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
“叶孤城,你没有对我说谎?”丹彤她安静地趴在他的怀里,现在她已经不想去追究之前的事情了,她现在只想知道,叶孤城他到底有没有对她说谎。
之前有埃尔维的事情在,所以对于谎话,对于信任之人的欺骗,她非常地反感。
叶孤城没有说话,揽在她腰身上的双臂微微用力,将她紧紧地拥住。
漆黑的屋子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屋檐上积水滴落的滴答声。
一时间,两人之间沉默无言。
他抱着她,大手轻轻地在她腰后慢慢地替她揉着,温柔且细心。
如此隔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不会。”低沉声线里透出的铿锵坚定,让丹彤那怀疑和烦躁的情绪好了不少。然后,他又问:“丹彤,那东西对你来说很重要?”
“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她现在不想说这个事情了,她问叶孤城道,“那你在拾到我的东西的时候,它是装在哪里的?”
她现在想要知道那个能屏蔽能量晶体柱散发出波长的东西,那东西太可怕了。即便是回不去塞戈维亚,她也要把那神奇的东西给寻到。
叶孤城想了想:“是个小玉匣子,我让车夫给收起来了。”
“玉匣子?”听到这个回答,丹彤更是惊讶极了。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瞪着大眼望着他。玉石她是知道的,叶孤城也不是没有给过她玉石做的簪子和配饰一类的东西,可她当时真的没有起心研究过过玉石,只是单纯的把它们当做一类装饰用品而已。
叶孤城是习武之人,夜视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他瞅着丹彤那满是吃惊的眼眸,说道:“是车夫在道路上见到的,当时拾起来的时候,那玉匣子上还全是灰尘呢。”话落,他便轻轻地动了动身子,让她趴着更舒服一些。
“那明天给我看看,可以吗?”她问。
“好。”叶孤城说道,又伸手轻轻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靠在他的怀里,“睡吧,有什么事情,我们明天再说。”
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可是丹彤却是刚刚睡饱,一点困意也没有。
她安静地趴在叶孤城他的怀里,然后开始想着留下后代的事情。
在她第一次与生物仓分离的时候,主脑依格纳缇就已经在她的脖颈后微型智脑里做了准备,密切地监视着她体内的变化。尤其是在孕育后代的这一点上,只要她一旦与其选定的对象有过亲密接触,只要一旦有受精卵产生,便会在第一时间里监察到。她现在想到了才不久与叶孤城之间的事情,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现在,她还是和叶孤城他在一起了,不过让丹彤有些担心的是依格纳缇对她说过的话。
因为长久地呆在生物仓里,她的身体就一直处在半休眠模式,身体机能下降不说,而且正常的排卵期也无法监测了。住在白云城的时候,她更本就无法检测到排卵期,依格纳缇也一直很关心这个事情,不过这个只能是慢慢的恢复。想到这些,丹彤心底也是在不停的叹气。
她睡不着,在叶孤城他怀里的轻声叹息倒让他很担心。
“丹彤?”他轻轻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伸手慢慢地梳理着她柔顺细密的长发,那种水润丝滑的感触,每次都让他爱不释手,“睡不着吗?”
