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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张牌 节制——融合(1)

人和人因为不了解而结婚,因为了解而离婚。

“老板!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看着熙允被那家伙耍着玩!”秘书大姐义愤填膺地拍着桌子。

“他们之间的事我们没有权利干涉。”老板镇定地继续看报纸。

“老板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跟尚叙串通好了吧?明明可以感受得到,何必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你这个人真是残忍!”秘书大姐深深地垂下眼帘,转身走出门外。

“嗨,干吗一副要哭的表情,该不会是被老板欺负了?”徐熙允作势仔细端详起秘书大姐的脸。

“没事,离我远点。”她一把推开欺身上前的可恶男人。

“噢呀,好无情呀,秘书大姐,你应该知道自己的事情是别人无法做决定的。”错后几步站稳身子,徐熙允做出噤声的手势。

“你都听到了!”她不可思议地皱起眉头,“你不想知道尚叙在哪?”

“想啊,不过他会跑噢,移动的目标很难捕获,急不得的,总有一天他会来找我。”眯起眼睛笑笑,“现在嘛,工作优先。”

“你还真是想得开。”秘书大姐揉揉太阳穴,不经意间瞥见生死簿上最后一行红色字体:陆斐。“陆斐,是你下一个要找的魂魄?”

“怎么?他是你认识的人?”这位大小姐什么时候关心过亡灵,除非这个人有吸引她的价值,说不定会发生有趣的事呢,徐熙允这么想着便试探着问,“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

秘书大姐估疑地扫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我去,不过不要告诉老板。”

其实,在她成为秘书之前曾经有一个非常淑女的名字,那是她活着的时候女乃女乃给起的,叫做番雅月。

那时候番雅月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孩子,留着长长的头发,在学校有几个亲近的好朋友,经常去熟悉的街道闲逛买些可爱的小饰品,在为考试烦恼为工作发愁之中渐渐成长,不知不觉地蜕变成亭亭而立的女人。

就算是父母离了婚各自离开生活了几十年的房子,就算是最疼爱自己的女乃女乃年纪大了离开人世,就算曾经亲密无间朋友如今各奔东西,番雅月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书上说在人的感情最脆弱的时候要是不能坚强起来克服苦难,以后大概会懦弱一辈子,她害怕自己变成懦弱的人。

遇见陆斐是在她的第一个工作单位,不经意间瞅见的那个男人就像阳光一样,全身散发出明亮纯净的光辉,那时候番雅月就暗地里偷偷地想,如果他能够照亮自己该多好,虽然只有一瞬间,番雅月是真实地这么想过。

然而她更加明白那么美好的人不可能属于自己,做人还是要现实一点才能少受伤害,就这样远远地看着未尝不好。

“给我你的电话号码,之后我会给你打电话。”陆斐突然出现在番雅月眼前的时候,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她看着他的面孔手指尖不自觉的因紧张而颤抖。

“我给你写下来好了。”番雅月什么也没想,竟然把电话给对方了,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究竟在干什么?

番雅月没敢太在意这件事,晚上回家后她却接到了陆斐的电话,他们一聊就聊了2个多小时,两个人不但有着诸多的共同话题,对彼此的性格也颇具赞赏,越走越近的交往中情感逐渐变得奇妙,她心里明白陆斐对自己的想法不仅仅是朋友,可是习惯了一个人生活的她能够承受两个人的世界么?

改变非常可怕,就像毛毛虫化成水重组身体一样,稍微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番雅月心里踌蠋不安,她知道自己应该拒绝的,但是陆斐给与自己的温暖像一层甜蜜的糖衣,让人舍不得舍弃,或许这个人的纯净能够照亮自己什么。

直到结婚的时候,番雅月仍然感觉这一切发生的那么不真实,就像是梦中的一个片断,是不是每个人幸福的时候都有这样的感受呢?

然而幸福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大大小小的争吵逐渐在彼此之间浮现,番雅月早知道会如此所以心里算得上平静,记得小的时候自己的父母就是这个样子,每天每天除了争吵再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当时她还不能理解为什么对对方处处看不顺眼他们还要结婚,现在经历过了的自己终于体会到了,人毕竟是动物进化而来的,摒弃不掉身体深处作为动物的本能,比如找更多的雌**配以留下更多的子嗣,比如性激素最多只能持续6个月,期限过了爱就没了。

爱没有了,指的是双方的爱都没了,如果没有更重要的东西牵系双方,那么这两个人差不多就该散伙了,由此推论家庭需要孩子,一个小生命的诞生对于种族来讲扩大了势力,对于家庭来讲用血脉和责任牵系住两个貌合神离的成年人,对于个人来讲延续了自己的生命,可惜说这些都没有用,我们没有孩子。

