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可四下寻过去,俱是来来往往的行人,没一个是歌声出处,正惊疑间,突然一把折扇伸到眼前,“哗”得一开,又拿回去轻摇慢扇,沈凡看过去,只见一个丰神俊朗的公子,气质非凡,朝着沈凡笑道:“兄弟,可是初来沧州,人生地不熟?不要紧,兄弟我上知天文,下通地理,风俗人情,名山大川,隐士高人,宗门世家,无一不晓。レ思路客レ若是不嫌弃,就让兄弟做一做向导,保证让兄弟满意。”
这公子一开口,形象陡然一变,满是市井味道,竟如个推销商品的商人。若是旁人怕是早已拉下脸,吐出一个字:“滚!”换了脾气暴躁的,怕更是要动手一把推开。沈凡一想,见这公子毫无修为在身,想来也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影响,便开口应下了。
公子裂开嘴,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意浓,伸出手,道:“您真有眼光,承惠白银五十两。”
沈凡笑道:“你抢钱呐。”
公子却道:“非也,非也。专业陪同,任劳任怨,知无不言,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只要在这沧州境内,便是险峰绝地,兄弟我也能陪你一行。这买卖可划算的很。”
先前白乘空给了沈凡一些银两,不过早在上虞便买马买各种物品用了个七七八八。之后老徐将财物也都交给沈凡打理,虽多是玄晶,也有不少金银。沈凡闻言一笑,身上多是银票金叶,取出一锭银子,递给那公子,道:“我对这不熟,便由你安排吧,带着我好好在这沧州玩上一玩。”心里却道:“最好去找些应对的了的麻烦,好生历练一番。”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了,只怕这公子摆手就走。
沈凡又问:“先前可有听到什么声音?像歌声一般的。”
公子接过银子,笑嘻嘻地收了,闻言道:“我没听见啊,您定是听错,哪有人在大街上唱那种半吊子诗词。神经病啊。”说罢又朝沈凡道:“在下孙也行,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沈凡说了姓名,孙也行嘿嘿一笑,瞧着沈凡,突然凑上前来,神情极为猥琐地说道:“您很有钱吧。”
沈凡点了点头,问:“怎么了?”孙也行一听,眼里jīng光直冒,突然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凡一番,头摇得如个波浪鼓一样,连声道:“不行,不行,不行啊。”
“哪里不行?哎……”沈凡见他样子古怪,出声询问,却被孙也行一把拉过去,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起。这孙也行虽然半点修为也没,可手上力道却是一点也不含糊,沈凡被他拉住,手上下意识一挣,竟是没挣月兑开。心道:“这孙也行怕也是有点门道。奇人异士果然是大隐隐于市啊。”
孙也行不知是怎么了,拉着沈凡,边走边嘿嘿嘿的直笑。他既然是以陪游为饭碗,不说别的地方,起码对沧州确实是熟的如同自家的后花园。不消几时,便带着沈凡进了一家布庄。布庄处在繁华地段,门庭若市。外面倒是寻常,门匾上三个字“锦缎藏”,龙飞凤舞,竟是用金线绣成的,闪闪发光。进了内里,更是别有一番天地。
进门便能看见一匹匹绫罗绸缎整齐的摆放在货架上,每个柜台前几乎都有两三人在挑选比较。沈凡道:“你是要给我买衣服么?”孙也行点了点,对一楼却是不屑一顾,直直拉着沈凡上了二楼。二楼便全是成衣,一件件款式各异,所用面料却都是上好。人也少了许多。毕竟所用面料楼下都有,自己定制更合心意,这些成衣虽然大多款式新颖,可却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偶尔有人猎奇,便来挑选两件。
孙也行显然是常客,上了楼,轻车熟路,找上了一名站着发呆的伙计。孙也行一拍他肩膀,那伙计被吓了一跳,忙换上笑脸,说道:“这位客官,您可有看得上的,我们这……孙也行是你!”
“孙也行是我!”那伙计显然是认识孙也行,登时换了张脸,指着孙也行叫道,孙也行也嘿嘿一笑,回了一句。伙计长着张脸,用手不住地往外推孙也行,口里道:“快走,快走,没钱总来这里乱晃悠,耽搁了小爷做生意,你担当的起?”
孙也行呵呵一笑,一把拍掉伙计的手,道:“当然是有钱了才上这来,没钱我上这来闲逛,神经病啊!”边说边用肩膀撞了撞沈凡。沈凡会意,觉得好笑,取出几片金叶子在伙计面前晃了晃。伙计被金光晃了眼,脸上一呆,登时又换上了谄媚的笑:“孙哥,孙爷,你老有空光临小弟这,简直是蓬荜生辉,不胜感谢啊。你看上哪款了,随便挑,给您个最好的价。”这伙计看沈凡年幼,并未放在心上。
“哼哼,蓬壁生灰,你神经病啊。我来给你添灰了你还不胜感谢,神经病!”孙也行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一手还往柜台上模了模,甩了甩,道:“果然是好厚一层灰。”
伙计勉强笑道:“嘿嘿,瞧您说的。哪里有什么灰啊。来来,这是本店最好的一套,你瞧瞧,合心意不?”说着带着两人到了一个衣架,指着一套衣服给两人看。孙也行摇摇头说道:“不行,不行。这什么破烂衣服,这等货sè也是最好,你们店长是神经病啊,还是当你孙爷是神经病啊。”
伙计连连道歉,又接连指了好几套衣服,每指一套,就被孙也行骂几声。又指了一套衣服,伙计脸哭丧着,孙也行过足了瘾,倒也不敢把沈凡晾在一边,脸上一笑,朝着沈凡说:“您满意不?”那伙计见了他这副德行,哪里还不知道他是狐假虎威,心里发怒,却不敢发作。
沈凡在一旁看了好久,初始觉得有趣,后来便觉得孙也行有些过分,想起那伙计之前对孙也行那副模样,便也由着他去,听后便说:“你来选吧,我不懂这些。”
孙也行便挑了两三套华服,沈凡结了账。从布庄出来,已是华服玉带。时间临近正午,孙也行带着沈凡进了城内最好的酒楼。伙计果然也认识孙也行,一上来便是冷嘲热讽:“走走走,这里没剩饭剩菜来填你的肚子,别拐了我们这的客人去,坏了我们的名声。”沈凡心想:“这孙也行以前是做了什么,怎么每家店的伙计都这么不待见他。见他这模样,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不过百姓无大恶,城守无大善。他这副模样,估计也做不了什么大坏事。”
自然孙也行又是摆了摆阔,震了震那伙计,叫上了一大桌的菜,点了两壶酒,喝到酣处,孙也行红着脸,红着眼,已是和道:“兄弟,你够意思,我认你这个朋友。来来来,干了,一会儿,兄弟再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凡修为在身,神智依然清醒,见他说得恳切,道:“好。”
两人整整吃了一个时辰,其中大半是在喝酒,结账出酒楼之时,孙也行已是摇摇晃晃,走不动路,沈凡摇摇头,玄气一运,登时解了孙也行酒意。孙也行酒刚醒,便拉着沈凡往一旁走去,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道:“兄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