“嗯。”她闷闷地哼道。
“丹彤,可以告诉我那‘人偶’是怎么一回事么?”既然睡不着,那就说说话吧。况且分开的这段时间里,他的确是很想知道她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见叶孤城提起这个,她在他的胸口蹭蹭,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道:“她是来保护我的。”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说出来,可是在叶孤城听来,就有了一股淡淡的埋怨之意。他在听到这句的话的时候,忽然间回忆起来,他曾经对她说过一句话‘呆在我身边,我会保护你的’。然而此时此刻,在听了这句话后,顿感羞愧。
红晕漫上了他的耳后根,他庆幸这是黑夜里看不见。
尴尬与羞愧过后,叶孤城他又问:“丹彤,我们第一次在海上见面交手的时候,其实是那人偶对吗?”这是他在见到那个人偶后的猜测,并且这疑惑是越来越大,最后还是忍不住给问了出来。
说起海上的第一次见面,丹彤忽然间心情变得很好,她闭上眼,一面回忆当时的情况一面轻声道:“嗯,那次与你交手,的确是我在操纵着人偶的。”
叶孤城一听,心中更是吃惊,更是对她是海妖的身份深信不疑。
“叶孤城,你在想什么呢?”见他许久不说话,丹彤也很是好奇地问道。
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很好,她喜欢这样呆在他的怀里,这会让她安心。
听见她主动问起,揽在她腰身后的手便轻轻地拍了拍,说道:“没有。”说话间,把薄被往上拉了几分,盖住了她的肩背才道,“睡觉吧,天色很晚了呢。”
卧室里再次安静了下来,丹彤靠在他的胸膛,侧脸听着他沉稳的心跳,缓缓地阖上眼。他的怀抱里那温暖的感觉,那安心的感觉,的确很是让她留恋不已。她即便是不困,可是与他这样呆着,她便会不由自主地陷入安稳地睡眠。
这厢两人倒是睡得安稳,然而在羊城里,绣花大盗的事情,却已经有了明显的眉目。
陆小凤已经发现了时间最关键的地方,加之薛冰是平安无事地活着,还给她带来了至关重要的信息后,他就决定将计就计,要看看这幕后的行凶之人还想要做什么。♀事情进展的相当感顺利,不过短短的十来天的时间,他就已经掌握了所有的线索。
今夜,陆小凤就在是思考着,是不是就在明早太阳出来的时候,宣布这件事情。
然而,除开丹彤,谁也不会知道,金九龄的生命时间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她对金九龄做的事情,那埋在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开始起了作用。
陆小凤还在想着明天该怎样去抓金九龄,该怎样防备他月兑逃。然而他却永远也想不到,明早看到的人,绝对会是一个瘫软在床榻上不会动弹的人。
其实,金九龄自己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出现了异样的情况。
丹彤给他埋在体内的病毒,在最开始的时候,会让他有一种强烈的错觉,感到自己的动作发生了延缓,有一种类似动作跟不上思维节奏的现象。然而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发现自己在与女人亲热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
当时发现这个情况的时候,他惊得不得了。当下就立刻去寻访名医,可是去检查,身体却是健康的。没有任何一点毛病,大夫说可能是事情太多,劳心劳力了的缘故。让他好好的去修养,去调养一番。他怎么不想去修养,做了那么多起案子,现在只要等着找到了一个合适背黑锅的人,并且把这黑锅给死死地扣在别人身上,把事情办好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想法是美的不得了,可是现实往往却是残酷无情。
在离开大夫的诊所没有几天后,他的毛病越发的严重了。先不说自己动作的延缓问题,就是那房事里,竟然出现了阳痿之兆,更不要提早晨起床的时候,眼花耳鸣。这简直就是严重衰老的前兆,太可怕了。金九龄心中也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中毒了。
这件事请他不敢声张,只能悄声无息地寻访武林中的好友,想让他们替他看看是不是与他猜测的一样。
可是等到见了这位精通用毒的高手之后,得到的结论更是让他瞠目结舌。他更本就没有中毒,那位精通用度的人只是告诉他说,他的情况就是纵欲过度,心思用的太多了。
