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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蔚惟一这样一番质问下,裴言峤依旧很平静地说:“我跟阿初坐在一起开会,你当然会听到从我这边传来他的手机声音。既然你非要找他的话,我让他接电话吧!”

几秒钟后电话那边传来段叙初温柔的声音,“怎么了惟惟,这么急着找我?”

确实是段叙初的声音没有错,但听起来比往日要沙哑低沉很多,蔚惟一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慢慢地坐回沙发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一再握紧、松开,冒出一层细密的汗,“阿初,你的声音怎么不对?”

“我在开会,所以声音低了些,而且可能是感冒了,嗓子有些哑。”转而他笑出声来,柔声问:“惟惟,才半天没见,你就想我了?”

蔚惟一听着他比平日里温柔的声线,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攥紧手指支支吾吾地说:“不是……我……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担心你……”

还没有说完,就被他打断,“好了,我在开会,不方便接电话,晚上再联系你。”

有些不耐烦的声音,让蔚惟一愣了一下,“阿初,你今天怎么这么反常?”,他从来都是最有耐心的人,几乎没有用过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下一秒钟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蔚惟一放下手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周医生低声询问:“怎么样了蔚小姐?”

蔚惟一捏紧手指,神色恍惚地摇摇头,“不知道。”,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确实是段叙初的声音没有错,所以究竟是哪个地方有问题,或者她的直觉错了?

“你不要太担心了。”周医生握着蔚惟一的手,用自己干燥的掌心帮她擦着汗,柔声安抚道:“这些年段先生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比起来今天发生的根本不算什么。段先生那么强大,你总该相信他才是,反而你这样,才更让段先生操心。”

蔚惟一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强制性打起精神,笑着对周医生说:“我没事了,可能预报会下雨的缘故,我的情绪才会有些烦躁。”,蔚惟一抬眼望向玻璃窗外阴沉沉的天色,眉宇间的担忧更甚。

除了段叙初外,也不知道囡囡怎么样了,囡囡最害怕雷雨天气,若是段叙初没有陪在囡囡身边的话——

蔚惟一想到这里,立即把电话打给池北辙,几句寒暄过后她问道:“池大哥,囡囡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哭闹着找爸爸妈妈?”

“如果我告诉你囡囡从来这里到现在,从来没有想过你和阿初,你们会不会很受伤?”池北辙破天荒地开起玩笑,半晌后温和地说:“我听阿初说过了,你放心,我有办法让囡囡克服雷雨天气。”

蔚惟一眼中有些酸楚,试探性地问:“那囡囡呢,可以让她接电话吗?不……不对,我忘了她不能说话,但让我听听她的呼吸声也好。”

“这个时间,囡囡正在午睡。”

“哦。”蔚惟一失落地应了一声,自己也觉得要听囡囡呼吸声的要求有些离谱,她牵起唇笑道:“抱歉,我知道了。我会耐心等待……”,说完后打过招呼,蔚惟一挂断电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周医生走过来,扶起蔚惟一,“我看蔚小姐的精神不是太好,不要再跟我一起做饭了,先去休息一会,我做好后再叫醒你。”

“嗯。”她原本是想亲自下厨,等段叙初一起回来吃,既然段叙初中午不能回来,她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做了。

蔚惟一平躺在床上,手掌放在小月复上,闭着眼睛许久没有睡着,反而心里越来越烦乱,这种感觉逼得人很想摔东西,怎么也无法心平气和下来,半晌后蔚惟一从床上坐起身。

她拿过纸笔,准备把婴儿房的设计风格画出来,晚上再征求段叙初的意见。

蔚惟一画着图纸时,心情顿时好了很多,低头在白纸上勾勒出简单的线条,她的唇畔含着笑意,带着一种甜蜜和幸福来构建宝宝出生后的小屋,顿时所有的阴霾一扫而光。

周医生从半开的门缝里看到蔚惟一就那样趴在床头柜上专注而温柔的模样,周医生露出放松的笑意,随后轻轻地关上门,走到距离卧室很远的地方把电话回给裴言峤,“让三少模仿段先生的声音,真是为难三少了。”

“没什么,我跟阿初太熟悉,模仿他的声音并不难。一一应该被骗过去了吧?”

就仅仅只是不想让蔚惟一为他担心,就要用无数的谎言瞒着蔚惟一他中枪受伤的事实,段叙初如此用心良苦,周医生怎么会不明白,“暂时不会再起疑心了,我会帮你们隐瞒。段先生怎么样了?”

