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愉说:“你知道吗,悔意很重要。友情提示这本书第一更新网站,百度请搜索+我知道你很难过。这证明你还是人。你首先是人,才能当好警察。”
我说:“你应该相信我。即使将来我不是警察,我成了失业人员,即使杀害蓝雪的凶手在十年后仍然没有落网,办案的材料被锁在档案室里,几乎没有警察记起这个案子了。甚至,即使我退休了,但是,我都记住了。我会永远对抓不到杀害蓝雪的凶手这件事耿耿于怀,永远做噩梦。我会踏破铁鞋,掘地三尺,直到抓住真凶那天,这事儿才算完!”最后,我还想慷慨激昂地说,我就是为侦破蓝雪遇害一案而生的!但是我忍住了。
徐希愉不停地叹气,却说出另一番话:“这个时候,骂你是没用的。你需要鼓励。你能明白丢了芝麻大小的官儿不要紧,司法公正要紧,我就放心了。你说,你还有没有办法逮住乔君烈?哪怕是一点点的希望?”
我坚决地点点头,其实我心里没底儿。但是我必须这样做,也必须抓到乔君烈。
这一个夜晚,徐希愉来到我家看望了熟睡中的乔小星。在我、张宾和徐希愉出差后,我将安排曾思敏来照顾他。
后来我和徐希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都没能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经领导批准,我领着六个同事,徐希愉领着两个搞内勤的同事陪着蓝父,一起出发到广州市。
鉴于蓝父的身体情况,我们暂时隐瞒蓝母已经不在人间的噩耗,只是告诉他蓝母突发重症,病情正在不断恶化中,试图让他有过程地、有抵抗力地逐步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蓝父一看到我,就问我0513案件的进展情况。我含混地说了几句。蓝父看我这样子,明白案子还是陷在那里。他便在暗暗地为蓝母的病情着急,不再和我说话。♀我想,要是蓝父知道了蓝母的死讯,一定会像徐希愉所说的那样把账记在我的头上。谁都是这么想的。
在广州市蓝父惊闻蓝母的死讯后,本来就衰弱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住进了重症监护室,从此不再说话,在一个星期里所说的话不超过十句。而且这十句话,都是对徐希愉说的。对于处理蓝母的后事,别人说什么,蓝父都是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他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几乎全由徐希愉做主。从蓝父沉默和紧闭双眼的面孔上,我感到一种能量巨大的悲愤和复仇之情。我不敢面对这样的一张面孔。我知道蓝父是极端憎恨我的。即使今后我抓到杀害蓝雪的凶手,他也不会原谅我。因为无论怎样,体格强壮和意志坚强的蓝母却人死不能复生了。
第二十五章乔君烈只留给我们一间空屋
广州市的市区范围除了原来已有的城区外,还有番禺、花都两个大区。它的市区面积大、人口多,高等院校也特别多,因此它的网吧数不胜数。它的小旅馆也为数不少。
蓝母生前粘贴了大量的寻人启事。那些粘贴在显眼地方的,大都让城管人员扒掉了。那些粘贴在不太显眼地方的,乔君烈也没那么容易看得到。因此我们假定,乔君烈不会因看到那些寻人启事而转身收拾东西离开广州市。我们逐步排除乔君烈像流星一样掠过此地的各种可能性,进一步推定乔君烈冒险潜入广州市是有目的的,还会在这里逗留一段时间。
我考虑过了,如果乔君烈还在广州市,他不会住在朋友、亲戚和熟人的家里,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会入住在治安管理松懈的小旅馆。他就像一只老鼠,白天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不敢露脸儿,到了晚上在夜幕的掩护下才出来活动一下。另外,他给人的外表印象可能出现极大的变化。如果蓝母的那个学生在天河购书中心所看到的那个男人就是乔君烈,那么他有可能用隐形眼镜代替平时所戴的金属框眼镜。♀白天他要是出来,就会戴着墨镜。原来梳着讲究的分头,现在可能留着短发和胡子。还有,他有可能不再穿着那些与众不同的名牌衣服,而是穿得和普通的工人差不多。乔君烈极力改头换面,还改变了生活方式。不过我早就有了对策,请市局的画像专家帮忙,在电脑上制作出乔君烈化装成普通工人或农民的模拟画像。
在当地公安机关的大力协助下,我们分别挨个儿走访网吧、书店、小旅馆和邮政报刊亭。不用说,我豁出去了,一定要得出一个结论:乔君烈到底在不在这里?同时我也有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幻想着奇迹会出现,在这里一举抓住乔君烈。
在第三天,我们发现了乔君烈的踪迹。
