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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钟勇觉得有谁正盯着自己,一抬脸,却看到了王丽萍,如锥的目光仿佛要刺穿自己。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在田处长办公室里跟钟勇打过架的那位年轻干部正揽着她的腰。

他俩坐入钟勇、曾小妮身后的那张早预订好的饭桌。

这时又有两个小伙子随他俩坐入刚刚空出的另外一张桌子前。

曾小妮松开他的手,悄悄说:“走!”

钟勇向女服务员招招手,迅速结了账。

满桌的饭菜还没来得及动。

走到门口,曾小妮不觉长出一口气。钟勇想想,之后对她说:“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反身进入饭馆,曾小妮连喊几声也没叫住他。

钟勇站到王丽萍面前:“王丽萍同志,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王丽萍白了他一眼,脸扭向别处。

那位年轻干部忍无可忍,站了起来。

“你他妈找死呀!”

旁边桌上的两个小伙子也站了起来。接着,钟勇便感到后脖领被人揪住了。然后,那位年轻干部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狠狠一拳就打在他腮上了。

周围喧闹起来,人们开始叫喊:“出去,打架出去!”旁边人围拢过来,有人骂了起来。

钟勇顿然感到满嘴热乎乎的。他却不顾一切地喊:“丽萍,找谁也别找他,流氓,跟**分子勾着啦。”他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在田处长办公室看到的那一幕,他清楚,如果王丽萍自暴自弃找了这个流氓——还很有可能是个**分子,她会为此付出一生的代价。他知道自己对不起王丽萍,可又一点办法没有。

王丽萍站了起来,凝视他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年轻干部的脸扭曲着,怒气冲天,嘴巴张得大大的,喘着粗气。钟勇看见,他的眼神暗示了一下,接着钟勇的脖子就被人从后面勒住了。然后,年轻干部在前,另外一个小伙子在后,两人夹着钟勇拳打脚踢起来,雨点般的拳头如同弹簧飞快地猛击在钟勇头上身上。钟勇却没有办法反抗,但他还是不住地对王丽萍喊着那天在田处长办公室看到的事儿。

四周桌子的人们惊慌四散了。就在此时,钟勇忽然感到头顶一股剜心般的剧痛,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热流顺头顶的发丝涔涔而下。钟勇听到聚拢来的密密匝匝的人们发出一片惊呼,然后觉出几条蚯蚓顺前额爬了下来,越来越快。他的脖子被松开了。他用手掌在额上一抹,满手的鲜血,回过脸去,这才发现身后勒脖子的那个小伙子攥着半截酒瓶子上来,随后,他感到双腿发软,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绵绵倒下去了。

就在这一刻,他看见王丽萍一个背挎将那个年轻干部摔到角落里,然后一个箭步扑前,横起手掌,掌棱如同刀锋狠劈在攥瓶颈小伙子的喉头上,另外一个小伙子分开众人想夺路逃走,突然,后面人群中爆出:“打,打!”紧跟着,后面人们如同浪潮涌前,人们一拥而上,将这小伙子压在了身下。很多人踢踩着,有个中年妇人蹲下去,高高举起拳头向下砸着,很多人叫:“打贪官!”“揍打手!”

年轻干部正想爬起,王丽萍一个箭步赶上前去,飞起脚来,皮鞋尖正踢在他的下巴上,年轻干部连吭都没吭出来,又仰面朝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之后,钟勇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6

第二天,钟勇满头缠着绷带,坐在秦钢面前。

秦钢一脸严肃,根本不像上次他遭拘留后那副样子。

面对着上级纪委领导,钟勇老老实实讲了头一天的经过。“我不干了!”他最后说得很坚决。

秦钢笑了笑,然后沉下脸来,问:“为什么?”

“倒霉呗!那么多干部,凭什么就我们倒霉?有些掌实权的,花天酒地,吃喝玩乐,整个家族都跟着沾光,凭什么我们受穷受苦受累,还挨打受气。你们干吧,我不干啦。”

秦钢淡淡一笑,问:“你不干,干什么?”