“还没有出手术室。”裴言峤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说到这里再次往紧闭的手术室房门看过去一眼,紧接着晦暗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

他腾地站起身,“出来了!我挂断了,有情况再跟你联系。总之阿初不想让一一担心,周医生在她身边,务必要稳住她的情绪。”,这样说着裴言峤已经走到被推出来的床前,他低头看了一眼陷在昏迷中面色苍白的段叙初,连忙开口询问几个医生,“怎么样了,我二哥他有没有什么大碍?”

主治医生裴毅贤摘下口罩,温和地说:“子弹取出来了,也多亏你们送来及时,先住院几天吧!”

裴言峤浑身紧绷的情绪总算放松下来,退后一步向裴毅然贤深深鞠躬,“谢谢伯父,还请你保守这个秘密。”,毕竟不是军事人员,而国内不允许私自携带枪支弹药,聪明人一想便知他们是黑道上的。

也因此这样的正规救治,也须得经过周密的安排,保证是自己人,这家医院是裴家财阀的产业,为段叙初取子弹的几个人也是裴言峤的亲信,此刻被裴言峤称为伯父的,正是裴廷清的二弟。

裴毅贤让人把段叙初送入病房,转头看到裴言峤外套里面的衬衣上的血迹,担忧地问:“你自己没事吧?”

裴言峤这才注意到,“我没事,可能是在阿初身上沾到的。我让下属送来衣服,再换上就可以了。”,所幸他们这类人习惯穿深色的衣服,多少掩盖住了鲜红的血,不然再加上他的身份,总会引起太多的关注。

裴毅贤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裴言峤打过招呼后,便继续去工作了。

裴言峤在段叙初的病房里洗过澡,换过一身干净的衣服后,才从里面走出来,他拉过椅子坐下,两条修长劲直的腿屈起来,下巴放在膝盖上,整个人构成一种孤单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盯着沉睡的段叙初。

十多分钟后黎傲三人在外面敲门。

裴言峤让人进来后,眼皮也不掀冷冷淡淡地说:“二哥没什么事了,这里有我,你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最好不要再打扰二哥养病。或者你们不能拿定主意的,在二哥醒来之前,我可以帮他处理。”

黎傲沉默片刻,还是说道:“子涵刚刚醒了过来,要如何……处置?”

“怎么处理?”裴言峤头也不回,只给几人留一个孤寂的背影,连声音也是冷冰冰没有感情,“这种叛徒留他一条命,已经算是他上辈子积德了。现在不杀他,是因为他或许还有用途。”

闻嘉仁闻言脸色变得很难看,手指握起来,压抑着怒气说:“三哥,请你说话放尊重点,子涵他只是一时……”

“你也给我闭嘴。”裴言峤打断闻嘉仁,这才转过头用阴沉凌厉的眼神扫向闻嘉仁,“若不是你那么冲动地找去会所,会中了厉绍崇早就设好的圈套,害的阿初现在躺在这里昏迷不醒吗?连子涵根本就是厉绍崇放出来的一个诱饵,你闻嘉仁也不小了,怎么这么感情用事,现在你还有什么脸面让我尊重你?”

“在赶去会所之前,我答应过蔚惟一会安全地带回阿初,此刻他却躺在这里,为了避免她担心,我和阿初费尽心思地瞒住她。如此,你一个人连累那么多人,你还觉得自己理直气壮是吗?”

闻嘉仁无言以对,握紧拳头低下头去。

“即便你们是阿初的下属,把阿初害到这种地步,这笔账我还是要跟你们算,不要逼我亲自下手。”裴言峤深褐色的眼眸一一扫向三个人,他阴冷地吐出字来,“我分分钟解决了你们。”

三人无言。

“先把连子涵关进地下室,每天只给他一顿饭吃,保他一口气就行了。”裴言峤这样处置连子涵,并非全是因为报复,目前对于厉绍崇来说,连子涵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因此厉绍崇未必会舍弃连子涵,那么厉绍崇就会有下一步的行动。

闻嘉仁没有回应。

黎傲和庄名扬应了一声,“是。”

裴言峤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来,这让裴言峤惊了一下。

他现在最害怕应付太过聪明锐敏的蔚惟一,这才多长时间,她又发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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