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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清泪尽,纸灰起【手打更新】

——晶帘一片伤心白,云鬟香雾成遥隔。

无语问添衣,桐阴月已西。

西风鸣络纬,不许愁人睡。

只是去年秋,如何泪欲流。

“皇甫少恒,你不能死。”她单薄的开口,接过女侍手中的药碗,坐进了亭中他身边,虚弱苍白的脸上是惊喜,还有痛苦。

她一勺一勺的喂着他,无声时就像最普通的夫妻般,妻子在服侍丈夫服药,丈夫欣然接受,“为什么要回来,我死了你不是最应该开心吗?”

好蠢的问题!单依缘点点头,显然他会错了她点头的意思,他本就无光的黑眸黯淡下来,脸上罩上一层冷霜,“真的想我死吗?”

她的秀眉蹙起,就是她进门至今都还戴着纱帽,面容隐在白纱中,林荫尽头,景致豁然开朗,茂盛的青草沿着河塘开得茂盛,可她对他的态度却是死灰的。

“我在想如果我们的那个孩子没有死,我们是不是就能在一起…最近我时常想起我们没有出生的那个孩子…其实我早已想好了他的名字,如果是个男孩,单名一个悦,如果是个女孩。”就像她一样的女孩,他将爱不释手,“就叫嘉悦,嘉宝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妹妹。”说着嘴角竟然失笑起来,“依儿,你说呢。”

单依缘抿唇不说话,却下意识抬起脸容看着他的苍白,许久,道:“闲下来时,我也总是想到那个孩子。”他们都心知肚明,那个孩子是谁。

他懊恼,心里又急又恼,意欲开口却被她打断,“少恒,不要死,不要用死去赎罪。”

皇甫少恒怔怔的瞧着她,“依儿,你想说什么。”

单依缘冷冷扬唇,“就算你死了也没办法赎完你的罪。”

“所以你不要死,就这样。”每天煎熬着生活下去,至死方休,她冷冷抬眸,看向门外,喊道:“你们进来。”

不一会儿,十几位工人模样的人进了来,进来动手在池边开始挖坑抬土,皇甫少恒一脸疑惑,“依儿,你想干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单依缘看着门外的香云将白色瓷罐捧进门,来到他们身边,皇甫少恒脸色更加惨白,“你要做什么。”

“我要在这里为澈儿建一个墓碑,将他葬在这里。”单依缘凝视着池边一池的青莲,“澈儿应该会很喜欢这里。”

“不,不要!”皇甫少恒拉扯住她的衣袖,“依儿,不要这么做!”他眼中是惊恐还掺杂着愧疚,“单依缘谁教你的!”她怎么变得这么刻薄,要他一辈子面对自己亲手扼杀那个孩子的墓碑,他的依儿从来不是这样狠毒的人。

“没人教我,只是觉得就应该这么做。”她回得平平淡淡,却让皇甫少恒的心坠入无边的冰冷寒潭中,“皇甫少恒,用你的一生去赎罪,这样到你死了,你才能面对那个孩子,现在你死,你没脸去见那个孩子。”

所以,她是在帮他解月兑还是要他一辈子不得安宁,活在自己种下的罪孽中?

他笑了,唇角的笑意掺杂进缓慢流出的乌血,单依缘低眸用自己的白丝帕子擦去那些血迹,动作温温柔柔的,可眼中却盛着冰霜,

她,似是有情,实是最绝情。

“你知道吗?”皇甫少恒似乎平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她,微昂起的头,昭显出他情绪中的一些强硬,“就是你做噩梦时,叫的名字也他的。”那时她还是他的妻,单依缘愕然,犹记得从忘忧峰回到南宁后,他就提议他们成亲,可她却笑着骂他说什么胡话,他们不是已经成过亲了吗。

那时她没有注意到皇甫少恒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那夜他将她拥得很紧,一句一句的重复着,依儿,你是我的妻子。

她怎么回答的,她捧着他的脸,点头说是啊。

“我不记得了。”单依缘胸口一窒,手在袖中捏紧成拳,“就算是又如何。”她斜眉看去,看着他们将白玉的墓碑立起,她仔细的将香云手的白瓷罐接过,换成双手抱着,轻手抚着瓷罐上的似有若无的灰尘,“皇甫少恒,杀你,我下不去手。”

“那让皇甫少卿来啊!”

“不。”她很平静,几乎是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波澜,“谁也不能要你死。”

“那你想如何。”

“如你看到的一样。”她拂袖扫向那个墓碑,“陪着孩子到老,到死就是你的此生。”

他大笑,“你能控制我的生死?”

