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手托着腮,看着桌上的链坠和信件,复又看了看一旁站立的王太师,有些不明所以。
“娘娘,此物件是上官卫托老臣交付于颜美人的,老臣是外臣,此次恳求皇上能觐见娘娘已是不易,断然无法亲手把它交给颜美人,只好恳求娘娘代传。”他对着她躬了躬身,低头说道。
王珏看着自己的父亲,她太了解他,知道他脾性正直,说一不二,既然是答应了人家,便一定会想方设法做到,就算今天她拒绝了他,他也会想他法递给上官绯颜。她叹了口气,应道:“女儿一定亲自送到颜美人手上。”
“谢娘娘。”他也了解自己的女儿,心性纯良、温顺、与世无争,这样的性子,实是不适合呆在着暗潮汹涌的后宫,她不会勾心斗角也不会栽赃陷害,这么多年来,她安于一偶,若非皇上念他是两朝帝师,对她照顾有加,也许,她在这后宫里早已尸骨无存。他原本想都没想要送她进宫,可是,她却在情窦初开的季节里,爱上了还是景王的他。先帝虽有八子,却唯独蓝贵妃生的他,气质风流,他看出他不是池中物,早晚登上那九五之尊,于是他横加阻拦,却不想从来温顺没有忤逆过他的女儿,竟用尽一切办法坚持着她的坚持,直到如愿嫁个他。
这些年来,她为他生有两个女儿,前朝后宫他也给了她最高妃位,可是他知道,他的珏儿不快乐,她要的,从来不是显赫地位,只是那一人温情。皇上兴许给得了她盛宠和尊重,却给不了他的心。身为男人,又是过来人,怎会看不出,皇上的眼里,没有他的珏儿。他不知道她是否后悔过,但如若在每个翘首以盼的夜里,看灯火起,看灯火灭,等不来他时,后悔了,作为父亲的他,也只能心疼,不能言语。因为,他是君。
颜美人虽妃位不高,但怎么说也是她心爱的男人的另一个女人,就算她再与世无争,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如今他还让她代转东西与她,他心里也有些不自在。
她送别父亲,心下难过,匆匆见一面,不是述说思念之情,而是为他人之事来拜托她,望着已有蹒跚之态的父亲的背影,她用手绢揩去眼中晶莹,让随身宫女叶兰拿着桌上的东西,向绯颜的清逸殿而去。
离轩辕晟拂袖而去又是十余日,天一天比一天冷,幸好有他送来的香碳,果然没有那种熏人的怪味,反倒有些淡淡清香,屋里也不似外边寒冷。绯颜模索着上官绯颜的才能,像探宝一般,一天挖掘一些出来,这些天倒也不觉得无趣。这个上官绯颜果然了得,放在现代而论,便是15岁的天才少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也罢,竟然还熟谙音律,从上次自己跳印度舞和西班牙舞曲来看,身姿柔软,想来之前舞艺也是超群。如若不是杏儿曾告诉她,上官绯颜刁蛮任性,从她追着男人去青楼又能看出她行事冲动、不经大脑,她定会对她钦佩不已。
这天绯颜正拿着一本《天下奇闻》津津有味的看着,春兰却是进来通报淑妃驾到。她忙合起书,淑妃此人,她倒是有些许喜欢,恬淡安静,如兰花清馨。她匆匆迎上去,福身问安,淑妃便出言免了她的礼。
淑妃问道房间那有些熟悉的问道,便身子僵了僵,整个紫乙国,那是属于他独有的问道,如今,他把这种味道,也分享与她,那表示什么?半晌回眸,便与绯颜随便聊了起来。
两人交浅也不言深,只是近来是否安好,进宫是否习惯之类的内容。片刻便谈到了正题。
淑妃命叶兰把东西搁在桌上,方才缓缓的说道:“妹妹,这是宰相托本宫的父亲给你的,他不方便亲自给你,只好由本宫代劳。”
绯颜谢过,便接过那链坠和信件。
淑妃也不滞留,东西送到,便要起身离去。
绯颜恭送后,便就势坐在桌旁,打开信封,看了起来:“颜儿,当你看到这封信时,可能为父已经和你娘亲离开了京城。为父一走,肩上再无重担,没有国家社稷,没有百姓君臣,很是轻松,唯独,不放心颜儿。颜儿脾气执拗、冲动,在那宫闱之地,定是步步维艰,为父很后悔,不该在你成长之时如此娇惯于你,如若这样,你的路,兴许会好走得多。”
“我让王太师带给你的玉坠,你要好生戴着,此玉名为相思泪,是你娘亲留给你的。我和你娘均安好,勿念。已渐入寒冬,颜儿仔细衣着,不要着凉。父:上官卫”
看完信,绯颜觉得鼻眼灼热,心中感动。上官卫虽不是她的父亲,但她能感觉一个父亲对女儿磅礴却内敛的爱,让在陌生时空的她,觉得无比温暖。
平复了心中激荡,她拿起相思泪,对着窗外暮霭,看了起来。这个名字起的真好,那泪珠形状逼真,对着光亮能看见其间盈盈流动,鲜红的颜色如血艳丽,让人觉得凄美非凡。“相思泪”,血泪诉相思。她复又看了看穿它的细线,连她这个现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做的,仿若无物般,却有坚韧异常,难不成就是所谓的天丝?
她又把玩了一番,便让春兰帮她系于颈间,血红的颜色配上她白皙的肌肤,更是美妙不可方物。
她对镜看了看,发现确实喜欢得紧,又摩挲了一阵,才把它收进领内。呆在房里十几天了,便想着去外面透透气。披好披风才走到宫门口,便见一太监直直向她走来,对她躬身道:“颜美人吉祥。”问完安便直起身来,又道:“今年秋狩,皇上定于后日启程去鹿鸣山,命奴才通传,颜美人随侍左右。”
绯颜对他颔首,示意春兰拿出碎银,打赏了他,只见那太监向她拜了拜,便喜笑颜开的离去了。绯颜驻足,陷入沉思:轩辕晟已是十多日不待见她,为何忽然在秋狩时宣她伴驾?
那个男人对她动了心思,她是了解的,却不会自大的认为他已然爱上了她。男人的占有欲有时候真是不可小觑。
她看着风中零落的红叶,伸手接起一片,看着布满整个叶身的纹络,忽然有些茫然起来:她为了什么呆在这深深宫闱?又为了什么在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的身边演这出你情我爱的戏?更是为了什么上天要让她弃夫弃子来到这里?她素手清扬,叶儿便翩翩飞离她的手心,落在地上,迟早零落成泥。她跟这叶子好像,命运都不由己。忽然就有些自哎自怜起来,又天马行空的想到了那葬花的林妹妹,便不由自主的噗嗤笑出声来,看得春兰一头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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