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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雷雨之心

天空上是成千上万道银色雷霆的海洋。原本的乌云已经被银雷摧枯拉朽般的击溃,但没有乌云以后雷霆却还能存在,它们并不是在天际一闪而逝,它们仿佛银蛇,缓慢的在天空里游荡,所过之处一切都将毁灭。

雷海下方,每一个人都沉默不语,有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景象,却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吴凡用力的呼吸着,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纷**错的漫天雷霆。这实在是天地的神威,在蛮荒的远古,人类还不知道修灵的时候,曾奉雷霆为神。但就是通天彻地的修灵者在雷霆之海下也显得太过脆弱与渺小。

唯一能保持平静的只有肃然坐在石柱上的万峰门弟子,但他们本来随风飘浮的青衫也僵硬下来,那是他们在不自觉的运转灵力,隔绝了空气里浩荡的风。

天空中的雷海愈发明亮,在某一刻,忽然有一道拇指粗细的银雷月兑离雷海,直坠而下,落入万峰门的一座山峰。在那山峰峰顶,盘膝坐着十几名弟子,银雷正落在一个黑发青年的身上,黑发青年双目闭拢,全身流转起凝实的灵力,牵引着分裂成无数雷丝的银雷,在他的身体里游走窜梭。他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眼睛里是痛苦与快感交织的表情。

这一道银雷的落下,像是起了某种连锁反应,只见那雷海搅动,一道道银色雷霆洞穿空气,就要倾盆大雨般劈下大地。♀密集如雨的雷霆,绝大部分银雷的去向都在万峰门境内,唯有极小的一部分落往在山脚平原。吴凡粗略估算,朝他们这些聚集而来的修灵者落下的雷雨,大概只有百道。

但这里却有上千名眼露贪婪色彩的修灵者。可以预见,雷雨真正落下的时候,也是混战开始的时候。吴凡不禁缓缓握紧了拳头。

“诸位,这片区域,我们占了。”雷霆将落未落之际,一道蕴含着磅礴灵力的声音,短暂的压过了风雷声,回响在平原上。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高瘦的黑衣老者,在他的身旁,不知不觉聚集了一群莫约五十人的黑衣人。与他并肩而立的是一个同样苍老的青衣老者,身旁也站立着五十个目光森然的青衣人。

黑衣老者轻轻挥手,一道黑色灵力划过地面,在地面留下一条笔直的分界线。“还望能给我黑风宗跟青云宗一个面子,不是我两宗的弟子,还请到另一边去吧。”

——他自己站在靠近万峰门的一边,无论谁都可以想象到,越靠近万峰门,落下的雷雨肯定越多。

“阁下这样做,可有些不合规矩啊。”一个修灵者迟疑片刻,忍不住出言道。

“规矩?强者为尊,就是这片大陆的规矩。”黑衣老者缓缓说。这么中二的话从他一个老人嘴里说出来,却没有人敢质疑,因为这本就是中灵大陆的铁血准则,挑战过这条准则的人,或许都下了地狱。

漆黑如墨的灵力,以黑衣老者为中心猛得向外扩张,他干枯的脸庞犹有黑雾萦绕,看起来仿佛修罗。这就是灵王,修灵路上的第二个分水岭。相比于灵狂,灵王已经极尽的窥探了灵力的根本,他们仅仅需要操控一丝灵力,就能发出惊天动地的效果。

而在赵厉跟白衣青年被万峰门弟子斩首后,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再无能与之匹敌的灵王。

人们面有不甘,却还是咬牙退到了远离万峰门的一侧。

银色雷雨终于无声的射透空气,降落,或者说降临在大地上。五十名黑衣人跟同样数量的青人衣整齐划一的盘膝坐下,飘落在平原的银雷,果然有十之七八,都落在他们这一侧。

与两宗弟子的井然有序不同,平原的另一侧则是彻底的**起来,千余名修灵者,仿佛觅食的鸽群般追逐着从天而降的银雷。但这是残暴而嗜杀的一群鸽子,为了抢夺一道雷霆,谁都不介意给跑在前面的人补上一刀。短短一瞬,就有不下百人死于非命。没有伤者,一但有人因为受伤而身形变缓,来自四面八方的各式武器就会撕碎他的身体。

动作最快的人已经接到了银雷,但立即他变成了众矢之的,无数股灵力从各个方向击中他的身体,将他轰成碎片,银雷滴血不沾的从那人的残躯中窜出,马上被第二个人握住,但第二个人甚至还来不及兴奋,就被一柄长刀剖开了胸膛。

银雷所过之处,尽皆带来死亡。但也有实力强大的修灵者,得到银雷后,悍然杀出重围,远离了这个“屠宰场”。

“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抢夺的,却只是雷雨中最低等的雷霆而已。真是又可怜又愚蠢的一群人啊,”一个万峰门弟子面无表情的瞧着石柱下的惨象。

“古老的寓言故事里,猫头鹰叼着腐臭的老鼠,以为九天上翱翔的凤凰要来抢食,对凤凰发出警告的鸣叫。但凤凰是高傲得只吃竹实的神啊,只有这一百二十年才结一次果的食物才配得上神。”

那个弟子旁边,一个看起来更加成熟的青年弟子缓缓道:“可是我们没有理由嘲笑猫头鹰,死老鼠在凤凰眼里是肮脏不可直视的秽物,但却是猫头鹰唯一的食物啊。它亮出利爪,保卫自己的食物,怎么能被嘲笑。”他默然注视着下方厮杀的人群,目光里竟然出现了一丝悲悯:“凤凰不屑一顾的死老鼠,却是猫头鹰们可以为之牺牲生命的东西啊。”

“我说小林子,以我灵士九段的修为,真的能抢到雷霆吗?”吴凡悄然站在平原的最边缘。

“不是还有我嘛,在万峰门的地域外,小心一点的话,我还是能够出手的。”林无焱道:“况且我们等的也不是这些品质低劣的雷,我们等的是这一场雷雨里的……雷雨之心!”

吴凡恍然抬起头,银色海洋般的天空里,一道前所未有的白色雷霆缓缓凝聚成形,无声的释放威能。原本旭旭生辉的银雷,在白色雷霆面前暗淡如皓月旁的萤火。

如果把银雷比作蛇,那么白色雷霆就是龙!这条龙毫不吝啬的散发着雷威,向万峰门中央的地域降下,所过之处银雷尽数崩断。

“终于出来了么?雷雨之心。”一个万峰门弟子自语道。

“是啊,不知道又是谁能得到,上一次雷雨之心的得主,好像……这是?”另一名万峰门弟子忽然间目瞪口呆,那缓慢落入万峰门地域的雷雨之心,竟是在看不见的力量作用下,强行改变了轨迹,以一种匪夷所思的弧度,绕到山脚的平原上空,而后垂直落下。

这还是第一次,每一次的雷雨,万峰门其实都在暗中操控,使品质上等的雷霆落在门派里。但这一次的雷雨之心居然失控!石柱上所有的弟子,面色都无一例外的凝重起来。

而看见了这一幕的修灵者,本来就已经沸腾的热血,熊熊燃烧了起来。

“准备好了么?帷幕拉开,主角要登场了。”林无焱的声音响起。吴凡缓缓闭目,而后睁开,他少年温热的瞳仁,再一次变得沧桑,却又亮如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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