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体版

工地主任先领大家学习中央组织部早就下发过的一个党员教育材料,是讲吉林省水利厅长汪洋湖的,讲他如何在水利工程建设中拒腐蚀永不沾,搞出多少廉洁优质高效工程,节约了国家多少资金和给全省百姓造了多少福。♀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你就知道了。田处长听着,坐立不安了,感到不大妙了,便示意给那位领导儿子,可那公子浑然不觉,也没理他发来的短信,最后反而用短信回复道:“他敢?不过装模作样卖卖狗皮膏药而已。”念完材料,这位主任便笑盈盈地和盘托出他俩要项目的事儿,然后转脸对大惊失色的他俩道:“我先发扬民主,再请领导们作指示。”

会场先静悄悄,接着骤然炸锅了。领导儿子一见势头不好,顿如利箭蹿了出去,后面还跟了一群施工队长,他们紧跑却没撵上,要不,非把他当场揍扁不可,这些干活的哪吃这一套呢?早恨透吸吮民脂民膏的了。田处长被大家包围在会场中,一个劲儿哀求解释自己的“工作难处”,工地主任也在一旁紧帮他说好话。就这样,工地领导班子几个成员的拳头还险些顶到田处长的鼻子上。到送他上车时,工地主任紧紧握住田处长的手,十分抱歉地连声说:“不像话,太不像话,怎么不给领导们个面子呢,生瓜,一堆生瓜。我再做他们的思想工作,请那位领导儿子再等两天。工作,我肯定做得通。以后,他相中哪个项目,哪个就是他的。这些人,层次太低,不懂事,还得教育,多学文件。”

田处长恨得差点儿把牙咬碎,可在众目睽睽之下,只能满脸赔着笑容。从此,他再也不敢去那个工地了。后来他听说,他俩跑后,这工地门口还竖起了根竿子,竿头就挑着这位领导儿子当场跑失的一只皮鞋,日日夜夜风吹雨淋,直至它开帮烂掉掉下为止。不过,从此厅里很多干部却视这工地主任为田处长的亲信了,因为他非但没收拾这胆大包天的小小的正科级干部,反而多次呈报他为“先进”。♀田处长知道,自己已被这家伙结结实实地捏在手心了,甚至连调动他的工作都不敢,否则构成“打击报复”,而且证人一片。但最主要的是,对他还不像对付钟勇,没得到吕宇的支持。所以他从今以后只能做的是,对这家伙永不升官,可这个混账又似乎没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田处长不由咒出了声,想:问题并不在疯子,疯子什么时代都有,除了前苏联才没有。根子是在这个信奉“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政党上,它才是我们的头号敌人。我们凭什么为别人服务呢?我们入党、苦干,一步一步爬上来,不都是为了我们还有我们的家族吗?一定要过上高出别人多少倍的好日子。“为人民服务”,有病?所以,一到我们握上实权,当然要贪污受贿官商勾结了,就像太阳到点必然升起那样。可是,这个党就是不让我们这么干,根本不通情达理,一旦发现,轻则坐牢,重则杀头。所以,对于这么一个不讲人情人性和人生道理的党,我们能不千方百计推翻它吗?要推翻它,又怎能不联合上西方呢?当然,只要它的宗旨变了,成为“全心全意为自己服务”的党,我们又怎舍得埋葬它呢?

田处长想:这个党太傻了,它真该好好团结我们,只有我们高兴了,这个党才能长命百岁,党内也才能团结和谐。到那时候,我也就不会非杀钟勇不可了。一旦厅里成为我的公司,就像剧变后的俄罗斯,我立即请钟勇这位铁面包公当督察,只有他,公司员工们面对着白花花的银子才不敢动心。至于工地主任嘛,我更得重用了,因为只有这样利润才滚滚而来,要是听任主办科长这帮烂走狗,我的公司还不立即破产?我还会为追讨索赔被关进监狱。所以,关键是改变这个党的宗旨,这样,全社会才能团结和谐与奋斗。

想到这里,田处长感到自己实在是被大材小用了,更不该总被纪委盯着找麻烦,而且真该领导这个国家。然后,他掏出手机又跟迟瑞成商量起来。

钟勇与工地领导班子告别。整整一夜,在探照灯的照耀下,这支千人施工队伍终于胜利完成了任务,钟勇也跟冲锋在前的这班子成员们成莫逆了。那位精瘦精瘦的五十多岁的工地主任再次紧紧摇了摇他的手掌,语气坚定道:“小钟,别怕他们,邪的怎么也压不住正的。对于歪风邪气和**现象,你硬他就软,你软他就强。我们都在背后支持你,到再选举机关纪委书记的时候,我们要求公推直选,再不许田处长他们事先提出候选人,玩他们的伎俩。你放心,到党员大会选举那天,落选的不是你,准是他们的人选,到时你看吧。”

