度时,上配好的大料就行,不过,为了让汤汁有酱香味,麦芽还特地用黄豆酱,辣椒酱,还有芝麻,调出了很香很浓的酱料包,准备的说,她现在做的是酱香羊锅。

至于鲜汤,就简单了,家里有昨天汤好的鸡汤。为了过年,李氏叫她从家里抓了两个老母鸡杀了,炖着吃,现在还有一整只呢,等会再炖些骨头汤,炖好了之后,加上鲜鸡汤,也就成了。

最后就是配菜了。

田氏抱着牛牛坐在廊檐下晒太阳,看她忙来忙去的,好笑着对牛牛道:“瞧瞧你娘忙的,两脚都不没沾地,吃个中午饭而已,至于把你忙成这样吗?”

麦芽正从菜园里挖了还滴着水珠的蔬菜出来,脚上的破布鞋都是泥,“她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这点麻烦也不算啥,我做出来的东西,你们吃过就知道了,保管你不会再嫌我麻烦。”她坐到廊檐下的板凳子上,把脏了的鞋月兑了,靠墙根边晒着。今天太阳也很暖,晒的人身上暖洋洋的。

“哟,你这是在家忙啥呢?”院门一直开着,麦芽还没从板凳上站起来,就听见二妞熟悉的讲话声,紧跟着,她人就进来了,还有她怀里抱着的,一个穿小红花袄的小女娃。林翠也笑眯眯的走在她后头,看得出,她走路步子有些不一样了。麦芽一瞧就知道她怀孕了,有了跟没有,就是不一样。

林翠也笑呵呵的道:“是不是听说我们要来,准备烧一桌满汗全席哪?那我们可是有口福了,我早就想念你做的饭菜了呢!”

麦芽快速穿上棉拖鞋,站起来,田氏也抱着牛牛起来了,一番笑谈之后,田氏便把牛牛放在摇篮车,自己去堂屋里端零嘴出来给他们吃。

林翠也是头一次见牛牛,看他肉呼呼的小模样,喜欢不行,都把自己怀孕的事给忘了,竟把牛牛抱起来,在他小脸亲了又亲。

麦芽同时也瞧见二妞怀里的女娃,比牛牛大一些,又比林娟小了一个月,虽然只是一两个月的差别,但区别还是很大的,“她叫啥名字?认人不?快给我抱抱。”她也喜欢小女娃,昨晚林娟过来,她本来想抱抱的,可她认人,谁也不要,碰一下都不行,都得嚷嚷半天。

二妞索性把娃送到她怀里,说道:“叫王如意,这名是我起的,他爹也没啥好主意,她女乃女乃就说,不叫桃花就叫杏花,我一想,这叫啥名字,我这名字就够土气的了,我可不想让我的娃也叫那么土气的名字,如意这个名字也不错,万事如意嘛,我就想她以后长大了,事事如意,咋样,这名字好听吧?”二妞一副献宝的模样。

麦芽已经把如意抱在怀里,这小丫头还挺沉的,很实在的一副小身板,“是很好听,等过两年我生了女娃,我也不绝不起那般土气的名字,要是自己拿不准,就请夫子帮着取,夫子读的书多,他起的名字肯定很有诗意。”

林翠晃着牛牛,问她道:“那你家牛牛起啥大名?”

田氏接过话,道:“叫李致远,这名字刚听着我还觉着怪怪的,不过听久了,发觉挺好听的。”

麦芽一直看着二妞的闺女,说句真心话,如意这娃肤色挺黑,不像牛牛,也不像林娟,白白女敕女敕的。如意的眼睛也很小,像王大庆,脸长的像二妞,扁扁方方。整体来说,如意不是很漂亮。但这话她不敢说,谁生的谁疼,自己生的,那怕是只癞蛤蟆,那也是好的。

不过,她可不会当着二妞的面讲,当着人家的面,只能捡好听的说,“如意的眼睛可真好看,跟黑葡萄似的,哎哟,这小手也很有劲呢!她现在开始吃辅食了吗?”

二妞一**坐在小板凳子上,边磕瓜子,边道:“这丫头胃口大着呢,啥都能吃,面条、米饭、只要是软的东西,每顿都能吃上小半碗,好吃着呢!”

林翠越看牛牛越喜欢,都舍不得放手了。

麦芽想着自己还有好些事情没做,便把牛牛还给二妞,自己拉了个板凳,坐下跟她叙话,“能吃是好事,要是不能吃,长的瘦成一把柴,你不就更担心了?如意这个年纪得补钙,多熬些骨头汤,或是鱼汤啥的,用汤下点面,煮烂一些,再喂给她吃,她吃的好,才能长的好,也少让你操心了。”

二妞磕了一个花生仁,在嘴里嚼烂了之后,便喂到如意嘴里,听了麦芽的建议,她只是叹气,“我现在哪能把心思全都搁在她身上,家里好些个事呢,我哥给我找的店面也有了,过年去看了一次,挺小的一个铺面,里面放不下多少东西,但是能在门口支个棚子,摆几张小桌,就能做生意了,后面还有一间屋子能住人,等过两天,亲戚走的差不多了,就让大全去把那屋子收拾一下,到时还得从你家借个马车,帮我们拉些东西过去。”

麦芽摘着菜,笑道:“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吗?你店里需要的桌椅板凳,包在我们身上了,只当是庆贺你们的开业大吉,我也就不送你别的东西,要是我家里走的开,就帮着你一起收拾。”

林翠在旁边听见,可不乐意了,“桌椅板凳叫你送了,那我该给他们送啥?好歹二妞也是咱们三个人里,头一个都县城里开铺子的,这个礼,我是非送不可,送便宜了,孬了,都不成!”

