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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无风水自澜(下)

永安侯心头郁气来得莫名而不受控制。

他是情绪控制高手,转瞬间压下。

情绪外露只是短短一个呼吸间,但锦言与水无痕都是七窍玲珑之人,意识到这份不悦。

侯爷不高兴。

为什么?

是外面的事情还是府里的?

锦言习惯性反省自身,发现近段时间包括今天没什么出错的地方,想来他的生气与自己没关系。

只要与自己无关就好,别人的情绪什么的,特别是老板的不悦,若与己无关,能闪多远是多远!

想到这里,忙开口准备闪人:“侯爷,从今日早间起已遵照您的吩咐与水公子统计账目,算了一天的数,有些疲惫,若侯爷没有其他吩咐,容妾身先告退。”

“今日如何?”

永安侯先看见水无痕。

“已核算完五本,夫人算术,堪称神技。”

水无痕恭恭敬敬地回话,顺便实事求是地赞美锦言。

五本?!

永安侯眸中惊讶一闪而过,这速度超出他的想像,哪怕他对锦言那种奇异的算术有一定了解。

“因为是第一天做,账目简单,明天或许就没有这个效率了。”

锦言忙跟进解释,丑话前头讲,万一明天做不了这么多,老板失望怪责怎么办?

明摆着的,水无痕下午就没有上午念得快,用嗓过度,明天可能还没今天下午读得快呢……

水无痕自是不惧的,自己却没那份底气,还是别给太高希望的好,她应该算得再慢些就对了……

嗨,未雨绸缪,事后无补,总得先打个预防针,永安侯还算讲理的。

“不错!辛苦了。”

任昆对水无痕和言悦色,转头看向锦言:“夫人先回吧。明天继续。”

锦言走出浩然堂时还寻思永安侯的态度,怎么好象对自己有意见似的……

特别是最后自己说可能做不那么快,他好象又不悦了……

难道误会自己在拿乔?

不会吧?

既然答应要做了,有什么好拿乔的!

难道是……他嫌时间长,不乐意自己与水无痕共事?!

怪诞的想法一冒头,越想越觉得猜得靠谱,也只有这个原因站得住。

不然任昆不惜欺瞒长公主,先斩后奏也要请自己帮忙做事,用得着就有利用价值啊,不说礼贤下士。犯不着给脸子看吧?

呃。没给脸子看。是有看法……

“嬷嬷辛苦了。”

何嬷嬷在外间陪着枯坐了一天,无所事事,想来甚是无聊。

“夫人言重了,老奴闲坐喝茶。哪有辛苦可言?”

何嬷嬷就是喜欢侯夫人这种自然又不刻意的尊重体贴:“老奴回正院,不知夫人……”

何嬷嬷自是要回正院向长公主禀告,锦言微笑:“我正要去向公主婆婆请安呢。”

虽说何嬷嬷会事无巨细全部汇报,长公主耳报神多的是,但都不如亲自走一趟更让领导放心,这种态度问题,锦言是不会疏忽的。

至于永安侯的态度,不管啦,反正水无痕再好。自己也不会横刀夺爱,永安侯吃得哪门子醋嘛!再说不有三福在一旁监守吗!

遂放宽心,准备汇报工作,然后吃饭睡觉。

上一天班,白出力还惹老板吃干醋!

我容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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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逆子!”

去正院请安的任昆刚进屋。长公主就怒气冲冲迎头发作。

“又怎么了?”

永安侯被骂得莫名其妙,怎么又恼了?

“怎么了!我问你,那个查账的账簿是谁主事?!怎么不说了?不好说了吧?口口声声要我为你着想,让我帮着劝你媳妇儿……”

长公主要气炸了,自从锦言傻乎乎地说“以水公子主事”,长公主的内心已经岩浆沸腾……

她真不知道任昆居然让锦言去给水无痕当下手!

本来堂堂侯夫人去书房干些账房的活计儿就够不应该了!

还是去给个小倌做副手!

井梧轩的那个水无痕!

若锦言是个气量窄的,还不得给气死!

有这么羞辱人的吗?这要传出去,长公主府还有什么体面可言?

她还有脸见人吗!

她强压着怒火,打发走锦言,叫何嬷嬷上前详说,正要找任昆呢,他自己先一头撞进来。

“你做事有没有章法!这要传说去,锦言还有脸吗?你是要生生逼死她!……”

谁要逼死她!

“这是她说的?”

永安侯阴着脸反问。

“她是搬弄口舌的人吗!那么乖巧懂事……你怎么狠得下心!这般做践人,你想让长公主府沦为京城笑柄吗!”

“您怕丢人,别传出去就是。”

歇斯底里的长公主对永安侯根本没威胁:“只要您想,就没有封不住的嘴。”

啊?!

