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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章 飞鸟尽,良弓藏3

即使她不求见,受封后也应当进宫谢恩。最新更新:苦丁香书屋舒悫鹉琻既然如此,还不如爽快些。

汪福兴果然笑道:“皇上已有口谕,芳华侯必会求见,安排好车驾。现在车驾已经在外头了。”

连车驾都准备好了,司马明禹的意图还不明显么?慕容勉,慕容青松等人皆面露忧色,不知皇上到底是要如何,这青年天子的心,实在难测。

连青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急,蹙眉道:“消息一出,这几日家中必定迎来送往,应酬颇多,皇上可容我迟几日再去觐见谢恩?”

慕容勉见状也出言道:“正是如此,皇上恩赐下府邸,只怕里头的一应起居用度和服侍的人还待芳华侯亲自看过后才好,还请公公向皇上美言几句容小女三日后再觐见?瑚”

已经到了眼下,谁都明白皇帝的意思,只怕她这一去就不是光谢恩,一时半会是回不了的铄。

汪福兴声音仍是尖细,语气仍是柔和,说出来的话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小慕容大人年轻才俊,在朝中交游颇多,正是历练的好机会哪,况且芳华侯的府邸皇上已经派人去打理了,一应服侍差遣的人也都从宫中拨出,还请慕容老大人宽心为是。”

哎,他这个人。青樱暗暗叹了口气,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一定让人无从找到破绽,必要达到目的。见青松还待再说,她递了个眼色示意不必,然后朝汪福兴道:“既然如此,那这就走吧。”

慕容勉想了想道:“请公公稍坐片刻,容我与小女交待几句,她到底历练得浅,以免此去面圣恐怕有失礼之处。”他话听起来是商量,语气也强硬,青松闻言也立刻上前塞了一颗夜明珠在汪福兴手中道:“可巧府里刚得了海上来的香茗,公公可要尝一尝?”

汪福兴也是个伶俐人,眼见青樱并没有说不去——这已经是比皇上预想的要好得多,就是迟一些也没什么大碍,况且又何必得罪当朝的一品大员呢。

他便自在厅里饮茶,由青松陪同。慕容勉和青樱入了内室说话。

这大约是青樱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露出苍老疲乏之态,也第一次感觉到父女之间的血脉相连。

慕容勉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为父向来对你严厉,是因为你自小聪明伶俐,天赋异禀。但是现在想来竟是错了。这些年,你为国出力,为慕容家争光,却耽误了终身大事,爹觉得很是对不起你。本来与玉成驸马府的亲事……或许可以弥补你一二,不想……哎,看皇上的意思,你恐怕再想回府来长住不是易事,以后万事要小心,不可凭着自己的性子,你明白爹的意思吗?”

青樱点头道:“我明白的,凡事我必定谨慎,爹放心吧,我在外征战了五年都平安无事。”

慕容勉闻言叹气道:“正是因为你南征北战是有功之人,并非普通后妃宫眷,又与皇上有旧,只怕皇上倘若真的有意于你。爹知道你从来都是眼高于世人,未必觉得入宫就是荣耀。但是如果皇上真的册封你,你在宫中万万要留心,宫中争斗更比行军打仗凶险万分,无一人可信任,切记切记。爹只盼你能平安,万不必以光耀门楣去争荣宠,爹有你这般出色的女儿,已经是世人所不及。你这一去,倘若真不能回来,爹会想办法在宫中替你打点,任何时候都要记住,慕容家是你的坚强后盾。”

回忆里父亲皆是严厉和不满之色,好似永远都是自己一个人在世间拼杀,青樱心中万千震荡,几乎要落泪道:“爹……”便再也说不出来话。

她如今既然是侯爵,自然不是一顶软轿了事,除了六轮朱漆宝络车,还有象征公侯出行的襄工怀远幡和进善幡,上面正反皆绣有象征祥瑞的仙鹤和赤鸟,又有门旗两幅各立在车两旁,后面金谷旗和翠华旗在前面开路,这等荣耀算是公侯中极尽排场的。然而上至慕容勉,下至落梅剑兰等下人,没有一人脸上不是紧张之色,全然没有连日里的喜气洋洋。

一路招摇地行至宫中,本来慕容青樱封侯的告令已出,此举更是引得京中无数百姓围观,皆知车中所坐便是大夏立朝以来最为传奇的女子。

“听说这个芳华侯就是当年的女军师,哎呀,可惜坐在车里头,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儿!”

