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熙一去就是大半个月,发过来消息总不过是一切很好、不用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之类。寻找网站,请百度搜索看书网
所以问起自己近况时,她也便学起他口气,给他回复,好、不错、还行。凭什么她要告诉他她心里话呢?凭什么她要向他倾诉自己委屈呢?他都不拿自己当自己人对待,每次都是这样应付自己。亏得她还一直对他牵肠挂肚,隔三差五问候他呢。
正熙望着她这次大发慈悲发来七字真言“我很好,不用担心。”忽然哑然失笑,一个月不见,还跟自己生疏了?
他不过是向来不喜欢打字,又怕她担心自己才那样回复她,她倒是见什么学什么了。
他望着刚透析结束,病床上闭目安神父亲。没关系,等他回去好好教两天就好了。
他低眉想了一下,慢慢地输入,“我这个星期六回g市。”
她望着屏幕呆了好一会儿,忽然撒欢似得抱着手机床上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滚。直到撞上对面床铺室友诧异眼神,她才连忙正经坐好。奇怪,他要回来自己这么高兴干嘛?她要矜持矜持,她捧着手机,敲击着,“哦,我知道了。”
正熙挑眉,真跟自己认生了?“我订周六火车,晚上八点五十到,可以去接我吗?”
式微看到这心中又是一阵思潮涌动,抑制住再次打滚冲动,“那,看我心情了。如果你能给我带很多好吃话,我可能会考虑一下。”
“放心,一定会按天蓬元帅量给您配备。”
天蓬元帅,他量一定很大了,哈哈,正熙果然是够意思啊。
等等,等等,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儿不对劲啊?天蓬元帅?
啊啊啊啊啊,正熙这个可恶家伙,原来他是变相骂自己,式微肺简直要气炸了。她把手机一把放到了床边,倒头闭眼就睡,讨厌正熙,不见面还是这么毒舌。
“式微,你,发烧了吗?”室友对今天喜怒无常式微颇感好奇。
“没有啊,我像发烧了吗?”
“没有,我只是看到你有点儿喜怒无常,我以为你脑子,那个,烧糊涂了。”
“……”。
三天后,s市家中,正熙把后一件东西放进了皮箱,“爸爸,妈妈,我走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有时间我会回来看你们。”“正熙,咱们家钱也不多了,你爸爸还要治病。这卡上有两万,你先花着,不够了再跟我们要。”
“不用了,我有钱。”
“实习又没什么工资,你又要租房子,又要吃饭,哪能够啊?”
“我真有钱,上个月我刚做了一个广告,提成就有两万多呢。你别小看你儿子,我画近g市也挺受欢迎,缺钱了,卖两幅画就能糊口,哪还能用你养活我呢?这些钱,留着自己花吧。”
听罢,两人俱是一阵惊愕,瞬间又被惊喜所取代。池与鸿满意笑道,“好小子,爸爸果真没有看错你!”-
“你们进屋去吧,我这就走了。”
“我们送你到车站!”
“不用了,爸爸身体不好,你们就别到处乱跑了。”
池与鸿这下不服气了,“臭小子,敢瞧不起你老爸!就凭你这句话,我还去定了。”
“……”
余兰萍道,“越来越像老小孩了。正熙,你爸爸这是想多陪陪你呢,看到你上了火车,我们才安心。你爸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还没有排尿,正好送了你之后去人民医院检查一下。”
“爸爸,你没关系吧?”正熙望着出租车上脸色越来越差池与鸿担忧问道。
“没事。”池与鸿强自镇定,头晕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真是怪,坐了这么多年车,这回竟然晕车了。不用理我,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正熙虽也感到一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只想着他临走前吃了不少东西,晕车也是情有可原。
走走停停了半个小时,出租车终于到了火车站。正熙付了钱,回过头正要喊他们下车,却见池与鸿已经打开了后车门,蹲到地上呕吐了起来。他连忙跟着跑了下去,半带担忧半带责备说,“刚才家就不让你们来,晕车晕成这样,一会儿你们怎么回家啊?”
余兰萍也下了车,边拍着池与鸿背边说,“只好这歇一会儿再回去了。怎么样,很难受吗?”
池与鸿只感觉头晕难耐,脑子涨像要爆炸了一般,胃里翻江倒海,狠狠地抽着筋,不觉又一口直直喷了出来。
余兰萍心疼望着他,“一辈子就没晕过车,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就晕车了呢?”
正熙不觉蹙紧了眉头。他自己晕过车,可一般都是下了车呼吸一下鲜空气就会缓过来。可是爸爸却并非如此,倒有越来越严重趋势。
那阵阵呕吐,也是不受控制直直喷射而出。他直觉并不是晕车这样简单,连忙拿出了手机,拨打了12。
医生办公室内,余兰萍不可思议说道,“怎么还做透析啊?我们以前都是半个月才透析一次啊。这距离上次透析才不过三天而已啊。”“余女士,透析次数和病人严重程度相关于。病人为什么会喷射性呕吐,就是因为肾功能几乎丧失殆,水钠潴留,脑水肿导致颅内压升高。身体内毒素积累多了,自然要进行透析。”
余兰萍心凉了半截,“以前一直都维持比较好,怎么这短短一个多月就进展这么?”
