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卓丧尸的强力怀抱中,亚鲁眼睁睁看着薇儿被机械车带走。
随着机械车猛然开动,连接车体的缆线被全数绷直,下一秒便统一砰地月兑离。
薇儿被死死固定在后排座位上,扭头望向亚鲁竭力叫喊,却无声无息。
亚鲁无法挣月兑自身的束缚,薇儿也是。
冲出去的机械车硬生生撞翻了门口的两只丧尸,从它们身体上碾过,之后一路疾驰而去。亚鲁一边在安卓怀中挣扎,一边狂喊薇儿的名字,他的右臂朝薇儿伸直到了极限,本能地想要去够到她。
两人同时涌出了泪水。薇儿那张绝望痛哭的脸已离他越来越远。
他看到薇儿的口型,对方也不断喊着他的名字,亚鲁,亚鲁,尽管那是没有声音的。
马力强劲的机械车冲出仓库后,速度不断攀升。
狂飙中,又有其他丧尸傻里傻气地围拢上来,上去便一个接一个被轮番撞飞。在近乎疯狂的车速之下,撞飞的丧尸像布女圭女圭一样在空中甩着圈。
以这样的速度没有丧尸能挡住薇儿,也没有丧尸追得上去。当雷达探测到前往有一座守卫宿舍时,自动驾驶系统便立刻改道,流畅地绕了过去。即使薇儿被困在车上无法动弹,乔布斯的jīng密设计也会让她毫无后顾之忧,机械车会载着她一路畅通地离开这里。不过机械系统被安卓抓坏后大概就有些危险了,故障可能随时出现。
机械车引发的动静,吸引着各个方向的丧尸聚集过来,人头攒动,薇儿依然在回望的那张脸越来越远,渐渐被丧尸的身体全然遮挡。
亚鲁呆滞地看着视野中的一片丧尸,意识到薇儿离开他了,就这么离开他了。他的脑中飞快闪回着那些曾经的画面——面对趴在地上的自己,薇儿高大地站在cāo纵台上,一脸冷静,从丧尸地毯手中解救了自己——薇儿搀扶自己逃生,面对滚动的丧尸断头,勇敢地一脚接一脚踢上去,踩上去——薇儿用图画和他交流,冲自己竖起拇指,“我很厉害哦,对吧?”——薇儿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郑重地、无音地叫他的名字“亚鲁”——薇儿被他的冷漠伤害,默默坐在大厅角落黯然伤神——薇儿和自己利用黑夜,在彼此面前的地板写字画画,以作道歉——薇儿各种整他,最后从背后搂住他的腰,无声地笑个不停——薇儿爬下救生梯,放弃逃生的机会,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在自己即将坠落的同时准备用身体挡上去……
亚鲁呆滞地望着薇儿离开的方向,眼中的泪水兀自流着,那只手仍旧不甘地伸向已不存在的对方。
随着时间流逝,并没有其他人进入机械车,那座通过缆线cāo控所有车辆的大型机械便停止了运转,所有车辆由此取消了点火启动,重新归于沉寂。
最终,亚鲁伸向薇儿的那只手,枯萎似的垂了下来。
现在,他的注意力才转向是谁怀抱着自己,不让自己离开。
亚鲁转脸看向自己的左肩,安卓丧尸的脑袋正依偎在自己的肩膀上。安卓也转脸看他。
一张人脸和一张尸脸近在咫尺地对视,彼此都异样的平静。
亚鲁此刻的平静是彻底的绝望,而安卓的平静是脑子受损后的痴呆。
安卓那对腥黄的眼球,就像两颗刷了亮漆的呆滞木珠子,唯一具备的眼神,便是左右摆动两下。问题是,此刻的安卓行为诡异至极,却让亚鲁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危险。
安卓望着他,甚至歪起了脑袋,饶有兴趣的模样。
那个原本在地下监狱中发疯乱钻乱跑,丝毫不停歇,因此差点将自己点燃的安卓消失了。
亚鲁还无法接受这一切。
与此同时,仓库铁门的开放,让外界的丧尸纷纷涌入,它们看到一个同类正怀抱着一大块鲜肉,便想上前与其分享。
面对死皮赖脸过来吃的同类们,安卓的眼球蹭地瞥了过去,很不友好。
同类们像每次进食前一样舒展筋骨——纷纷张大嘴巴,让韧带发达的下颚撑到极限,牙龈和尖牙全然外翻。
安卓显然不愿和这些低等的丧尸为伍,更何况是和它们分享。她的右臂松开了亚鲁,撑在地上一弓,发达的肌肉相当饱满地鼓胀起,下一秒便向丧尸们弹shè而去。
丧尸们完全没料到这位女同事居然会跳,而且跳的这么高。傻不拉几的它们唯一的移动方式,就是迈着不规则的步子,双腿僵硬而艰难地行走。
当空而来的安卓,右手一把掐住了一位男同事的脖子,在对方瞪圆了眼睛的同时,她感到手心里的脖子已挤成了机械车的缆线一般细。
男同事的粗壮之物被自己活活握成细物的过瘾手感,让她迷恋。
男同事的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嗓音,因为脖子中的一切都已被挤得粉碎,当然包括声道系统。如果说此刻他的嘴仍在发声,那也是脖子中骨头粉碎,还有血泡沫涌出的声音。
安卓放开了对方的脖子,呈现出来的,的确是只有机械车缆线那般粗细的一只脖子。那只细脖子立刻软了下来,他的脸便直直埋下去,脑袋奇异地坠到了自己胸前,脸贴在了自己胸口上,安卓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了。随着他往前迈了两步,那颗脑袋挂在胸前,zìyóu地晃荡着。
安卓的手臂用途再次转换为腿,稳稳落地。
这只常年被阳光震慑的男丧尸显然很低能,大脑中只具备最基本的进食思维——面对女同事对自己的摧残,毫无怨言,继续朝亚鲁的方向顽固走去,只为那一口吃的而活,别的什么都不在意。
面对这只已失去威胁的丧尸,地上的亚鲁双手撑地,仍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朝四下望去,没有发现其它可供逃生的出口,而那扇大开的铁门外,又满是丧尸,且越汇聚越多。
安卓已不再理会那位被掐细了脖子的男同事,任他朝亚鲁走去,她转而对抗起其他的几只丧尸。脖子可以申请世界纪录的这位,显然是交给了亚鲁自行处理。
这位脖子都成这样了,嘴还贴着自己的胸脯,就算亚鲁呆站着让他吃,他用双手把脑袋抬起来,把嘴送上去啃,吃到的肉也没法通过脖子进入消化系统。尽管如此,他依然诚恳地来到亚鲁面前,要吃。
亚鲁已站起身,什么也不用做,只是推了这位一把,这位便弱不禁风地仰面摔倒在地,相当之可怜凄惨。
难民,亚鲁脑中第一时间冒出这个词。
随着砰然摔倒在地,这位的脑袋便像拴着一根绳子的球掉在地上——既胡乱弹动晃荡,又受绳子的牵拉而一顿一顿。
然后,他坚韧不拔地又坐起身来,身残志坚,脑袋都挂到后背上去了。
他默默地重新站起,无怨无怒,死皮赖脸地朝亚鲁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