陆斐讨厌番雅月的邋遢,不修边幅,优柔寡断的个性,做事不用脑子随着性子,一点没有女人样。

番雅月讨厌陆斐的暴脾气,时时刻刻要人照顾,百分之百的大男子主义,所有人所有事情都到照着他的思路发展。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对方变成了完全跟自己喜欢的类型相反的个性,当初那个人的纯净阳光哪去了呢?为什么人结婚了就会变呢?抑或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看清对方背光的一面,我们根本就不应该在一起。

血淋淋的现实让人不愿意睁开眼睛看清楚,言语像一把双刃剑从嘴里说出来伤人伤己,于是面对陆斐的吼骂番雅月沉默了,无味的争吵从小到大她已经看得太多,自己最厌恶的事情没有必要让它发生在自己身上,陆斐一个人骂够了自然会闭嘴。

原本冻结的感情在这段婚姻中被摧残得更加冰冷,番雅月本身是个冷漠的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能触及自己的底线,她原本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心照不宣地静静走下去,偏偏人算不如天算。

那一天,是番雅月的生日,天空下着淡淡地小雨。

每年的这一天她都会给自己买一盒冰淇淋,今年也不例外,她捧着一盒冰淇淋坐在公园的长凳上一口接一口慢条斯理地吃完后心满意足地擦擦嘴,果然雨天的时候心情会格外舒畅呢。

等番雅月回到家陆斐已经回来了,“番雅月,你给我过来。”

“怎么了?”她闲散地走到陆斐身边。

“你看看,下雨了你不知道关窗户?我这书都湿了怎么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还活着干什么!”陆斐愤怒地把书摔到地下,溅出一圈水花阴湿了木地板。

“陆斐,既然在你眼里我是这样不堪,你还跟我过什么劲儿?”一直以来勉强压抑的痛楚一下子冒出水面,番雅月按住胸口深吸口气,“我们之间还是到此为止吧。”

胃在翻涌,她从来没想过跟自己生活了这么久的男人会让她如此恶心,在一起多待一秒钟都近似在伤害自己,或许这种时候对方跟自己该是同样的感受吧。

默然地打开门走出去,雨打在身上带来丝丝清凉,有多久没呼吸过这么清新的空气了呢?早该释然了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世界,我们应该按照自己的路走下去。

反正一年之后他就会忘记我的存在,这种特殊能力竟然也有用武之地,番雅月自嘲地笑了笑。

她还记得自己毕业那一年离开家乡到北京工作,妈妈送她到火车站,亲手为自己围在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是那么温暖,两年以后回到家妈妈用一向温柔的语气对门外的自己说‘你是谁?’,不光只有家人,小时候一起长大的伙伴,经常给自己糖果吃的邻居阿姨,全都忘记了“番雅月”这个人的面孔。

他们记得“番雅月”这个人却不记得“番雅月”是我,我从来不想拥有什么特殊能力,我只想做个普通人,难道仅仅如此也是奢求?真是讽刺!

天太黑,她甚至怀疑自己走的还是不是路,直道那强烈的反光灯打在她脸上,她才意识到这里是马路中央,像晚间档电视剧的老套肥皂剧情一样,女主角在故事的最后被车撞死,钓来观众一片同情的眼泪,自此男女主角双双走红,可惜今天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更不会有人为她流泪。

死的感觉没有想象中的恐怖,身体变得虚无,意识在白色的光芒包裹中异常舒服,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真想就这样永远地睡下去。

然而,没过多久番雅月竟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眸子,她发觉自己看见的世界完全变了,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至少在她活着的时候,身边亲近的人总会有一两个是记得自己的,可现在她死了,番雅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存在的轨迹在一点一点消失,这种感受很微妙,就如同给一只已经准备羽化的蚕宝宝抽丝剥茧,到最后它必然chiluoluo的迎接死亡。

心里苦涩难奈,番雅月凭着直觉游荡,走着走着她前方出现了一扇门。

她打开门进去,夜晚骤然降临,走过一段坑坑洼洼地土路,远远地就可以眺望见河堤上挎着座破得掉渣的木桥。

木桥上站着个少女,白皙的面庞没有半点血气,清雅的身段着着一身白衣,感觉到来人的视线那少女转过身对她说,“你要去投胎么?喝碗梦婆汤吧。”

“投胎?梦婆汤?”番雅月弹弹身上的尘土,闻了闻碗里的东西。

“喝了,便忘了前尘旧事,省得来世心存不安。”

“忘记?所有人都把我忘了,如今还要我忘了自己,到底是凭什么?我偏不!”这种时候听见这种字眼,让她的心脏一阵一阵地猛跳,悲极攻心反而激出了她高傲的自尊心。

举手将梦婆汤倒进忘川,番雅月毅然地沿原路离开了黄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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