话虽如此,可这事……

“这事儿您想多了,锦言不会为这点事儿就要死要活的,就事论事,无痕是主事的,她是临时的帮手,不存在高低尊卑,都是为我做事。这与他们的身份没关系。事前我已安排周密,知道此事的没几个,您怕说不清,就别说,任何人不许谈论私传就是。”

永安侯不慌不忙安抚着自家处于崩溃边缘的公主娘亲:

“做事哪能瞻前顾后,缩手缩脚?只要不违背大周律法,知人善用,举贤不避亲,谁能干我就用谁,事情做好了给皇帝舅舅分忧才是正理!锦言看得明白,一声不吭。倒是您,这么一闹,平白地又多出几个知情的。”

越在意的人,越能左右你的情绪。

永安侯一番推心置月复,爱子心切的长公主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情绪却恢复了平静。

罢了!

事已至此,也只好如此,总要把事情做完。

“下不为例!任子川你给我记好。”

恨恨地戳了戳儿子的额头。

任昆尴尬地猛皱眉,又来这个,我都多大!

母子两人言和,这件事就过去了。

……

永安侯陪母上大人用了晚膳才告退出了正院。

冬天夜色来得早,府里的灯火早就燃起,清冷漆黑中摇曳着一朵一朵温暖的红橙。

前方有岔路。

永安侯脚步放缓略带踟躇,心,少有的犹豫了一下:

去榴园看看?

虽然对着母亲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了她。可任昆自己的心底却有那么一点儿的不自在一直挥之不去。

难道这个决定真是考虑不周。有失妥当?

锦言……对无痕……会有母亲说的那种感觉?羞辱感?

……

不会。

任昆想到成亲之初锦言主动加盟求合作,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与无痕的关系,也坦言会安守本份,只求一个容身之所。一份体面……

或许这不够体面?

细回想锦言素日的言行,她应该是不在意这个的,她看重的绝不会是这个,这种庸脂俗粉在意的,怎么能入得她的眼?

“……真是被母亲搞糊涂了,竟关注这等小事!”

永安侯摇摇头自失一笑,回了浩然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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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早早洗洗睡了。

井梧轩中的水无痕也提早歇了,了无睡意,闭着眼一遍遍回放着日间的场景。越想越激动,最后这一夜是醒着还是睡着的,自己都不清楚。

一夜好梦亦真似幻。

锦言一夜无梦酣睡天明,用了早餐,依旧由何嬷嬷陪着去前院书房上班。

一袭绿袍。芝兰玉树。

水无痕看起来就象盛夏里的抹茶冰激淋,清爽诱人,看上去很好吃非常好吃的……

锦言暗暗吐吐舌。

长得太好对其他人也是一种压力。

埋头苦干。

拿定主意,不管永安侯为何不悦,总之,注意与水无痕的交往分寸肯定是没错的!

水无痕浑然不知自己已被贴上高危的标签,他本不多话,更无对锦言不敬的绮念,只这般两人静静地工作,看她低头的样子,听她报数的声音……

心头满满的全是喜悦与满足……只觉岁月静好,这样的日子能多几日更多几日……

三福在一旁越发当自己是透明人。

如此这般又做了四天,所有的账目都理算清楚,锦言还顺手画了个统计表,教水无痕如何汇总。

藏私什么的,谈不上,前世读书识字人都会的常识,她也不吝于教授他人。水无痕是个顺眼的,统计表也是他能用得上的。

大家好歹共事几日,合作还蛮愉快的。

做完了这个项目,锦言又宅回榴园,恢复了往日的作息,浑然不知她这种鬼画符般的计算之术让任昆记挂在心了。

账目弄清了,盘根错节的关系也抽丝剥茧理出眉目,皇帝对永安侯的办事能力大加赞赏,朝野之上,对自己的外甥夸了又夸,好一顿褒奖。

任昆微微有些不自在。

说不清。

就觉得这事办得不够完美。

不知哪个地方有小瑕疵。无关大局。就是不爽。

想来想去,唯有要锦言到书房帮忙一事出尔反尔,非大丈夫所为。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什么时候他任子川居然违背诺言?

这件事,是他违诺在先,又将锦言置于危险之地——

虽然辨驳了母亲的观点,任昆心里也明白,此事一旦泄露,自己与长公主府固然没脸,锦言的处境却更为糟糕!

没有人去管有什么必不得已的理由,只会看到东阳卫氏女,堂堂永安侯夫人被自家夫君宠爱的小相公挥来喝去,当做下人……

流言只会更难听,蜚语只能更不堪……

那时,锦言如何自处?

ps:

抱歉,今天晚些~~~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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