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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千古风云一传奇12(5000)

见青樱没有说话,他自己想了想道:“孤觉得……父皇其实是喜欢……你的……但是你为什么不愿在宫中做妃嫔呢?父皇不会亏待你啊……孤的母后也不是……不容人的……”他目光闪烁着,犹犹豫豫说了出来。

就像岁月的隧道里吹来的清风,从身畔拂过,带来许多的往事,但是又并不能停留,继续向前,将更多的事带走。

“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时候已是云淡风轻,也许正如先生所说,她此生命定京师风,流繁华之地。

人这一生,有太多的事难以解释。一个举动,一个选择,一抹笑,一滴眼泪,未必每次都有一个解释,不过是做了,选了,笑了,哭了,时光累积的情绪,造就每一个性情中人的传奇沪。

无非是他人的不解罢了,改不了她这个人是慕容青樱,慕容青樱就是如此的人。

青樱低头,声音似乎遥不可及又温暖如水道:“你父皇为你指的婚事,你可满意?月复”

说起这个,伏礼的脸愈加红了起来,声如蚊蚋道:“……满意……我,我很喜欢她……但是母后好像不高兴……”

青樱叹了口气,目光却是极亮的,整个人莫名地就有了光彩,“别人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喜欢。人活一生,如果都不能倾心倾情地去爱一回,岂不是太辜负了自己?纵然世人都说不值得,那也不过是他们所说,他们怎知你心中的喜乐。”说到后来声音里便有了一丝不可名状的悲伤。伏礼虽然小,却也听得出来,他亦为娶妃之事苦恼,贺兰皇后口风一下,宫中人人对他无不是劝谏,总归是晓以大道利害或是孝悌伦常,此刻听到竟有人鼓励他,鼻子一酸眼眶就湿了。

伏礼到底是年幼心思单纯,喉咙一哽便抓着她的手臂求道:“青娘娘……”

“娘娘?”青樱一愣。

北朝与南朝不同,娘娘一词在魏语中亦有母亲的亲近之意,伏礼这般唤她……心中一松。

“青娘娘,你说的话父皇肯定听的,你帮孤求父皇不要退掉……婚事,孤——”他说得急切,不防着抓着了青樱的左臂,疼得她咝得吸了一口冷气。

青樱不失时机地往上拉了一下外袍道:“手上的伤还没有好。”说着拉开一个足以尺长的伤口,触目惊心。

伏礼顿时面色的神色几经变幻,呼吸屏住了,时而迷茫时而是与年龄不相称的冷峻,时而又是心痛,半晌才缓缓将手中的一个白瓷瓶放在桌上道:“这里面的金疮药是孤宫中找到的,极好的,孤今日来是给娘娘送药来的。”

青樱接过来叹道:“你不该来的,这几日风口浪尖上,你来寥风轩岂不是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也并非总有人像那日我正好在你身边。”

伏礼的面色立时便阴晴不定起来,“孤亦不是鱼肉任人宰割。”两手的拳头握了起来,青樱敏锐地注意到了。

她又拍了怕他的肩道:“你也莫要想得太严重,贺兰大人也只不过想给你一个教训而已,你在娶亲这件事上实在是太坚持了。”

少年身影倔强而孤傲,没有再说话,但是眼神传递出来的内容,于青樱已经足够了。

这只是开始,但是所幸能够开始。

夜里青樱照旧在掌灯之后只带了落梅前去探望拓跋彦,他的外伤反反复复之后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太医已经奏明督阴脉重创,究竟还是伤了元气,只怕此生也难以复原,更牵动了昔年征战落下的旧伤如今也一并发作。太医也是乖觉的,私下又求见青樱,说明皇上三年内都不能动武劳神,否则只怕一病不起。

拓跋彦见到青樱进来,本来斜靠在榻上看书的拓跋彦顿时眼中颇添了几分光彩,放下书又叫身边服侍的太监来剪灯花。

青樱止住他道:“我坐坐就走,太医说了你要早些睡,况且我也乏得很。”说着低头叹道:“这才几日,我就已经有心力交瘁之感,只怕……担不起你的托付。”

拓跋彦面色还是苍白,更添了几分仙人之风,只是又清瘦了下去,听她这么说温和笑笑道:“听说这几日你同太子相处得不错?”

“谈不上不错,只能说有些起色,不至于说不上话而已。”

“我可是听说伏礼已经开始叫你娘娘了。”他含笑看着她。这是她的起步,亦是他为她计划好的未来。

青樱的脸迅速地一红,连忙掩饰道:“不过是随口一叫,怎么你也知道了。”

拓跋彦却感慨道:“我知道后总算放下心来,青樱,你若不回去了,就必要按照我说的来做。你虽是女子,亦有你的一番天地,不受任何人的辖制,你明白吗?”