在听了好几位精通岐黄之术的大夫们异口同声的肯定后,金九龄便打消了自己心中的猜忌,也忽然开始学习起养生来。他的变化落在陆小凤的眼里,虽然很是让陆小凤怀疑,但是他该做的布置却是一点都没有少。
夜色开始退却深层,天空渐渐的变得透亮起来,东方也是晨光出现。
陆小凤一夜未曾休息,安静地等待着太阳升起的时候,就去捉拿金九龄。
金九龄的住处在羊城繁华之地,那里是富贵之人的院落聚集地。他的宅院修建的奢华无比,可是从外面看上去,却是朴质无华。那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小院子,院子虽不大,但一花一草,都经过刻意经营,看来别具匠心。花木深处,有三五间精舍。这种强烈的反差,在此刻走到这里的来的陆小凤眼底,却是越发的印证了他心中的一些猜测。
与他一起来的有薛冰,有江重威、霞、常漫天、公孙大娘、华一帆。他们早就在暗地里和陆小凤通了信,现在,他们就是要来找一个公道。陆小凤让他们暂且不要出面,呆在暗处,见机行事。
陆小凤来的时候,金九龄刚刚起床,正在享用他的早餐。
他和陆小凤打了赌,陆小凤承诺会抓到公孙大娘归案的。因为公孙大娘就是金九龄选出来的,那个替他背上黑锅的人。他现在可是美滋滋地等着陆小凤拿人归案来,却永远也想不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初秋的院子里,树叶一片金黄。
渐渐染色的秋草在晨间浓雾的笼罩下,穿上了一成薄薄的霜。
浓雾退却后,叶片上便留下了晶莹的露珠,反射着太阳浅金色的光。
院落里静谧的氛围内,大榕树下的石桌上,一壶的茶水正散发着袅袅馨香。
石桌边的男人听见了脚步声,本来还是一脸的悠闲,霎时间就变得狰狞戒备。“谁,是谁来了?”他厉声呵斥道。
“哎!大清早的你就这么紧张做什么呢?”站在大榕树枝叶间的陆小凤轻功了得,他笑嘻嘻地朝着金九龄打招呼。
金九龄听到了这个声音,顿时就放心了一些,说道:“你这么早不去抓人,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老实说,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看到陆小凤,因为看到了陆小凤,他生怕自己就露馅了。虽然表面上强装镇定,可是心底却是那么的焦躁与不安。
“没吃早饭么,到你这里来寻一点吃的嘛。”陆小凤说道这里,便纵身一跃,轻飘飘地从大榕树上落了下来,刚巧就落在石桌边,金九龄此刻坐着的正对面。一入座,便不客气地说道,“不要这么小气嘛,我来吃一点,又吃不了多少的。”说着,更是伸手在桌上的早点里拨来拨去的。
金九龄见他这样,知道他更本就不是来找吃的,怕是有事情来对自己说。
果不其然,他刚刚想到了这里,就听见了陆小凤说:“我说金九龄,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去抓那个绣花大盗公孙大娘,而是来你这里吗?”这个问题就如尖锐的针,猛然扎入了金九龄的心间,顿时就让他眯了眯眼。
这个动作,却在这短暂的刹那被陆小凤收入眼底。
见到金九龄这样了,他心中更是越发的肯定了,便更是笑说道:“难道你不想知道吗?”陆小凤一边说,眼神更是别有深意地落在金九龄他的脸上。♀
那眼神里,强烈的透露出一种无声地嘲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绣花大盗么?
很显然,这样的嘲讽让金九龄忽然拉下了脸,狰狞且凶残的表情已经浮现在了他的脸上,他怒道:“陆小凤,你竟然在怀疑我?”他说的咬牙切齿,口吻更是怒意滔天。仿佛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被朋友冤屈了。
陆小凤显然是不会被他的亲情牌给迷惑的,他一边说笑,一边抓起石桌上的一盘水煮花生把玩在手心里,道:“金九龄,这件事情真的做的很棒啊。你布下了许多局中局,把我们引入了歧途,可是你却忘记了许多很细小却很关键的事情啊。”话都说道了这里,还有什么回转的余地呢?
可是金九龄到底是一个厉害的人,面对揭穿,他连一点点紧张和吃惊的表情都没有,仿佛陆小凤是在说一个错误的推理,他只需要在他说完之后,以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在加以纠正错误。
陆小凤也不着急,便继续道:“你亲手做的案子发生之后,你相信别人一定会找到你的,因为你是六扇门中的第一名捕,别人永远也不会怀疑到你。而且,你的名声很好。你故意将绣着黑牡丹的红缎子交给我,你知道我一定会拿去找薛老太太看的,然后认定绣花的是一个女人。”说道这里的时候,金九龄更是笑嘻嘻地望着陆小凤。
陆小凤也不着急,反倒是把话题忽然一转,道:“金九龄,知道这些天我为什么不提薛冰的事情吗?”