这是一件较为意外的事儿。张宾和一个同事在郊外搞排查,一个上午走访了三十七个网吧和十三个小旅馆,一无所获。张宾把这些情况记录下来,就领着搭档的同事去喝汽水。这段时间酷暑难当,据当地气象台说这是四十三年来最炎热的天气。他们各自喝了两瓶汽水,才觉得好受了一些。正在这个时候,一场期望已久的大雨终于到来了。售卖汽水的老板娘的心情也好起来,拿出两个小凳子让他们坐。他们一时走不了,就和老板娘聊天。一个小时后,热门的话题全聊遍了。闲聊中张宾就拿出乔君烈的照片和模拟画像,请老板娘看一下。老板娘听说张宾是警察,而且她对破案工作很感兴趣,就接过照片和模拟画像认真地看起来。她一下子激动起来,说这个人就住在她家的楼下。老板娘进一步解释,她一家人居住的是丈夫所在单位的房子,但是这个人并不属于她丈夫所在的单位,而是临时租住楼下的房客,入住的时间大概不到半个月。她只见过他两次,觉得他像个身份低下的北方人,由此担心他是个流窜犯,会在这里蹲点作案,让家里人特别防着他,也特别关注他的一举一动。他似乎整天都足不出户,好像躲在屋里做着什么不正当的事儿。不过在张宾请她仔细想一想后,她又说不能确认,不过她答应一会儿雨停之后,她回家吃午饭,顺路领张宾去实地查看。
张宾和搭档并没抱有多大的希望,只是觉得应该尽职尽责,就跟在老板娘身后,走进某研究所的宿舍区。敲了半天门,屋里没有反应。无法确认里面有没有人。楼上楼下的邻居听到动静,都走过来看热闹,轮着看乔君烈的照片和模拟画像,接着又七嘴八舌地发表自己的看法。张宾渐渐地感觉到,抓获乔君烈的希望出现了,必须立即把这房子的门打开。
我和蒋光亮接到张宾的电话后就火速赶来。我让蒋光亮领着一个刑警守住宿舍区的大门,做好收网的前期工作。
当地派出所的警察和某研究所保卫科的负责人把房主找来了。房主承认在六天前把房子租给一个外省人。那个外省人说看到了房产主粘贴的招租广告后,就打来电话要求看房子。本来房主不愿意把房子租给一个从外省来的陌生人,他心目中理想的房客是有固定工作的本地人。但是那个外省人说话非常有礼貌,而且答应按他的要价一次性支付三个月的房租和一个月的水费、电费、煤气费、物业管理费押金。在这种情况下,房主就没有按有关法规搞备案和纳税,轻易地把房子租了出去。实际上在这个宿舍区内对外出租的房子不少,却没有几个房产主按规定办事。现在这个房主明白了,即使那个外省人不是在逃的犯罪嫌疑人,他违规把房子租出去也将受到惩罚。房主不敢怠慢,掏出备用钥匙开门。但是防盗门上的锁已更换,怎么也打不开。经房主同意,派出所有关人员火速找来锁匠把门捅开。
我和张宾走进去。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还有卫生间和厨房。我们在客厅里首先看到茶几上放着两箱方便面和两箱纯净水。卧室里只有一张简易床和两个旅行袋。房客的东西几乎全放在旅行袋里,仿佛他随时会提上旅行袋走掉。我示意张宾打开旅行袋。
旅行袋里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副近视眼镜,还有一些诸如《刑法》、《刑事诉讼法》和《人民警察法》等法律书籍。
另一个旅行袋里也是装着一些衣服和法律书籍。有一瓶隐形眼镜清洗液被衣服裹着。看来这家伙弃用近视眼镜而改用隐形眼镜了。还有一个笔记本,里面的文字全是一些对法律的理解和疑问的读书笔记。看到这些熟悉的字体,我几乎要跳起来。张宾猜到了什么,问我这里是不是乔君烈的落脚点?我沉着气做个手势让他继续搜查。
阳台的杂物堆里有一个并不起眼儿的烂纸箱。我把它拉出来,觉得它挺沉的。
张宾动手打开纸箱,里面放着一个旅行袋。旅行袋里装着少量的衣服,衣服里藏着二十多万元人民币钞票、一个记有明细账目的笔记本、很多车票和住宿费收据,还有一台ibm笔记本电脑。我启动电脑,屏幕上出现请输入密码的提示。张宾忍不住大声地说这就是乔君烈!
我立即打电话,通知随队而来的刑侦技术人员速来提取指纹,确定这家伙是不是乔君烈。同时我通知把守宿舍区大门的蒋光亮高度警戒,让乔君烈有来无回,还安排张宾领一个同事在该单位保卫科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在宿舍区内继续查找有关乔君烈的蛛丝马迹。
我打听到房主有那个房客的手机号码,那是无需凭身份证登记即可以投入使用的动感地带用户。这个电话当然得立即打,至少要证明对方有没有开机。但是乔君烈是一个极度多疑、神经过敏的人,绝不能打草惊蛇,我就让房主找一个恰当的借口,在通话时先对那个房客说他房子楼下的那套房子的卫生间顶部渗水,楼下那套房子的业主找人来维修,要进入他的房子方可动工,就把他叫来了,可是他用原来的钥匙开不了门。接着,房主再进一步询问对方在哪里,什么时候能回来。然而那个房客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尽管如此,所有的同事都精神大振,确信能毕其功于一役,这里就是乔君烈的滑铁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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