“可以。”

她拿出那颗临走时向皇甫少卿讨来的百玉丸,晶莹光亮如珍珠般的丸子,“世间只此一颗,服用后百毒不侵,就算你用尽世间的所有巨毒,它也能保你命留一世。”

“我只能服药?”他嘲笑着她的天真,真心想死的人,难道只能服毒?

“你说的意思是你要想其他办法?”单依缘指向树荫间那些若隐若现的阴影,“他们也会保证恒王殿下你,不受任何一丝一毫的伤害,所以别指望用什么上吊,自尽这些法子,安心的在这里颐养天年。”

陪着那个可怜的孩子,“少恒,我记得你问过我会如何报复你,现在我给了你答案,你满意吗?”

“满意,十分满意。”他嘴角的血色更加浓厚,“单依缘你真够狠!”

她横着美眉睨着他,“狠?如果这算是狠的话,那就是吧,可是,皇甫少恒,你给我记住,我永远没你狠。”

他竟然拍起手开,道:“现在连说话都跟他一个样了。”

“单依缘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在回恢复记忆之后,爱过吗?”

“你想说我没爱过你吗?”单依缘已经迈步,走出两步,回头将他看进眼中,“皇甫少恒,我没爱过你吗?”她指着他心的位置,“你自己问问你的心,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澈儿没死,今天我单依缘就会陪你在这个王府里一生,谁也分不开我们!”

“依儿!”皇甫少恒从椅子上激动的摔了下来,手伸出的方向只是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此恨何时已。

滴空阶、寒更雨歇,葬花天气。

三载悠悠魂梦杳,是梦久应醒矣。

料也觉、人间无味。

不及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埋愁地。

钗钿约,竟抛弃。

重泉若有双鱼寄。

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

我自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

待结个、他生知已。

还怕两人俱薄命,再缘悭、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

“是你自己要回去的。”皇甫少卿在帐中来回踱步,就差没跺脚了,派人连夜将她接回来,说好是来回四日,没想到到了第五日就等不及了,立刻派人去江夏接她回来,就是介意到不行,明知她与皇甫少恒在无可能,可就是介意,不能允许她在那里多呆一天,“哭!继续哭,哭死你算了!”单依缘回来两日,几乎天天就坐在床边哭泣,问她怎么了,她就是不说,可他知道是为什么,她从不是心肠歹毒之人,当日那样对善机与那个孩子,其实他你能不知,善机确实是死了,可那个孩子却是做了场戏给当时的善机看,孩子现在应该跟他的母亲在南海安宁的过着日子,那些血也是刽子手事先准备好的,她只想要他们尝尝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疼。

“是不是觉得心痛了,对他。”他还是忍不住问,可她如果敢说是,他就掐死她!

“是。”

他倒抽一口冷气,手已经捏成拳,可下刻却是坐到床边搂过她,小声哄着,“痛什么呢?他自找的,不能怪你,你做得没错。”

“我觉得自己真的很狠毒。”单依缘的一双眼睛已经哭红,心疼死他了,他轻啄干她的泪水,又哄,“没事了,没事了,其实你也只是不想他死,这也不失一个好办法,每个人都该为自己做的事负责任,他也不会例外,而且那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真的?”她没错吗?

“恩。”皇甫少卿将她抱坐在自己腿上,手指轻轻滑过她的鼻头,“缘儿,那个孩子很可怜,好吧,我承认少恒现在也很可怜,可你也想要想想我和孩子们,我们有三个孩子,因为你的离开,他们从小就没了母亲,我也没了你。”他略停顿一下,深深的看着她,“我们该好好想想我们的以后,孩子虽然大了些,可是还是很需要你的。”他在述说她的重要性,诱惑的声音,“你说过还要做我的皇后,我要用全天下最尊贵的仪式迎娶你。”

见她无动于衷,继续诱哄:“我们以后呢,承儿继位后,你想想,我们去宁心湖,而他们每年去那里看我们一次。”一次就够了,其余时间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她,“带着他们的孩子,那时候我们是不是都快老得动不了了?”

“你才动不了了。”她嗔他一句,她还巴望着以后做最美丽的皇女乃女乃呢,“我还要教他们医术。”

“那我教他们打猎。”

“少卿,我们真的可以吗?”

他轻轻的凑到她耳边,吹着热气,“把最后一个字去掉,缘儿,真的可以的,相信我,一次就好。”

她回握住那双手,郑重的点头,“好,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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