青樱沉默着,目光看着他日渐消瘦下去的手,愈加的莹白,好一会才慢慢道:“我并没有信心。伏礼……终究是贺兰皇后之子,我这番不过是用了些手段。”说着她突然掀起衣袖,上面的伤还是新鲜的,触目惊心。

“我只是让落梅易容伏击了伏礼,假装对他不利,然后我自己苦肉计救他罢了,一步一步暗示他要害他的是贺兰氏的人……皇后毕竟是他的生母,我并不打算离间,只是先让他与贺兰一族生分起来罢了,究竟日后如何……我也没有把握。”

“时候还长,况且这几日西北的回鹘不太平,我已决定身体好一些之后仍旧带太子亲征。他远离宫廷一段时间,对你是有利的。”拓跋彦咳了几声,面色现出不正常的潮红。“这之后的计划,你自己要想好。”

青樱连忙倒了一杯茶与他,他却也不急着喝,只是稍微润了润。青樱急道:“你这可不是胡来么?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怎可再长途奔波,况且回鹘虽然不太平,也不至于要你亲征,我与颜超羽,还有朝中百官自能处理好。你若是真心……”咬咬牙狠心说出这句话,“你若真心为我以后打算,就该自己保重些,有你在我总不至于流离失所,飘零江湖。”

从来不屑于女子拿自己的身世命运做筹码去博取同情,然而此刻也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只盼他回心转意一些。

拓跋彦只是温和地笑着,不争论也没有再多说。

他便是这样的人,少见他有动怒的时候,最悲怆的时候也莫过于自己设计害死他父皇的时候吧,但是他决意要做的事,总是在这轻巧的三言两语中就意决不可回。青樱眼前一阵恍然,这个始终温润的人,这个时而口中轻薄爱调笑的人,似近似远,有时候觉得只是一步之遥,有时候又觉得是天涯海角。

始终无法真正走到他身边,触不可及。

这年六月,史书载,帝率储君亲征回鹘。

先锋主将依旧为高盛,他是拓跋彦昔年旧部,最得信任,这是无可争的,因此也并无什么异议。

年仅十四岁的太子伏礼跟随出征。皇后贺兰氏在皇帝寝宫前连续哭求了三日,只道太子是她唯一的儿子,只恐这一去回鹘边疆,打起仗来刀枪无情伤了太子性命。

拓跋彦始终不为所动,只道大魏以武立国,太子既然是储君,自然要能在战场上有服人之功,亦要了解前线将士的疾苦。

皇后无法辩驳这些道理,只哭道:“只求皇上念在臣妾已经是不能再生养的年纪了,唯有伏礼一个独苗,边疆战事凶恶,只怕一去不复返啊!”

拓跋彦摇头道:“皇后母仪天下,大军出征,该为国祈福祝祷才是,怎么反说起这般丧气的话,一去不复返,是连同朕一同咒上了么?”

贺兰皇后一愣,立刻悟出方才的失言,她与拓跋彦是结发夫妻,自然知道他虽然面上仍是云淡风轻,只怕下一刻的旨意越发对她不利。

皇后哭求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贺兰府上,贺兰璃蹙眉对他父亲道:“长姊一向持重深沉的,怎么今日之事行得这么浮躁呢?”

贺兰大人慢慢地饮了口茶道:“老夫担心的倒不是伏礼去前线的事,若说皇后娘娘担心此事那是她糊涂了。你想,伏礼跟着皇上去,只要皇上不出事,伏礼怎么会出事?老夫看皇上心里清醒得很,断无废嫡立庶的意思。”

贺兰璃瞥了他父亲一眼,悠悠道:“伏礼的皇位稳妥,又不代表贺兰家的荣耀就长盛不衰。”

贺兰大人吐出口中的茶,皱着眉头道:“不肖的东西,胡说些什么!成日里不知鬼混些什么,若不是有老夫和皇后尽力斡旋,你这个浪荡子,也能封侯?”