一说到薛冰,金九龄的心中忽然就像是被凉水泼了一盆。
“薛冰还活着,完好无损的活着。”陆小凤的口吻欢喜极了,简直就是在刺激他,“她活的好好的,她告诉我说,绣花大盗可能是一个男人。你串通蛇王掳走了薛冰,却是想杀了她,扰乱我的心情和思绪,在匆忙与混乱中做出不理智的判断。”
金九龄听到这里,更是哈哈大笑起来:“陆小凤,你忘记了证据,收集的证据呢?推理果然不错,可是你忘记了拿出最重要的证据来证明。”
陆小凤也忽然笑起来,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啊,是啊,我怎么把重要的证据给忘记了呢,瞧我这记性。”说着,就从怀中模出一红段子。
那正是绣花大盗的杰作,他笑眯眯地道:“这上面的牡丹有一瓣的针眼比别的花瓣粗,想必绣的是两层线,拆了一层,还有一层!更重要的是,别人看你在绣花时,其实你却是在拆线,所以那牡丹虽然是女人绣的,那绣花大盗却不是女人。这就让薛冰活着回来告诉我的话,越发的有了肯定。”
“这些都还不重要。”金九龄继续否认。
话音刚落,忽然空中有人影闪动,却见两个娉婷的身影落在院落里。
“这样够吗?”清脆的嗓音带着不服输的口吻,响彻在院落里。
金九龄看到眼前的人影之际,顿时心头也是一紧:三个女人,她们中间的那个女人,就是红鞋子组织里的二娘,他金九龄的相好。然而还不等他说话,他就发现事情真的没有对了。
“你的相好,我们红鞋子里的姐妹,已经全部招了。”薛冰扬了扬眉头,更是嘲笑道,“所有的证据都已经送到了官府,现在外面就围满了人,包括你私藏赃物的地方。”话落,更是转头对着陆小凤道,“已经全部布置好了,他今天是插翅也难飞。”
听到这里之后,金九龄再也坐不住了,当下就原形毕露。
他恶狠狠地道:“早就知道会有与你陆小凤交手的一天,不过,我想和你这位傲视天下的武林高手,赌一赌输赢,比一比高下!”不等陆小凤搭话,他又道,“我若输了,不但心甘情愿的束手就缚,随你去归案。你若输了,我也并不想要你放了我!我只想要你为我保全一点名誉,莫要将这件事泄漏出去,我想,你看在我师兄面上,也该答应的!”
这样的话,顿时让陆小凤听得无话可说。
他缓缓地起身,朝着身后的屋子走去,毫无防备的打开了屋子的门。晨光间屋子里的情况照的一清二楚,那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大衣橱放在正中央。金九龄走到了衣橱前,拉开了柜门。霎时间,众人也看清楚了里面的东西:里面竟有一根枪、一柄刀、两口剑、一双钩、一对戟、一条鞭、一把宣花斧、一条练子枪,还有一柄似鞭非鞭,似锤非锤的大铁椎。这衣橱竟无异是个具体细微的兵器库。
然后,他一伸手,选了件兵器,他选的竟是那柄重达七十斤以上的大铁椎!
陆小凤与众人安静地看着他选的武器,最后,陆小凤一声叹息:“看来你果然随时随地都有准备!”说话间,陆小凤却拿起了那一盒丢弃在一旁的绣花针。
金九龄道:“我是个很谨慎的人,没把握的事,我是从来不做的!”