“听说她貌美如花,你说皇上为什么不直接封她个娘娘?”

“什么啊,自古才女哪里有漂亮的,你看孔明之妻黄氏,不就是容貌粗陋吗?我想这也是皇上为什么不封她当娘娘的缘故。”

“说的也是……”

从西华街入宫,这是京师最繁盛的地段,围观百姓的种种猜测不绝于耳。青樱静坐在车中,闭上双目,不去理会,唯有前方即将到达的那一片朱城,才是她心中的剪不断理还乱。

只有她自己知道,也许内心的最深处,她一直在等这一道圣旨。

心里纷乱得像一团麻,也许嫁了谨瑜是最好的结果,多年以后——也许只需三五年,记忆里那个初遇时神色淡漠,笑起来却很好看的少年的影子就会越来越淡,直到与金銮殿上明黄身影合二为一,而她自己也会生儿育女,与谨瑜携手一生。

但是,心底最深的地方,就好像有一道伤口,不懂得愈合。司马明禹不是治好她的伤口的良药,自己深知他无法如她所愿,抛却三宫六院唯有她一人,更无法抛却帝位皇权,跟她携手山林。

或许能治好自己的唯有岁月经年。

从月华门进去,过一道琉璃墙,便直接到了清明殿的西暖阁,汪福兴悄无声息地退下,一时间就只有他们两人。

自从传出了玉成驸马府求亲之事,司马明禹就再也没有召见过她。此时两人已经是两月未见。她正要跪下请安谢恩,仿佛又要重演一遍他登基之后初次入宫时候的情景,那一抹明黄已经极快地闪至身前见她裹入。她一时间竟然身体僵直不得动弹,半晌才听到他说:“你真是狠心。”

心下一酸,刚才在来的路上想好的种种言辞顿时都到了九霄云外,声音几乎颤道:“既然是我狠心,你就由我,为什么阻止我和谨瑜的婚事?”

他把她抱得死紧,低低道:“我想过不阻止的,但是发现自己夜里难受得连觉都睡不着,一想到你要和他在一起,我就嫉妒得恨不能杀了他!”

青樱听了一挣道:“那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一个人多难过?”

她双眸已然含了薄薄的泪光质问他。

他果然无话可说。

青樱更不放过,一把推开他往后退了一步道:“别碰我,听说陶荣华已经怀孕4月,也就是说她是在你第一次召我入宫陪你的时候受孕的!你……竟然能一面跟我这样要好,一面让别的女子受孕……”饶是她到底是未嫁的少女,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目中的悲伤却是镌刻上去不可磨灭一般。

明禹见她掉眼泪,一时心疼不已,任她又推又挣仍是上前去将她抱入怀中,“青樱,我是天子,你也说过,后宫亦是朝堂,须得要雨露均沾。但是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心头最疼最爱的那一个,我总要叫你极尽荣宠就是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心中难免地一软,几乎就要答应,狠掐了自己一把,这才冷道:“我没法相信你。倘若你还顾念从前咱们的情谊,就放我回家,收起你给谨瑜赐婚的圣旨。”

“不可能!”他断然道,这正是他的逆鳞,一触而发。“你如今是芳华侯,地位远高于他,怎能下嫁?”语气转而森严道:“况且经过此事,我就不信还有人敢如何没有眼色敢去你府上提亲。

青樱不答,只冷冷地看着他。

明禹自顾自地上前去牵着她的手道:“还是你小时候好,就算把你弄哭,一会也就好了。现在越发难哄了。”青樱任由他拉着,只说一句话:“放我回去嫁给谨瑜。”

他根本不接腔,只道:“陪我用晚膳吧,都是你爱吃的菜。”说着便令汪福兴传膳进来。

颍川之言:算前言,总轻负。年少时,诸多轻负,轻狂到以为不会失去,失去了以为会再重来。

人生,如何度过都会辜负,与其轻负,不如负得刻骨铭心,回忆时,虽负,却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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