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烈烈,树枝发出悲鸣,没有枯折的草也低声呜咽。
琴声泠泠,便如寒霜漫天,月华流泻,天地孤寂,无边旷野,行人踽踽。
风吹起雪白衣衫,烈烈的响,一如当年白衣少年,站在梅树之下,风姿翩然,人美如玉。
修长手指一抚,琴声铮琮。苏俊卿缓缓转身,面上是浅淡如水的笑容,“清扬,你终于来了。十八年,你终于肯见我了
苏婉卿轻轻叹息。这人到现在,还是这般单纯不通世务么?就这样坐着弹琴,整整两天,到底逼得自己出来见他。只是,见面争如不见!
她到底老了些,眼角有了淡淡的鱼尾纹。只是,长在她的脸上,便叫人觉得这每一条纹线都耐看之极。苏俊卿脚步一动,恨不得立刻过去,将那人拥在怀里,便如当日在梅林下,彼此相拥,终日缱绻。
“哥哥苏婉卿开口,声音温婉柔和,增添了岁月的磨砺,更添魅惑风情。
哥哥。苏俊卿脚步生生顿住。一声哥哥,到底把原来的情深都隔断了。毕竟是十八年没见了啊。这次,再也不能吓走他的清扬,他的婉卿。
于是,俊朗的眉眼舒展开来,笑容温润,“清扬,这些年,你过得可好么?”
他低声的询问似一道清幽的山泉,琮琮流淌于冰冷的雨夜,仿佛将黑暗也悄然融化。
苏婉卿浑身一震。清扬,这名字,竟是十八年没有听到了!十八年,便如忘川河畔,隔断了几生几世。若是知道,苏家最后的结局最终还是那样,自己还会不会走?
苏婉卿笑,眉眼从容温婉,“我看到你的报道了,这些年,你到底没有把画技抛下,也算很有成就了。流年见过你的画,很是赞赏
苏俊卿的心忽然跳起来,几乎要跳出胸口。流年,流年,清扬为什么会提到流年?张张嘴,却到底不敢问出。若是,她自会告诉自己。若不是,怎么问?问了,伤她的心,还是自己的?
“既然已经来了,还是先回家吧。两天都在这里,你以为你是那些警卫啊苏婉卿横了苏俊卿一眼,似乎又回到当初在梅园的情景。
那一次,苏俊卿执拗的想和警卫员一试高低,也跟着在外面站岗,结果,自己烧了三天三夜。
“你都还记得?”苏俊卿顿时一阵狂喜。转瞬又淡下来。清扬看过电视,为什么不肯找自己?
“哥哥,你这样俊,竟是比女孩子还漂亮,你就叫俊卿吧
当年戏言,言犹在耳。可是,那说话人的心,如今在哪里?
一路沉默,到了小小的院子,苏俊卿心里恻然。万万料不到,当初苏家千娇百媚的小公主,竟然住的如此简陋寒酸。
苏婉卿淡淡一笑,“习惯了就好了。别人能用,我就能用
这样的平和,更叫苏俊卿难过。当初,苏婉卿房间里的一块地毯,苏婉卿的一条手帕,一支画笔,也需要他亲自挑选,都要世家手工制作。如今,天之骄女,落魄如此。若是自己能果敢些,是不是,一切都不会这样了?
这次,再也不能错过了。
苏俊卿忽然握住婉卿的手,清润的眸子竟然灼灼如火。“清扬,你跟我走,去挪威,去咱们的童话城堡,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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