他的话音一落,忽然间,又有几个人的身影落在院子里。定睛一瞧,来的是三个瞎了眼的男人,一个紫红面膛,脸上带着三条刀疤;一个颧骨高耸,神情肃然;另一个却是锦衣华服,满面病容的老人。再次看见了这三个人,金九龄的全身都已冰冷僵硬。他当然认得这三个人。这三个人的眼睛,就是被他刺瞎的,正是常漫天、江重威和华玉轩的主人华一帆。
一侧的薛冰笑道:“我想,这似乎没有交手的必要了。”
然而,场中的局面并非是她的一句话就可以阻止的。金九龄必然会与陆小凤交手,他在拖延时间,他不想就这样结束。金九龄他大铁椎实际的重量是八十七斤。一柄八十七斤重的大铁椎,在他手里施展出来,竟仿佛轻如鸿毛。他用的招式轻巧灵变,也正像是在用绣花针一样。这一招施出,竟暗藏着六七种变化,却听不见丝毫风声。
陆小凤叹了口气。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明白,金九龄实在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他的武功实在是深不可测。直到现在他才相信,木道人、古松居士、苦瓜大师他们,的确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陆小凤他的心念转动极快,动作更快。他脚步轻轻一滑,绣花针已反手刺出,只听“嗤”的一声,针锋破空,竟像是强弩出匣!这根绣花针虽然轻如鸿毛,在他手里施出来,却仿佛重逾百斤。他用的招式刚猛锋厉,竟也正像是在用一柄大铁椎。
霎眼间两人已各自出手十余招。至强至刚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灵至巧的招式!至弱至巧的兵器,用的反而是至刚至强的招式!这一战之精彩,已绝不是任何人所能形容。江重威、华一帆、常漫天,面色都已不禁露出惊讶之色。他们虽看不见,却听得见。
然而,就在这本来是让众人眼花缭乱,胆战心惊的时刻。场中的一人却倒下了,毫无预兆的,就像是忽然飘落的树叶。
这倒下去的并非陆小凤,而是金九龄。
倒下去倒是没有什么,然而让众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金九龄倒地的那一刹,在场只要不是瞎眼的,终于亲眼见识到了什么叫弹指间刹那芳华。没有人敢上前去,只能眼睁睁地站在一侧看着眼前这只有在那些说书先生口里听过的精怪故事里的一幕。
多么可怕的事情,一个正常的男人,竟然在一场打斗中,忽然就苍老了。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众人见他的头发变成了白色,他的肌肤松弛衰老起了皱褶,他的眼眸变得昏暗浑浊,他的四肢在萎缩。仿佛是天地间的神灵也看不惯他的为非作歹与作恶行凶,只是在一瞬间,便收走了他原有的东西,他们看着他痛苦的在地上呻|吟,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叫,让众人都感到头皮发麻。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上天惩罚,而是丹彤植入他体内的毒素起了作用。可怕的毒素,现在他们只是看到了开始,因为接下来,他们将要看到一个人是怎样被活生生地溶解掉的。丹彤不喜欢物理性的伤害,对于当初想要对她动手动脚的人,必然是会被惩罚的。
金九龄此时此刻,终于领略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陆小凤也站到了他的身侧,双眸里全是悲戚和惊恐。他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你自己中毒了,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命了,所以才有今天的举动?”他认为金九龄是临死前的挣扎,他不像死在大牢里,所以便在这里激发了自己体内的毒素。
金九龄现在还听的清楚他的话,他张了张口,费力地说道:“并非中毒。”
这四个字,已经是让他精疲力尽,似乎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
一侧的薛冰已经吓得退后了好几步,拉着公孙大娘和被她们捆绑起来的叛徒二娘一起朝后退。
霞正在轻声地给江重威描述此刻面前发生的事情,她的言语描述相当准确且惟妙惟肖,可是听在这三个眼瞎的男人耳朵里,却是让他们感觉毛骨悚然。
当然,霞的声音金九龄也听见了。他现在觉得自己无法动弹,甚至是体内有一股无名的业火在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在体内,正在慢慢地吞噬,似乎要将他化成灰烬。他的感觉没有错,的确是这样的。不过那灼烧他的并非是业火,而是毒素和人体的细胞相互作用后产生的能溶解蛋白质的酶。这种酶很快地就会将人体的细胞给分解掉,真正地做到死不见尸。
陆小凤还在想着怎么样去交差,可是,眼前的情况却是让他十分为难。
他到底该怎么对外人说,这个苍老的老人就是绣花大盗呢?可是,还不等他仔细的想,空气里就弥漫一股腥臭扑鼻的味道。随即,在场的女子便惊呼起来:“尸臭!”