直到钟勇坐到驾驶座上,班子成员们还隔着侧窗对他说着似乎永远也说不完的鼓励话。钟勇启动了车子,转脸面对他们,不住笑着,却感到阵阵酸楚。那位安全员不害羞地哭了,洗去白灰和水泥后,俊秀的杏仁脸上布满清泉似的泪水。

大家向钟勇车子挥手道别。

30

车流纹丝不动。还在国内休假的布雷兹走出出租车,往前座车窗里扔进一张崭新的三十元钞票,抬头走去。前面的街道更加堵塞,很多轿车摁着喇叭,间或响起刺耳的警笛声,车流当中的大卡车不时发出愤怒无奈的震耳的汽笛声响。

情报局驻外工作站就在前方远远的街区里。布雷兹知道,这机构庞大人员众多,加上各独裁政权的将领们常来拜访,于是不得不搬迁到远离情报局的市中心。此时,布雷兹只好先慢步后急跑起来。

好不容易,他跑进了这幢大楼,上气不接下气乘电梯到达会议室门前,他犹豫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再轻轻敲门。今天早上,他临时接到的通知,赶来参加驻外工作站召开的一次重要会议。

驻外工作站主管和各部门头头都坐在会议室中,看来会议已进行了一段。主管面前放着昨天深夜布雷兹给他发来的报告。

前天,迟瑞成又给布雷兹发来经过北京站特制解码器加密的电子邮件,报告了田处长告知的钟勇情况。现在北京站对迟瑞成所在的厅和这位代号“恐龙”的钟勇都产生了极大兴趣,认为最能典型说明当今中国遇到的问题,所以必须像对实验室的豚鼠那样,细细观察研究,这将预示《烈火计划》能否在全中国推行。

主管再次读着面前的布雷兹报告:

“‘恐龙’:一个倔强的年轻的**党员,凶猛残忍,刚愎自用,乃至顽固不化,对**所称的‘**分子’们,有一种真正的个人的刻骨仇恨,其原因似乎还难以解释。他甚至在自己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也未必头脑清醒……”

主管不觉在心中叹了口气,这是当年他指挥莫斯科站时从未遇到过的。听到了敲门声,他向殷勤的下属做了个阻止的手势,然后亲自前去开门,笑着向布雷兹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夕阳透过扇扇朝西的阔大的落地窗,在橡木会议桌后面的墙上映射出一个硕大的椭圆形的暗红色影子。

主管带着布雷兹坐到自己身旁的椅子里,然后,主管扣紧双手往前靠了靠,郑重其事地说:

“对不起,突然通知,谢谢你能很快赶过来,布雷兹。”

布雷兹爽朗地笑了:“没问题。”

“休假好吗?”说着,主管分开双手,身子往椅背上一仰,落日给他不太服帖的花白头发罩上了金黄色的光环,“你也许猜到了,我们叫你来,是因为收到了你发来的报告。”

布雷兹在椅子上挪动了一子,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显得信心十足。然后,他述说了钟勇的情况,包括北京站对钟勇所有电话、手机和日常谈话的监听。他告诉在座的各位头头:现在,北京站所有情报官都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小小的**党员在有些领导支持下,居然敢顶着那么大压力独自杀出,使我们未来的第五纵队面临危险,还很有可能产生多米诺骨牌的效应。但更可怕的是,不论我们的情报员借助**内部的力量,对“恐龙”使出什么手段,竟毫无效果。如果全中国有几万个这样的“恐龙”,《烈火计划》将很难实施。

“‘恐龙’抵抗的动力呢?”在座的一个部门头头怀疑地问。

布雷兹耸耸肩:“天晓得,出于他自己的什么原因吧,他一定要跟**内部的**分子们抗争。”

行动部负责人猛地抬起头来:“你们一定要依靠‘**分子’吗?”

“当然,只有他们才能组成第五纵队,无论苏共还是**。”

“呸!”

听到这里,主管不以为然地摇摇头,道:“我曾经对诸位说过,**内部的**分子,是推翻**的主要突击力量。这是不容置疑的,所有社会主义国家的崩溃都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今天的麻烦在于,我们依然像先辈,又遇到了最大障碍——该下地狱的中国狂热分子们。所以,如果这次找到了对付他们的有效办法,中国的崩溃就将是顷刻之间的事情。”

“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这个‘恐龙’就是试验品?”行动部负责人问道。

主管肯定地说:

“对!我们要在‘恐龙’身上试验各种办法,最终找出一个能在今日中国可行的,这是头等重要的。对于他,北京站在中国国内已经试验过种种办法,但都没有用。我们研究,对‘恐龙’是不是应该采取另外一种办法……”

听着听着,布雷兹恍然大悟。

主管结论道:“让‘恐龙’来我国,其实,还是试验我们的‘主观因素武器’,别无其他。”

`11`

(

温馨提示:方向键左右(← →)前后翻页,上下(↑ ↓)上下滚用, 回车键:返回列表

投推荐票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加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