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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张牌 死神——结束(2)

葬礼上,昔日的同窗师友排成一条纵队,自觉地按照顺序拜别遗体,朱彦文安详地睡在棺材里,经过化妆师的精细处理皮肤呈现出透彻的白皙,五官比起活着的时候更加俊俏,给死亡蒙上一层凄美的色彩,尚叙充耳不闻人们哭声连连,他说不上来自己是什么感觉,面对好友冰冷的尸体,他酝酿不出一丁点的悲伤,深深地鞠了一躬,他转身出了灵堂。

深深地吸上几口气,排除积压在肺里的二氧化碳,脑袋里瞬间清明了许多,这使尚叙想起来,今天自己一直没看见麦谭,死党的葬礼他没有道理不出席。

尚叙拿出手机给麦谭打电话,另一边却传来了女人的泣不成声的呜咽,她是麦谭的母亲。

麦谭死了,死于中毒,今天早上他突然发疯般地大叫起来,嘴里歇斯底里地嚷嚷“有鬼”“不要”“滚开”,麦母放下手中的炒锅急忙冲进卧室,眼前的景象足实把她震惊了,麦谭如同一只收到惊吓的小猫那样缩进墙角,四肢止不住颤抖,洁白的被单上趴着一只白色的巨大毛蜘蛛,正高高举起两只前脚露出尖锐的毒牙,随时准备攻击敌人。

麦母立刻找来扫帚弄走了蜘蛛,把它关进一个密封相当好的塑料箱里,等他再回去却发现麦谭已然昏迷不醒,没等到医院就没了呼吸。

医生说,死者手臂上有明显的伤口,根据推断应该是被剧毒的狼蛛咬伤的,此种蜘蛛生活在热带雨林,其毒素即刻便能了结一个人的性命。

热带雨林里的蜘蛛怎么会跑到自己家床上?莫非有人想谋害自己的儿子?越是想不通心里越是恐慌,介于此麦母报了案。

警察走马观花似的调查了一遍现场,最终认为麦谭的死纯属意外,这种白色的毒蜘蛛叫做华丽雨林巴布,是一种新兴的另类宠物,在网上或者宠物市场随随便便就可以买到,可能是附近谁家跑出来的,也可能是死者自己偷偷养着的。

听了警察的话,麦母目瞪口呆,社会什么时候变成危机四伏的战场了,自己竟然浑然不觉。

尚叙心里如同被扎了一针,同时注入了过量的麻醉剂,再打上几拳肯定不痛不痒,连同自己的存在感都变得虚无飘渺。

语言是人类特有的技能,人们利用语言创造了许多奇迹,比如誓言,比如谎言,比如流言,即使是小学生也会私底下议论别人的是非,知道趋炎附势,何况是正处于叛逆期的高中生。

流言从之前的“尚叙有点邪门,他身边总有奇怪事发生”飞快地演变成了“尚叙是个死神,跟他说一句话,不,哪怕只看他一眼,第二天就会莫名其妙地死掉”。

学校里,没人敢再接近尚叙,除了徐歌,他是尚叙最后一个挚友。

悲伤像天上的雨云一样,黑压压地聚集在学校上空,阴着脸一整天也没挤出一滴眼泪来,尚叙的手机显示屏亮了,在裤兜里不断地震动,发出嗡嗡地蜂鸣声。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徐歌发来的信息:尚叙,我想,我就要死了,他们都死了,下一个就是我了,我不怪你,这不是你的错,她会去找你,你要小心。

有几秒钟尚叙几乎忘记了该怎么呼吸,徐歌说了什么,他们是因他而被杀的,而现在那个变态杀人狂正在某个见不得人的阴暗角落筹划着如何杀死他的最后一个朋友。

尚叙揣着一颗揪紧的心脏飞奔至徐歌的住所,时值正午人们大多在家里吃饭,居民楼前后一个人影也没有,楼道里安静得出奇,他停住脚步大口地喘息着,一只灰不溜秋的壁虎趴在老旧的墙壁上,伺机伸出满是粘液的舌头吃掉大摇大摆走过的笨蛋昆虫,发出矫情的吞咽生,没敢耽误太久时间,他迈上阶梯加速往上爬,如同一只拉磨的老驴般那样周而复始却孜孜不倦。

徐歌住在六层,也就是老式住宅楼的顶层,正午的阳光像把锋利的刀照射在皮肤上如同刀割一般地疼,何况透过楼道里的玻璃窗,许多束阳光聚集到一点上,尚叙脑子了浮现出自己小时候拿放大镜烧蚂蚁的场景,忍不住一阵恶寒,胡思乱想之际六层到了。

门口站着一个人,他背对着尚叙,膝盖哆哆嗦嗦地后退着,嘴巴一开一合貌似嗫嚅着什么,仿佛面前有某种极其恐怖的东西向他步步逼近一般。

随后,那人的脚后跟踩空了,身子顺着楼梯的弧度自由下坠,这时,尚叙看见了徐歌的脸,他不顾一切扑上前去,接住了了徐歌的身体同时跟他一同滚下楼梯。

恍惚间,他瞥见一抹半透明的白纱裙,匆匆从他们侧面掠过,红色的鲜血遮盖住他惊诧的瞳孔。

睁开眼,浓度百分之七十五的酒精味扑鼻而来,尚叙知道这里是医院,他最熟悉的地方,白衣天使在病房与病房之间穿梭,用两只倦怠的眼睛悉心观察每个病人的病情变化。

由于最终着地的瞬间徐歌垫了底,尚叙伤得并不重,相比之徐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躺在另一间病房里昏睡着,尚未度过危险期,随时可能就这么永远睡下去,一直睡进棺材里。

他头上裹着厚厚的白色纱布,潮湿的血液渗出来凝固成玫瑰花般的绛红色,细腻的睫毛僵直地耸立着,宛如一簇即将熄灭的火焰,嘴唇如同密封罐一般贴合在一起,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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