陆小凤感到头皮发麻,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恐怖的死亡。他甚至觉得,那些死去的人和金九龄相比,简直是太痛快,太轻松了。他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那些传说里老天爷对人的惩罚,他心中更是对神明忽然升起了敬仰。
太可怕了,金九龄的情况太可怕了。
因为,能看见的人,都看见了同样的一幕。金九龄的头发开始月兑落了,他那已经布满皱褶的苍老肌肤上,竟然出现了一个个的蜂窝大小的洞,那些洞里竟然流出了混着血液的淡黄色脓液。强烈的臭味弥漫在空气里,整个院落里,透出一股森然。
公孙大娘和薛冰害怕极了,不仅仅是她们,就连陆小凤心底也有了退离这里的冲动。
可是,他的好奇心却让他无法挪开脚步。
“救我,救我。”金九龄还有意识,他好想活下去,他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去。
薛冰早就被眼前的这一幕吓的不清,忙拉着公孙大娘要离开。可是公孙大娘却不愿意走,她说:“我要看上天是怎样收去这些作恶之人的性命的。”强忍着害怕与惊恐,没有一个人离开。
溶剂掉金九龄足足有一个上午的时间,在太阳完全挂在头顶的时候。
彻底溶解掉的金九龄只留下一副白骨以及完全白掉的头发丝放在石板铺就的院落地面上,地上还有他的衣衫,他的头发,以及一地的脓液,以及那空气里无法飘散开来的尸臭。
前来的众人的心情是一个比一个沉默,他们都没有说话,而是有条不紊地离开了这个院落,并且叫官府的人来把这个院落封起来。
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恐怖了,他们是怎样散去的,怎样回到各自落脚处的,全都是一片茫然。
正午时分,薛冰和陆小凤一起坐在落脚客栈的房间里,两人一声不吭地面对面坐着,沉寂的可怕的氛围一直紧紧地萦绕不肯散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陆小凤才道:“薛冰,我们下去走走,这里太闷了。”
薛冰起身,点点头。她也不想呆在这里,假若条件可以的话,她现在就想要离开羊城。离开这个城镇远远的,终身都不要再来。她情愿今天早晨在客栈里呆着,不要出来。这样的话,她就不用见到如此可怕的一幕。然而这样的心情,几乎是所有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金九龄死了,就这样是死了,绣花大盗的案子也破解了。
金九龄掳走的那些财物,现在官府也开始去搜查,只是陆小凤和众人,已经没有了那份破案的喜悦了。他们都需要好长好长的时间,去调节自己的心态,让这恐怖的一幕在脑海里淡忘。
秋日里的眼光退却了炎夏毒辣温度,在这个时节变得分外温和。
远在另外一处的叶孤城,却正带着他的海妖一起观摩那在赶路途中拾到的小玉匣子。那小玉匣子就是司空摘星这个害人精的东西。小玉匣子的做工非常精巧,巴掌大的盒子上竟然雕刻着各式各样的图案,每一面上的图案都各是不同。
丹彤坐在书案前,看的相当仔细。叶孤城坐在她的身侧,陪着她一起。
她看的相当仔细,久久地握着那个小玉匣子眨也不眨眼,仿佛是呆住了一般。不过若是细细地看她的表情,发现她的表情里,不但是有生气还有诧异与好奇。叶孤城坐在她的身边,海妖在看小玉匣子,他在看他的海妖。书案前两人并排而坐,可是却是奇怪的没有说一句话。
叶孤城望着那张侧脸,心底却是思绪蔓延。
今早起床的时候,他亦如往常那般早起,可是他的海妖却是赖在床榻上更本就不想起来。他是一个作息都相当规律的人,当然是不肯赖床的。以前在白云城的时候,不是不知道丹彤会睡到很迟才起来。他本来也是想要她一个人睡懒觉的,然而这次,他的海妖却拉着他一起,不让他起来。
想到可能是昨天两人之间的事情,他最后还是陪着她,在床榻上赖床到了天光大亮。
不过最让他放心不下的是昨天的事情,昨天在一时情绪失控的时候对她做出的事情,若是换成一般的女孩子肯定是又哭又闹的,还会逼着他负责。可是他的海妖似乎在睡了一觉之后,就把昨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忘在脑后了,甚至让他也感到惊讶的是,他仿佛觉得她在昨天的事情后,就把这些天来的事情全数给忘记了。
