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第一张牌 魔术师——创造(3)

客厅很暗,胭脂沿着墙前进,凭着直觉一步一步迈上楼梯,心里默数一个两个三个直到二十个。二层更加阴暗,只有一道光亮从门缝里发射出来,在整个空间里显得那么耀眼。

走过去,轻轻推开门,女圭女圭们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几十条视线不约而同的愤恨的瞪视着自己,冷汗浸透了后背,胃在抽筋,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奔腾着想要冲出去,好恶心,胭脂用手捂住嘴,不能自已的缩起肩膀。

坐在桌子前的男人是我的丈夫,我就站在这里我这么难受他看不见,我再努力做的再好也不如一个女圭女圭,那么,你,消失吧!

真是可笑,直到夺过那人手中的女圭女圭,这个男人才能用脸正对着我,随手模到桌子上的工具刀,那么顺其自然的插入他的胸膛,拔出来再插入,眼看着血水汹涌的往外冒,胭脂感觉很轻松,就像全身的脓水流干了一样。

“胭脂……”

男人的的瞳孔中反射出自己浴血的身影,胭脂笑得妩媚,“这回,你总算看到我了。”

拖着沉重的尸体前行,长长的血痕留在地板上等待干涸。胭脂想后院的槐树有多久没施肥了呢?

母亲从后门离开就没有再回来,远处乌黑一片,星星闪得很安静。

白瑞进入父亲的工作室,空气中有什么不一样了,腥甜的血腥味让脑细胞膨胀,就像某种力量沸腾起来一样,灵感游离在十指间,再也按耐不住身体的躁动拿起工具开始雕琢。

一天过去了,一月过去了,一年过去了,从身体的成型到五官的描画,无一不如真似幻,最后真人大小的女圭女圭呈现在眼前。

“完成了!完成了!我终于做到了!我的潘多拉!”白瑞欣喜若狂呼吸也不禁急促,潘多拉不同于其他人型,它是比“胭脂”更出众的绝世珍品,潘多拉是有生命的女圭女圭,当你注视他的眼睛你就会明白,它在窥视着你的全部。

“潘多拉,为了你的诞生,干杯!”白瑞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冬去春来,时间过的很快,后院的老槐树又粗了半毫米。

“潘多拉,喜不喜欢这件衣服?”

“潘多拉,你的头发又长长了呢。”

“潘多拉,要喝咖啡还是茶?”

“还是茶好了,咖啡对皮肤不好。”

抱起潘多拉放到椅子上,今天白瑞与潘多拉一起生活刚好满一年,“潘多拉也一岁了呢,想要怎么庆祝呢?”

为潘多拉系好最后一个蝴蝶结,嘴角挂上微笑,白瑞的心情特别的好,天刚刚暗就点上满屋子的蜡烛,新缝制的洋装穿在潘多拉身上宛若身世尊贵的公主。

时钟敲打十二下,笑容在下一刻凝固住,脑袋里迸发出金属的撞击声,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狠狠地将潘多拉按倒在地,洋装撕裂了,面容扭曲了,关节断开时发出恼人的“咔嚓”声。

痛,真的很痛,只能用这样的词汇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树脂的身体经不起摔打,触目可及的胸膛月复腔变成大小不等的一块块,没有权力挣扎嘶吼,留不出人的血滴不下人的泪,女圭女圭终归是女圭女圭,本应只是一个物件的身躯却被赋予了灵魂。

我叫潘多拉,这是在我诞生的那天白瑞给我起的名字。说有灵魂也只是形容有听觉,视觉,触觉等感觉罢了。实际上我的身体不过还是普普通通的女圭女圭。

白瑞知道我是有灵魂的,这些年来一直用对待人的方式对待我。没错,是这些年。我和白瑞相处已经整整十年。

但是白瑞好像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意识里,19岁创造了我,20岁忘记我疯狂的毁掉我,第二天回到19岁重新创造我,不断重复的生活在自己编织的一段记忆里。

即使这样,我仍然喜欢和白瑞在一起,毕竟他是我身边唯一的人,我时常在想如果我是真的人的话该有多好,我们一起生活一定能很幸福。

手腕连接的很完美,伤痕隐没于新加入的材料中,潘多拉静静地躺在模具里,等待四肢成型,白瑞眉头深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是人在极度兴奋时才会有的反应,眼珠缓缓的送入眼眶感觉痒痒的麻麻的,缓过神来潘多拉发现白瑞的脸离自己近在迟尺,温柔的眼神像一潭水倾泻而下。

想和白瑞永远在一起,这一刻,潘多拉真切地这么希望着。

可是,这样的白瑞在某中程度上同样让自己恐惧,周而复始的徘徊在出生于死亡之间,有的时候潘多拉甚至以为自己是恨着白瑞的,施与温情以后再把它摧毁掉,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与,疼痛总是容易让意识产生报复的**,离开膜具的身体崭新如初,潘多拉望着屋顶的蜘蛛不厌其烦的完善着它的网。

这些年白瑞制作了很多的女圭女圭,他把它们卖出去然后买新的原材料,那些东西必定有一部分用在自己身上,潘多拉自嘲的撇撇嘴角。

要是按照人类推算年龄的方法,潘多拉应该12岁了。依然是那件洋装,依然是那些蜡烛,依然是那间小小的工作室,又一个夜晚要开始了,总是要回到这个时间,明知即将遭受的事情却只能等待它发生,渐渐的压抑的悲哀仿佛要撑破心脏,电视机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芒,小孩子松开手那么多的气球消失在天际,潘多拉突然想如果停下来会怎么样呢?