“近是不是饮食起居方面都没有注意?慢性肾衰要多休息,不能劳累,低蛋白饮食。老市长他……这一段时间,肯定不能很好调养吧,所以才会突然这样加重。”
“那这样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基本上都是得三天做一次透析了?”
医生想了下那个,点点头,“依照现情况,基本上是如此。”
余兰萍跌坐椅子上,“那得多受罪啊!”
医生无奈地说,“是啊,但是这是肾移植之外好疗法了。你知道,现要找到肾源也是很不容易,所以……”她沉默了一下,下定了决心般说道,“如果能够进行肾移植话,那生存率是不是会很大提升?有没有恢复可能?”
医生哑然失笑,“生存率当然会大大提升啊,有人肾移植之后甚至能恢复正常。但是关键是很难找到合适肾源啊。愿意提供肾脏本就寥若晨星,而能够相配就加不易。要不社会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地下黑肾交易市场?”
余兰萍听到后,顿时觉得又燃起了无限希望,她说,“那不是什么事,用我肾救他。我就是想问,手术费会要多少?”
“啊?”医生一副别开玩笑了表情看着她,然而发现她仍是那副认真表情之后,他尴尬咳嗽了两声,“这个,咳咳,钱倒是不会太多,差不多四五十万基本就够了。但是重要问题是,你肾脏和他匹配不匹配。”
她算了算,所有积蓄加起来也差不多够五十万,不够了大不了还有房子可以卖。“应该能匹配吧,我们血型一样。”
医生纠正道,“不是血型一样就可以,还需要很多项相关检查。”
“哦,这么麻烦?那些检查你都给我做一下,如果合适话,就量早做手术。”她果断而干脆说。
这样话被她以就像陈述今天吃什么饭语气给说出来,那医生着实被震撼了,“没想到您商场叱咤风云,生活中也是这样侠肝义胆。以前只感动中国人物上看了一个割肾救母儿子,今日让我起亲自见到了一个割肾救夫妻子,我真是感到感动又有幸。”
“唉,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啊,我不过是一个自私想要丈夫多陪伴自己妻子而已。那些检查麻烦你量帮我安排吧,多少钱我都这儿准备着呢。对了,这件事情麻烦你不要告诉我儿子。”
“为什么啊?”医生有些困惑。
余兰萍道,“他肯定会担心,而且,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这个夜晚,正熙辗转难眠,想到白天父亲呕吐得几乎要内脏都给吐出来样子,他就心痛无法自拔。
如果他是个女孩就好了,那样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大哭一场。可是,他是男孩,他不能,看到妈妈伤心欲绝样子,他还有什么理由不坚强呢?
家里巨山倒了,他便要站上去,然后屹立不倒。
手机此时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他眼眸一紧,迅速从床上坐起,式微!怎么把她给忘了呢!
刚接通那边就传来式微咆哮声,混合着不太清晰雨声:“池正熙,你那一班火车都已经到站了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你人影啊?”
他轻手轻脚走出了病房,掩上了门,“对不起,式微,我今天没回去。我现还s市。”
“啊,你说什么!原来你没回来,那你干嘛让我大半夜这儿接你啊?”
那声贝比刚才又大了足足一倍。一个月不见,式微还是那么,呃,中气十足。
他不得不把自己耳朵离远一点儿,“对不起啊,我本来说要回去,可是又突然有些急事,忘了通知你了。”
可是,她那天不是说,她不一定去接他吗?
式微看着外面大雨,不觉地又裹了裹单薄衣服,明明下午来时候还是好好呢,怎么忽然就下起了雨了呢?天又这么黑了,她垂头丧气地嘟囔了一声,“唉,怎么回去啊?”
声音虽然小,但站安静走廊深处正熙还是听到了,“下雨了,你没拿伞吗?”
“当然没有,我来时候太阳还好好地挂天上呢。”
想到她刚才略微发颤声音,眼前忽然浮现出她一个人站出站口那儿瑟瑟发抖模样。
他心中忽然一股说不出急躁,大声说道,“你笨蛋啊,那呆了都2年了,还不知道南方天气阴晴不定啊?出门时候你都不会看看天气预报吗?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听他这样大呼,式微怒气也上来了。她好心好意来接他,还倒霉地碰上了大雨。他还骂她笨蛋,他才是大笨蛋,世界上大笨蛋!“我是笨蛋,那你干嘛还让我来接你,我是真变成笨蛋了,才会过来接你!还有,我生病了也是我自找,不用你管!”她恶狠狠说了这句话,啪一下把电话挂了。
因为胳膊放了下来,风嗖一声就钻进了她衣服内,把身上刚蓄积起来一点儿暖气给吹散了。她打了个激灵,怨怒嘟着嘴巴,抱着腿蹲了地上。
可恨正熙,放了她鸽子不说,还这样骂她。她再也不会原谅他了。等他回来,她一定抓住他要把他揍成一滩烂泥巴。
正熙也发觉自己刚才说错话了,可是那还不都是因为他担心她?