麦芽笑道:“你就不说,这个礼也,你也跑不掉,她开店需要的东西可多了,要不你送块匾额给她,要不就干脆买几十个碗碟筷子,反正她也是要买的,与其送那些看着漂亮却不顶用的,还不如来个实际的呢!”

二妞连忙摆手,“不用,这些东西我们自己就能预备,不用你们破费了。”虽然说的轻巧,不过是些桌椅板凳,碗筷碟子啥的,可也值不少钱呢。

林翠笑道:“哟,现在学会跟我们客气啦,以前咋没见你客气过几回?”

麦芽也道:“就是,这些东西也会值不了几个钱,也省得你去买了,如意满月的时候,我都没来得及送礼,只当这一次全补上了。”

二妞对她这话不同意了,“那你家牛牛出世的时候,我也没送礼,你是不是要我现在给你补上?”

林翠打断她俩的吵吵对话,“我说你们也真是的,不就是几个碟子,几张板凳的事情,至于大惊小怪推月兑个没完了吗?我说田二妞,你以前也不是这个性子,咋嫁了人,生了娃人,倒学会假客套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咋想的,你是巴不得我们送这礼呢,还好意思在这儿假正经!”

见真相被识破,二妞嘿嘿的笑道:“要不怎么说,你俩是我的好姐妹呢,我这点小心思真的瞒不过你俩。”

麦芽愣了下,但是很快就明白了。林翠跟二妞毕竟相处久一些,不像她,半路出家。不过想想也是,要是二妞懂得客套,母猪都能上树了,“行了,你俩慢慢贫吧,我先去把锅子弄好,等会咱们边吃边聊。”

二妞追问道:“你中午要给我们烧啥子吃?”

田氏从厨房出来,笑着对她道:“她说做啥鸳鸯火锅的,弄了一大堆材料,厨房都快摆不下了。”

二妞听到火锅这两个字,眼睛唰一下就亮了,“要我帮忙吗?我家如意也乖,要是忙不过来,我帮你一块烧!”

麦芽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不用啦,我都快弄好了,只差配菜了。”

林翠揶揄道:“叫你吃还可以,叫你帮忙,那不是越帮越乱吗?”

二妞冲到直皱鼻子,转而逗弄如意玩,可没过一会,如意就往她怀里钻。如意这个年纪,已经会自己动手找吃的了,所以她一旦肚子饿了,就会使劲扒拉二妞的衣服,要不是因为冬天衣服穿的厚,早都被她扒到了。

见她饿了,二妞衣服一掀,一只手还抓着瓜子磕,就那样喂起如意来了。

林翠看的咋舌,“你就不能把瓜子搁下,等喂饱了她再吃嘛,瞧瞧你现在的模样,比我娘还粗鲁。”她今天回来的时候,一进家门,就看见林氏坐在大门外,双腿岔开坐着,也不避讳路上走过的人,就那样边跟人家叙话,边喂小娟。

二妞不以为意的道:“哎呀,等你有了娃,就晓得了,穷讲究那些干啥,人活一张嘴,其他的都不重要,吃饱就成,等我的店开张了,就把如意放在他女乃女乃这边搁几天,把她的女乃断了,店子一开起来,肯定忙,哪还有功夫喂她女乃!”

林翠吃惊道:“如意还不到半岁,你就要给她断女乃啦?那断了女乃,她要吃啥?”

田氏把牛牛从林翠手里接过来,也道:“喂个女乃又费不了多少事,你断了女乃,不还得再喂饭吗?一样的麻烦,还不如给她吃口女乃,让她乖一点,你也就有时间忙了,等过了周岁再断也不迟!”他们这里的小娃,一般都是过了周岁才断女乃,有些吃的久,二周都还没断。所以,你时常能看见,在村里到处乱晃,已经会走路的小娃,一旦饿了,就蹭蹭跑回老娘跟前,动手掀开老娘的衣服,吃了几口。说实话,那样的场面看着挺怪的。

二妞模了模如意的头发,面露无奈,“我也不想啊,可要是不早些断女乃,就不能怀第二胎嘛,现在断了女乃,到明年年底还能再生一个,说不定就是男娃了,早点生,孩子也能早点长大。”

田氏心下了然,二妞头一胎没生男娃,心情跟他们不一样。虽说没有计划生育,想生几个就生几个,可在传统观念里来说,男娃是越多越好,长大了能帮着家里干活,而女娃养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人,总归不会跟着娘家姓。

林翠坐下道:“哎呀,你身子还没养好呢,干嘛现在就急着再生娃,万一把身子弄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不如等到下半年,或是明年春上也成,你年纪又不大,十年之内生娃都没问题。”

二妞撇撇嘴,如意把这一边的吃完了,她又把如意调过来,换个方向,“你以为我不知道啊,可又有什么办法,如意的几个婶娘,都生了男娃,你是没听见,他们来过年的时候讲的那些话,想起来我就生气,不蒸馒头还得争口气呢,我又不是不是能生,不就是生男娃嘛,我多生几个,就不信生不出来!”

田氏语重心长的道:“你干啥要跟那些人堵气?那不值当,他们讲他们的,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为了那些闲言碎语,回头再把自己弄坏了,更得教他们有话讲了,要不这样吧,秦大夫也来这边过年了,不过他们今儿都上山去玩了,等他回来,让他给他号个脉,看你身体恢复的咋样了,他是个好郎中,讲的都是真话,要是他说你身子可以,那你便生,要是不行,就再养养,别一根筋轴到底,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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