钟勇先有些胆怯,后想起昨晚上曾小妮一直给自己说的打气话,便忍不住,神色躲闪着,小声道:“去省政府。”

秦钢现出无比惊异的神情,问:“谁调你,去了又干什么?”

钟勇犹豫了一下,然后信任地说出省分管领导的许诺。

秦钢笑了:“还这么下工夫呢,真的?”

钟勇根本没琢磨领导话中的含意,“当然真的啦,省领导的话,哪能有假”。

秦钢不再说话了,笑盈盈地问:“手上案子呢?纪工委审核了你报的材料,就‘伪造档案篡改职级’,处分他是不成问题的,可下步呢?我们的目的是查水库工程建设中的**问题。不查了?”

钟勇犹疑了,而后心一横,赌着气,爽快地说道:“不查了,让别人查吧!也叫别人反反**吧,凭什么光我反呢?党内也该轮换轮换啦。”

秦钢的声音严肃起来。

“很可能轮换不了,咱们党内,轮着谁就是谁。1949年,全国党员三百万,可已经牺牲的党员,光有名有姓的,就三百七十万了。那些烈士能说吗,全党凭什么就我们牺牲,你们日后当官为宦?”

钟勇不吭气了。

秦钢的脸绷起来了。

“小钟啊,今天你可反常啊。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为人,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啦?告诉我,那天在饭馆,跟你一起的那女的是谁?”

钟勇脸不觉红了,支吾起来。

秦钢笑了:“王丽萍告诉我啦。”

钟勇知道瞒不过去了,也知道今日只有秦钢能护他救他和支撑他了。于是不再隐瞒,原原本本讲了。

秦钢听着,站了起来。钟勇用目光追随着他,看着他在这小小办公室里踱起圈子。忽然,秦钢停住脚步,没头没脑地对钟勇道:“你们机关问题还不简单呢,办着案子,突然冒出个初恋,还是个做买卖的。”

钟勇紧忙分辩道:“不是,她老公是开公司的。”

秦钢不耐烦了,截断他的话:“还有领导给你许愿……”说着,他转过身来,对钟勇严肃地说道:“你试试,跟他们说:案子完了再办调动,看他怎么答复?”

钟勇猛然急了:“肯定不调了!厅里谁不知道,这领导的儿子跟田处长他们一块儿干工程。升我的官,还不是为了工程?要我捂住,不光全厅有脸面,有些人,连身家性命都能保住。”

秦钢大笑起来。

“原来,你不傻啊,什么都明白!”

钟勇不好意思地笑了。

“不管怎么样,我在官场也混了这么多年,当然看得出。我就是气不过,凭什么就我们倒霉,就我们送**包,就我们‘五不怕’、‘七不怕’的。老实说,我不怕死,就怕死了背黑锅,到头来说是被**处死的,这个我害怕。”

秦钢的脸又绷起来了。

“这正是我们**的伟大之处。你说说,‘文革’中好多人死得冤不冤?好多老干部就是不说假话,就是不屈服,他们也是有大功劳的人啊,可是,蒙冤死了有多少!”

说到这里,秦钢不觉激动地喘了口气:“要咱们‘五不怕’、‘七不怕’,实际上就是告诉咱们:**与反**,是一场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干咱们这行的,就得准备坐牢掉脑袋。其实,我们面对的是武装到牙齿的阶级敌人,他们想的就是如何早日推翻中国**的领导。《邓小平文选》上讲得多啦,**报告也有论述。所以,不能患得患失,必须学习革命先烈。好比上甘岭——至今西点军校教官们面对着沙盘还纳闷:**两个连的阵地,‘联合**’五个营为什么就攻不上去?他们还是突然发起猛攻,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阵地上,多少干部战士拉响爆破筒、**包和手雷,跟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你上上网,上面有照片,是把黄继光尸体立在那个地堡前照的。看看,还像个人吗?完全是树干枝子,黄继光从跃起到扑在那个枪眼上,整整七十多米道路没一点儿血迹,早就流尽了!他用信仰创造了人类生理的极限!那时候,哪个战士说过,‘凭什么就我们倒霉’——堵枪眼、拉响**包同归于尽?”

