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微微冷,即使里面穿着袄子,但耳朵还是很遭罪的。两岸草地微微发芽,远看有,近瞧无,地面因为化雪而湿润,正好便宜了地底下的根。
我骑着马,下人们抬着花轿,敲锣打鼓的来到了唐家门前。敛了敛忐忑的心情,与迎亲队伍一同进了唐府。
唐父唐母都是好说话的人,待我叩拜了他们之后,呈上了大红的迎亲简帖。
按惯例在岳父家用了一顿午饭,然后与身着凤冠凤袍带着盖头的唐翩若祭拜了她们家的祖先。
陪嫁丫头搀着唐翩若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开始奏乐鸣炮。
唐家老太爷与父亲是好友,家中就唐翩若这一个女儿,所以手笔很大,想来是不想委屈了自家女儿。红妆十里,虽然不及泰安公主,但是九十八担的嫁妆也一定会成为闺阁小姐的热门话题。头一担是皇后娘娘赏的,各宫娘娘也都卖了个好,赏赐如同雪花般纷纷落了下来。
我骑着马,一袭红衣黑靴,胸前绑着大花,心里忐忑,第一次结婚好紧张啊!
虽然是不走回头路,但很快就到了家中。
“新娘下轿——”
花轿停在了堂屋门前,丫鬟搀着唐翩若下了轿子。
堂屋门上披着对联,横批,鸾凤和鸣。
墙上挂着喜字,堂屋中间高悬着一方形彩灯,上面绘着吉祥的图案。屋内香烟缭绕,红烛高烧,待行完赞礼后,我心中月复议,结婚真他娘的累人!但还是老实的行传统的三拜。
待最后一声送入洞房落下后,我心里是舒了一口气,被众人围着进了新房。看到二哥对自己挤眉弄眼,叫的最欢,不由得心里一恼,却也无可奈何。
我坐在新床上,二哥拿着谷豆果子以及钱币洒在了我两人身上。
然后在众人的起哄中我掀去的新娘的障面,眼前的女子娇羞的低下了头,发间的绒花更添柔美,相貌介于大嫂和二嫂之间,倒是显得大气。
众人纷纷说着吉祥话,瞧过了新娘的风采,就闹哄哄的要拉着我出去喝酒,自然不是我那不靠谱的二哥解围,是大哥。
众人与我关系都不是那么太好,纯粹是看了王家唐家的面子,闹了也两句就消停下来了。
贺喜的人退了出去后,陪嫁丫头拿起了合欢酒,我与她对饮。
她在丫鬟的服侍下,解下了凤冠,挥手让丫鬟退下,虽然脸红,但还是起身为我宽衣。
她身材中等,身高与我相差无多,眼睛四周略带红晕,瞳孔黑白并不分明,眼神似醉非醉,嘴角噙笑。
不知怎么,我竟想起了阎谨越的那双上翘且狭长的,透着威严的眼睛,一时间恍惚。
“夫君?”唐翩若轻声唤我。
“啊!”暗骂了一句,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努力摆起笑容,轻佻的说道:“翩若,该安歇了。”
这话换来她脸若施朱,嗔娇道:“夫君~”
我笑着压着她在床上,为她宽衣解带,抚模着玉质柔肌,轻柔的探索,彼此之间贴的不能再近了,心却觉得隔得老远。
喘息声是我与她此刻唯一的交流方式,布着汗水的身躯一浪接着一浪,换来她一声声呻yin。
夜,还漫长。
——
与宫外王家的喜庆不同,惠嫔此刻正是难过之时。
此时已是深夜,揽秋殿内宫人们却行色匆匆,手中端着盆进进出出。
莲贵妃打了一个哈欠,轻蔑的看了一眼主屋,冲着皇后欠了欠身,道:“二公主见不到臣妾向来不睡,臣妾就先告退了。”
皇后面带微笑,道:“公主要紧,莲妹妹先回吧!”
其他妃嫔不敢像莲贵妃那么嚣张,虽然不情愿,但是也只能随着皇后老实的等候。低位妃嫔羡慕的想到,无论惠嫔生下什么,只怕最低都是封妃,若是皇子,指不定就是四妃呢!
被她们羡慕的人可没那么好过,“啊——”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大,惠嫔死命的拽着手底下的被子,汗珠从她额头上滚落,眉头紧蹙,面色发白,只觉得被撕开了。
冬儿在一旁不停地给惠嫔擦汗,又分神注意着屋里的动向,祈求自家主子能顺利产下皇子。
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产婆用热水擦拭惠嫔,嘴上指挥,“快,将娘娘扶起。”
年龄稍小的产婆挤开了冬儿,将惠嫔扶起。
冬儿蹙眉,但是没多想,只当是关心自家主子。
逼立,重物下垂,痛的惠嫔大喊,流出眼泪,声音却不像一开始那么大,显然已经没了力气。
冬儿看着自家娘娘干着急,却没办法,焦急的问道:“这可怎么办啊?”
一个产婆抬眼,满头大汗,看着冬儿说道:“冬儿姑娘,得拿片参片儿来,好吊着娘娘的气。”
冬儿有些迟疑,娘娘生产突然,接生婆完全不是早先自己安排的,而入宫培养起来的心月复宫女最近让皇上给临幸封为官女子了,其余的宫女都不大可信,无论自己是去还是不去,都容易让人钻了空子,做个手脚什么。
产婆一看冬儿不动,焦急的说道:“若在不取参片儿娘娘有危险啊!”
惠嫔迷迷糊糊的听了个过程,她强睁开眼,咬着牙看着冬儿说道:“你想害死本嫔么?”
冬儿紧张的蹙眉,心一横,道:“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去取。”说完,转身出了屋内。
两个产婆相视一对,暗自点了点头。年龄稍大的产婆大声叫道:“天呢!要难产啊!”
惠嫔一听,原本就绷紧的一根玄“砰”的断了,气息微弱,唯一能让她勉强保持意识的就是疼痛。
产婆随手指了投洗手巾的小宫女,道:“你出去问问圣上,是保大还是保小。”
宫女快速跑了出去,屋内就剩下两个产婆和一个宫女,以及气息微弱的惠嫔。
宫女向产婆看了一眼,拿下头上的木质簪子,环顾屋内,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上水,在里面涮了一圈,然后端到了惠嫔跟前,强制性的喂下。
惠嫔被水呛醒,喘息的问道:“这,这是什么?”
宫女露出笑容,道:“回禀娘娘,是可以平安生下小皇子的药。”
惠嫔脑子空白,无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沉沉的睡了过去。
宫女将茶杯涮了涮,然后放回原位,露出诡异的微笑,冲着两个产婆道:“多谢两位。”
两个产婆恭敬的低下头,道:“能为娘娘做事,是奴婢的荣幸。”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小宫女回来了,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保,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