只说她一句笨蛋,就气成这样了,平时装得再爷们女孩子,关键时候,也是脆弱小姑娘一枚。
他又拨了过去,式微看着手机上跳动着正熙两个字,愤怒一把就掐断了。
又打来她又挂,如此下去五六回,式微被这恼人声音弄得心烦意乱,干脆关机。
“不好意思,您拨打电话已换机,请稍后再拨。”听着那一遍遍提示音由汉语变成英语,又变成汉语,正熙感觉一股火直直要冲进了嗓子里。
都开始玩关机了!
不要他管,他还管她干嘛!
他把手机一把塞进了口袋里,郁闷地躺回床上闭目睡觉。
可心中那股郁气充斥胸中,如一团棉花塞住了身体所有毛孔,又闷又堵。
他低吼一声,腾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关上病房门,几步并作一步冲下了楼梯到了马路上,围着医院一圈一圈不知疲倦地跑起来,仿佛要把所有烦躁不舒都变成汗水给挥洒出来。
但面前却不停浮现着式微那凄楚模样。他想象着她哪个角落里躲着雨,她望着雨呆萌无助小眼神,还有她瑟瑟发抖小身板……
真是见鬼了!
直到精疲力竭,大汗淋漓,他低咒一声,坐了旁边花园台子上,又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几通电话。
仍然是该死关机!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翻出了雨号码。
天冷了,夜黑了,雨越下越大了,车站人也越来越少了。看了眼车站广场上大钟表,已经有九点45了,她把头埋到了膝盖里,欲哭无泪。
学校也赶不回去了,今夜难道就要这样吗?
忽然,眼前脚下出现了一双白色运动鞋,很白,嗯,这个鞋子主人一定是个爱干净人。
哎呀,我一定是被气神经了,自己今晚归宿都是问题了,还有时间关心这个。
可是,这双鞋为什么一直停这里不动了?
她诧异抬起头,顺着脚往上看,瞬间眼泪鼻涕都要一把把往下掉了,她霍站起身,“雨!太好了,呜呜呜……我还以为我要被困这儿一晚上了,终于让我碰到个亲了,呜呜呜……”
雨扫视了她一圈,后把身上外套披了她身上,撑起伞,拉着她往车站外走去。
“雨,太好了。没想到能再这个时候这里碰到你,我太幸运了!”
雨把她扶进了一辆出租车,自己也坐了上去,“归云路温馨小区。”
咦,那不是正熙住小区,雨怎么知道?难道,他什么时候也租了那里?她迷惑地转着眼珠子,雨终于看不下去,“是正熙让我来接你,学校回不去了,只好去那里了。你拿着钥匙吧?”
且,死正熙,把我害得这么惨,难得你现还记得我。她咬牙切齿想着,但还是很礼貌笑着对雨说,“嗯,拿着呢。嘿嘿,谢谢你啊,雨。”
他看了她一眼,正要开口,忽然手机响了起来,“喂,正熙。”
“嗯,接到了。”
“我问了,她有带身上。”
“现正路上。”他看了一眼式微,“嗯,她还好。”
忽然,他把手机递到式微面前,“正熙说要和你说话。”
式微想也没想,赶忙别过脸去,一脸嫌弃道,“不要不要!”
他又拿了过去,“嗯,她说不用了。”
正熙乌黑着脸合上了手机,五脏六腑都要爆炸了感觉。
因为手机当时是她面前,所以那句极其嫌弃“不要不要”可是数都听到了他耳朵里。
不就是情急之下骂了她一句笨蛋吗?记仇记到现。要不是自己打电话给雨,她现一定还是孤零零一个人躲角落里瑟瑟发抖呢!
幸亏他走时候留给她一串备用钥匙,否则今晚她和雨去哪儿安身?
可是,他心中一惊,蓦地意识了一个严重问题!
雨从小就喜欢她,现又是深半夜,孤男寡女,他又是如狼似虎年纪,万一把持不住,擦枪走火……
他倒抽一口凉气,光想着怎么不让她一个人车站挨冻了,怎么没考虑到这一层!
他不敢再往下想,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却又下一秒表情狰狞抱着腿倒了地上。
刚才跑得太久了,又直接坐下来休息,此时他腿竟然抽筋了
他一边痛苦揉着自己小腿,一边挣扎着迅速拨通雨电话。
“喂,正熙。”
正熙忍着疼痛,额头上汗珠不停往下掉,他缓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声音显得很正常,“雨,到了吗?”
“嗯,刚到。”雨边回答着,边打量着房间一切。
屋子里很静,式微又坐雨旁边,所以里面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式微装作不以为意拿起水慢慢品着,可耳朵却不受控制竖高高,听着里面传来声音。
可此时,雨却偏偏换了另一只耳朵听电话,于是那声音就立时显得不慎分明了。
她有一刹那气恼,可是转头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肚子此时也有了饥饿感,看了一眼雨,她站起身,钻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