若不是此刻她拿着那小玉匣子在打量在思考,他甚至以为丹彤离开他的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他一个人的幻觉而已。
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底有一股酸涩的味道,还微微地泛苦。他只要一想到她那些天与花满楼在一起的日子,就怎么都不舒服。仿佛那张本该他一个人书写的白纸上,忽然被一个人提笔写下了别人的名字。
“叶孤城,把这个玉匣子给我,好吗?”正当他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海妖忽然举起手中的东西,问话打断了他的思维。
他回过神来,点头道:“你拿去吧。”应了一声后,便又说道,“丹彤,你不生我气了?”他问的这一句,并非是指没有与她解释那捡来的东西一事,而是昨天他对她做出的事情。
可是,在丹彤的理解里,却偏偏与他想的事情相反。她道:“都已经过去了,那就这样吧。”在她的思维里,那些过去的事情是不值得她去继续浪费时间追究的。现在她只希望好好的与他在一起,早日留下后代,完成她的任务。又与叶孤城在一起事情,她还没有告诉依格纳缇呢。
两人谈论的事情虽然不是同一件事情,不过效果双方都满意就成。
亲耳听她说不生气了之后,叶孤城心底的那一抹酸涩才稍稍好了一点,他见她对那玉匣子似乎特别看中,便说道:“丹彤,你若是喜欢玉石,等我们从帝京回白云城去后,我会给你找很多这样的玉石的。”说着说着,现在就已经是相当自然地伸手揽过她,让她靠他更近一些。
若是在以前,丹彤会是主动靠在他的身边的,可是当时叶孤城却碍于男女只妨,总是会不着痕迹的躲开。可现在呢?情况似乎反转了,叶孤城在诚实地面对了自己的心,回应了丹彤对他的感情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就发生了极为微妙的变化。
至于丹彤呢,在见到了他的动作后,也是很惊讶的。不过短暂的惊讶后,便释怀了,心中有高兴也有担忧。不过,现在事情还没有走到那一步,等面临的时候再说吧。赶走了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想法,她接着叶孤城的话继续说道:“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石头很奇怪而已。”她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音刚落,门外的‘人偶’便走了进来,她把手中的小玉匣子递给了‘人偶’,那‘人偶’捧着小玉匣子便安静的离开了。
叶孤城好奇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确是非常好奇她身边的这个‘人偶’的。没有说话,没有出声,与主人心连心,甚至连眼神的交流也没有。从昨天到现在,他见到过这‘人偶’三次。昨天雨停的时候一次,晚上安置‘她’的时候一次,现在又一次。可是他怎么看,那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每一次见到这个‘人偶’,他就会回忆起来在海面上初遇的事情来。
丹彤却看清楚了他的眼神,那是她当初经历过的眼神,在塞戈维亚的时候。在她第一次用外置身躯出席各种场合的时候,都会受到身边的人如此打量的目光。刚开始有些不习惯,久而久之就无所谓了。
如今看到了叶孤城的眼神,那样好奇的眼神却勾起了她尘封许久的回忆。
的大姨妈这次来势凶猛,折腾死我了!,下ot)/??作者有话要说:作者菌终于好了,恢复日更!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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