钟勇不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着。

秦钢痛心道:“小钟啊,**在中国源远流长几千年,能够搞垮我们民族的,也只有这个了。看看历史,每隔多少年,中国就官逼民反、血流成河那么一场,幸亏有包公、海瑞他们,要不咱们民族有什么希望,不早成绝唱了吗?党的几代领导集体也一再讲:能够搞垮中国的,只有**!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从少年起就救国救民,想的也是解决**这个难题,所以把夺取革命胜利看成是万里长征才走了第一步,才把胜利后的进城视为赶考,在延安就考虑打破**‘周期律’呢。那时候,咱们党距离夺取政权还有好长一段路没走呢。”

他逼视起钟勇,目光灼灼。

“同志啊,脑子要复杂一些,我们是在一条特殊战线作战,对手就是这些‘同志’,甚至是‘领导同志’,他们的破坏能量,可一点也不亚于当年的敌人。你也汇报了有人下黑手的情况,虽然公安部门勘察现场后认为‘查无实据’,甚至不信任你,可我认为你讲的是真的。现在全国范围内,咱们干纪检的,有牺牲的,有致残的,只不过还没有被灭门的。咱们可不能看破红尘,更不能被金钱美色和官位收买啊。”

钟勇的脸变得通红。

秦钢继续毫不留情地说下去。

“再说一遍,**分子们的目的,可绝不仅仅是为了闹腾几个钱,或许开头的时候是这样。他们的终极目的,就跟前苏联同行一样,要夺取政权。就像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一再警告的那样,**分子们就是要把中国**‘变成法西斯党’,要‘整个中国改变颜色’。所以,又回到老话:既然干了这一行,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让那些乌龟王八蛋顺顺当当地把中国变成前苏联。其实,今天咱们遭遇的一切,党的几代领导集体早预料到了。你好好学学文件吧。”

门外响起轻轻的敲击声,秦钢大声道:“进来。”

秘书抱了一摞文件和信件进来,他对钟勇尊敬地点点头,再向领导一一汇报起工作来。

钟勇等待着。这时,他恨死**分子了,知道秦钢讲得完全对,自己决不能放弃,这不是你的性格!他毅然决然起来。忽而又想到了曾小妮,又有些犹豫了。秘书一离开,他支支吾吾对领导讲述起来。

秦钢丝毫没在意,挥了挥手,像要赶去他的忧虑一般,胸有成竹道:“很简单,你跟那位领导说,办完案子再调工作,就说是我说的,是纪工委要求的,看他怎么答复?看你还能不能去省政府办公厅?到时候你再看初恋的表现吧,跟你来往不来往?要是真有爱情,我会设身处地替你着想的。现在,只怕都是在诳你。其实,王丽萍是不错的,那天也亏了她,要不,你麻烦就大啦。饭馆报警‘110’,本来是要抓你的。你早犯了众怒啦,还是咱纪检那句行话,‘查处一个人,得罪半个城’!”

钟勇大吃一惊。

看着他惊愕的神情,秦钢却现出早有所料的神色,说:“有什么奇怪的呢?几年前,也是咱们省直机关,有位机关纪委书记跟你差不多,执纪相当认真。结果,有天下班,黑道就截住他暴打一顿,临了还撂下一句:再作对,下回就用刀子啦。他报告了纪工委,我又能怎么着?只好告诉他,不要怕,捅你两刀子,就让它捅,为人民利益牺牲,死得其所,‘比泰山还重’。咱们当**,就是准备流血牺牲的。当年,哪位革命先烈说自己参加**为的是长命百岁?捅一个洞,进医院;捅死了,埋烈士陵园,我年年组织省直机关纪检干部纪念你。”

钟勇目瞪口呆,没想到最终等待自己的竟是这种命运。

秦钢缓和一下口气,淡淡说道:“当然,要求归要求,上级纪委的支持还是要有的。我联系了市公安局,后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这案子总算破了。找黑道的那几个党员干部,通通移交司法,有的还被‘双开’。”说到这里,他仿佛无意地看了钟勇一眼。

钟勇脸色铁青。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钟勇按秦钢教的,给那位省分管领导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是双重领导,必须按纪工委要求,把手头案子办完才能去省政府办公厅。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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