贺兰璃微微笑道:“我已经自请为此番征讨回鹘的副将。”

“什么?”贺兰大人将茶杯往桌上一砸,茶水溅得老高,“谁准许你去前线?”他为大魏已经牺牲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这个幼子虽然并不同他亲厚,却是他寄予厚望,万万不能再有三长两短。

不过是无济于事罢了。大军两日后开拔,副将为贺兰璃与乌尔盖,这两人皆在军中勇武过人,颇有威望。

留守坐镇靖安的有慕容青樱和颜超羽,一文一武,大魏权贵中有国丈贺兰家族,这样的安排看起来十分妥帖,让各方面的势力平衡和制衡。

从来皇帝离都,都城中都是风云诡谲的,暗中的争斗残酷绝不亚于流血的沙场。慕容青樱负责粮饷的调度,与贺兰大人一同辅理政务,颜超羽则全权担负靖安的城防与宫中的安全。

各司其职,相互节制。

大军一去,日子便觉得过得极快

,一晃便是六月的夏日炎炎。

青樱的寥风轩中这日备下了消暑的酸梅汤,正好青桐过来探她,青桐素来喜欢食梅,也就留下来吃了。她亦将幼子带来了,小小的人儿生得冰雪可爱,虽然是男孩子,相貌却生生不输给娇俏可爱的女娃。

落梅一面喂他一面笑道:“要奴婢说,还是咱们南朝的人生得好看,小姐看小公子的相貌,这大魏怎么能有人比?”

话一说完,青桐便瞪了她一眼。落梅马上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话了——青樱必定想起了三皇子洪嘉。果然见她眼神暗落了下去,也不知听见自己后来又说的话没有。

故国不可归,难以相见是无法解决的事。

世上无法解开的心结,无法解决的事,最好的办法便是不去想,并非淡忘,而是深埋。

青桐见青樱的脸一瞬间的时间便灰暗了下去,虽然是不睦的,到底于心不忍,连忙拿话岔开道:“落梅你别给他吃太多,现在他父亲教他习武就跑不动呢。”说着自嘲笑道:“这孩子跟我当年一样,懒得很。你不是从小在府里的,可不知道我小时候有多懒,不像青樱,跟我兄弟一样冬练三九夏练三伏。”

三人正说着,忽然有外间的女官来报:“启禀大人,颜将军求见。”

一听到这三个字,三人迅速地互相看了一眼。青桐首先站起来喃喃道:“超羽怎么来了……”却也不是问句,她说着看了一眼青樱,想从她面上看出答案——她的夫君从前与她妹妹的纠葛,她不是不知,是以不能不担心。

青樱却心中一凛,若非有急事,颜超羽总会突然来内宫求见她,忙吩咐道:“快请!”

颜超羽脚步匆匆,进来后见青桐也在,似乎也没有改变他凝重的神色。青樱见状,心知必定是有事,连忙问道:“前方出了什么事?”

颜超羽眉头紧锁着道:“刚刚收到十万火急的八百里快报,说皇上与太子已经行至了与回鹘交接的沧水城,但是却没有见到粮草。”

青樱听了心中一沉,大军开拔,粮草先行,这回大军出发前两日,粮草就已经运出了,没有道理到现在没有见到粮草。

马上她就意识到为何颜超羽要来跟她禀报这件事——因为负责此次军粮押送的正是贺兰太傅的次子贺兰承。原是青樱总调度粮饷,然而向来军饷数目巨大难免有人浑水模鱼,是以特意将押运人与调度人刻意分开,这个肥差便落到了贺兰承手中。

“贺兰太傅怎么说?”

颜超羽摇摇头道:“他能说什么,只说说不定路上有什么意外,我反过去还要安慰他。”

青樱点头,这正是问题的症结所在。一方面军粮是前方的生命线,一方面贻误军粮是杀头的大罪,但是青樱敢动他贺兰氏的人么?就连青桐也失声叫道:“皇后是贺兰氏,副将亦是贺兰氏,太子也是出自贺兰氏,不可轻举妄动啊!”

“找!”青樱果断吐出一个字。

颜超羽听了点头道:“有你的示下,我即刻去办,总归看着他出靖安往北的,只要不上天入地,我便不信找不到。”

如果找不到,后果不堪设想,慕容青樱才是粮饷的总调度。

青樱想了想道:“此事不要大张旗鼓,你也不要亲自去,让你心月复的手下沿着出靖安的路一路找过去,总有蛛丝马迹的。”此事牵涉到皇后的家族,又是在这皇上亲征的微妙时刻,难保这其中没有什么玄机,务必要一切谨慎。

颜超羽派出的亲信即刻出城,一队轻装疾驰,第四日上头靖安便接到了回报:在通往沧水城的要塞神木县城的醉花楼里找到了烂醉如泥的贺兰承。

找到他时,他身边除了两个一直跟随他的仆从之外,竟然别无他人在侧,陪同押送的两千精兵一个不见,更别说足够十五万大军用度一月的粮草去了哪里。

一时间两位出来寻他的将军有些面面相觑,不过十余日时间,那样多的粮草和兵士都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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