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人出现了,潘多拉曾经见过他一次,从那以后自己便产生了意识,潘多拉甚至觉得是这个人给了自己的灵魂,“把这个给他。他就要来了。”

谁要来?你又是谁?

“这个他会告诉你。”

对方插在自己胸前的是一张牌,上面写着“魔术师”。

白瑞进来了,笑容还未卸下嘴角,巨大的重量压倒潘多拉,头撞到墙边耳边传来“嗡嗡”轰鸣,潘多拉觉得眼前天亮天黑重演了好几遍,头颅裂开了吧?人死的时候就是这种感觉么?痛到极致神经已经不能再感知更深层次的疼痛,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剩下全世界的悲哀和寂寞。

拖鞋摩擦地板的声音逐渐清晰,那是一种非常枯燥的折磨耳根的声音,拖鞋的主人停止在门前,然后门开了,没有人什么也没有,然后拖鞋的声音再度想起。右肩肘粉碎了,手臂滚落到桌子底下沾满灰尘,停止吧!够了真的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有这样的事情,潘多拉咬紧牙齿想象自己伸出双臂,附上白瑞的双耳,不用了,不用再听了,我会照顾你,像你照顾我一样。

颤抖着手指一分一分加深力道,直到白瑞的额头和自己的碰触,潘多拉咧开嘴笑了,继续加深力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个身体慢慢地融合为一体。

这样所有的一切就都结束了,真好。

男人的手出现在视野里,潘多拉抬起头,“你是谁?”

“白瑞,呃,和潘多拉并列47号,这个拿好。”

接过金属牌仔细端详,上面刻着一行小字,‘白瑞/潘多拉47号700室’。

“这是什么意思?”

“你转世的序号和房间。”

“转世?可以做人么?”

“可以呀。”

从地上爬起来,潘多拉回过头看着墙角的自己零落的身体部件,会为这个身躯修复的人已经不在了,多少年以后这里也将不复存在,那些痛苦的美好的回忆只能埋葬于此。

走过破旧不堪的奈何桥,潘多拉想起胸前的纸牌,“那个,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什么?”接过手里的东西是塔罗牌魔术师,“那个人去哪了?”

“不知道,他马上就消失了。”

盛梦婆汤的碗边缘裂开一条大口,汤汁顺着碗底渗出滴在桥面上,梦婆看也不看举到潘多拉眼前。

潘多拉轻轻接过,“白瑞,要走了哦!我知道你不懂得我对你的感情,你看得见我的灵魂却看不见我的心,我每天都在祈求,如果能够动起来,哪怕只有一分钟,付出多大代价我都甘愿,想为你做些什么,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想告诉你每次被毁灭的时候我有多绝望,想让你停止噩梦,可是不行呢?我不过是个女圭女圭,你知道的,树脂的身体经不起碰触,关节僵硬死板,无法像人一样作出那么多动作,物件怎么也不可能有生物的价值,我时刻都在害怕着,你会制作一个其他的谁然后把我遗弃,我是那么那么的……爱着你!还好我们一起转世,下辈子一定能在一起的,你说,是不是?”

一口气灌下整晚汤水,拂袖远去,潘多拉发现原来黑暗中也可以看见东西。

“老板,任务完成。”把厚厚一叠资料摊满办公桌,徐熙允闲适地坐在沙发上修指甲,“白瑞在18岁意外被母亲杀害,他的灵魂认为自己仍然活着,并制造出潘多拉,潘多拉在机缘巧合下遇见尚叙,借以尚叙的能力分享了白瑞一半的灵魂,她殊不知白瑞已经疯了,这种精神病叫做时间错位症,白瑞只活在18到19岁之间,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内幕。”

“原来潘多拉和白瑞合起来成为一个整体,难怪算作一个灵魂。”

“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是潘多拉有自己的意识和感情,号码牌上写的是白瑞/潘多拉,可不可以认为潘多拉被分离后已经成为独立的个体?”

“谁知道呢。”

关门的时候我看见老板从地上捡起一张照片,里面梳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老板的手。

下楼梯时与秘书大姐擦肩而过,冷不防被叫住,“徐熙允,那个人托我传个话。”

“那个人?你是说尚叙?”徐熙允不由得愕然,明明是自己在找他,怎么搞得好像在他在找自己似的,心里真不是滋味。

“他说很想你。”

想我?开什么玩笑。他八成又在搞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对了,我最近有点事情,这个灵魂帮我找回来。”秘书大姐第五次看过时间,终于扯到正题上。

“传话的报酬?”

“你可以这么认为,64号,徐岚。”

“好的,知道了,秘书大姐。”见秘书大姐走远,徐熙允如释重负般地叹了口气,上帝是怎么安排命数的?尤其是遇见尚叙之后自己没遇见过一件好事。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