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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坤乾心镜

晨光惨淡,孤影寂寥。♀

青鸾如一个初生婴儿般蜷缩在软榻中央,眼泪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茫。空旷的房间里声声沙漏,如冰刃寒锋正将心房慢慢切碎。

又错了!

青鸾心中悔恨到无力……为什么自己总是在犯错?

“听说……你能看见人心柔美清凉的声音响起,伴随着“踢踏、踢踏……叮玲、叮玲……”的木屐与环佩之声,一个锦衣美妇从门口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有了坤乾心镜,连看守之人都不用了。看来,我们的星魂大人对自己的阵法还真是自负!”

青鸾动也没动,依旧蜷缩在榻中。

湘夫人信步向前,直到青鸾的榻前,娇声言道:“真是可怜,你巴巴地想救那个少年,可人家却不领情……我说丫头,这世上的男人大多无情,你就是哭瞎了眼,也没用不是?”

青鸾眼珠动了动,微微侧首,望向湘夫人。“不是他无情,是我犯错,不该强求。至于你,大可不必这么说话。这院子里,现下除了你再无别的活物,无论你说什么,别人也都不会知道。这么口是心非,我看着难受

湘夫人的笑容凝在嘴角,“你……真的能看到人心。其实这么多年,有时我自己都看不清这心了

青鸾自嘲的凄然一笑,“能看见又怎样?不过一只眼睛而已。一旦穿越坤乾镜,我这只眼睛的读心术便会出错,真假不分,颠倒乾坤。你们会放心这个术法,不正因为知道我无处可去?”

湘夫人的笑容再次荡开,“读心出错又如何?我等**凡胎皆不会读心之术,不也一样好好活着

青鸾没落地垂下眼角,“我与你们人不同。我已习惯了读取人心,不习惯也不知道如何去分辨真言假语,那会让我无所适从。何况你们人都是那样复杂,说的难得和心中所想一样。你们总可以用华丽的辞藻,优美的谎言去掩盖那些肮脏的目的。你们总可以将自己的爱说成恨,将恨变成爱。纵然孩童时能真心以待,随着岁月流逝,随着年龄增长,终会变得会虚以为蛇,两面三刀。我适应不了你们这些变化,所以我愿意看心,因为只有它永远不会撒谎

湘夫人点了点头,“既是如此,你就该看到,我们不是敌人

青鸾缓缓抬眼,“我们只是有些目的相同,是敌是友,还很难说

“这年头,能有些目的相同就很不易了湘夫人缓缓笑道:“既然有着相同目的,那无论是敌是友,交易总是可以做的吧?”

“做不了青鸾答得很是干脆。

湘夫人笑意凝固,“为什么?”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为什么?”青鸾直视湘夫人的眼底,“星魂是你亲子,你为什么恨他?既然恨他,甚至当年都要杀他,现在又为什么要我去救他?你自己都不知道你自己要做什么!如此反复无常,又怎么与我做交易?”

湘夫人的脸瞬间白了下去,继而又扬起一丝讥诮,“你果然……不懂人心。♀古卷上说的不错,纵然你再像个人,终究不是个人,只是个死物而已

此话一出,青鸾僵住,脸上血色近皆退去,原本已经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就像当年的阿雪,学会了凌波飞燕的华丽表面,却没有参透它的精髓,总以为凭着区区技艺就可以演绎,结果跳出的只是没有灵魂的舞步。因为你们都不懂人心中的矛盾与彷徨!所以你们只得了个虚华的外壳。她的舞没有灵魂,而你……不懂人心。你不懂那个少年的骄傲,不明白他心底的情愫,所以才会对他使用那样的手段,犯他的忌讳。你也不懂人心变化、世事无常,所以才这么伤心绝望。你更不懂人们每每要做的抉择和取舍。哪怕这抉择有时万劫不复,这取舍有时痛彻心扉,可是却不得不做,不得不为

“取?舍?”青鸾喃喃,“怎样取?又会怎样舍?”

湘夫人眉目柔和,“那要因人而异。有人会为一己私欲,一点微利,舍去至亲好友,舍去心底温情。而有人,会为他人舍去自身,舍去一切。有人为情而舍义,有人为义而弃情,林林总总,怎能一概而论。你会读心,会遍历天下人的记忆,可惜看得太过直接,又怎能明白其中的心路艰难。许多事,除了看,更要去用心体会……”

青鸾目色幽远,似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无法看清这薄纱背后到底是什么。“好奇怪……”青鸾喃喃自语,“无论是人是神,你们都好奇怪。你们不是人偶,没有咒印的束缚,可是却从不听从自己的心意。爱就是爱,恨就是恨,如此简单不好么?为什么要弄得那么复杂?为什么……要把自己逼向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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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的微露凝在剑锋之上,被软巾慢慢擦去。卫庄蹙着眉峰,望着那把伴了自己十余年兵器微微出神。

“谁?”寒锋直指天际,白影却已然飘落在他的身后。卫庄嘴角微微抽搐,“现在……你的速度才真的叫天下第一!”

白凤依旧抱臂而立,身姿卓然,只是眉宇间多了三分萧瑟疲倦,少了两分随性傲然。没有理会卫庄的称赞,“麟儿来信,后日蜃楼

鲨齿归鞘,“哦?那你的蜃楼之行又有何收获?”

“很难对付

“哦?”卫庄奇怪地看了白凤一眼,“这话……可不像出自你的口

“实话实说而已。东皇武功、术法都已入化境,凡我所见人中,没有他的对手,也包括你,卫庄大人!”没什么好气的说完,白凤眉尖一挑,等待着卫庄发怒,可卫庄却陷入沉思,没有半点发怒的样子。

阴沉了半响,卫庄才缓缓开口,“即使纵横联手……也不行么?”

“什么?”白凤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去。他深知卫庄是何等傲气之人,又是将纵横的对决看的如此之重,不想却说出这样的提议。什么事能让他下得如此决心?

白凤宁神思索片刻,“我全力与他对过一掌,我已带伤,却未动他分毫……”话语中,他着意强调了“全力”二字。

卫庄并未抬头,又问:“若一拥而上呢?”

“群战?”白凤显然怔了一下,随即冷静道:“以东皇太一的身份、地位,我们纵是群战也不算过分。但大家派别不一,师承不同,彼此不熟对方招式,不仅从未习练过合搏,还彼此猜忌,到时只怕缚手缚脚……何况,他们还有赵高的罗网,阴阳家的众人,以及秦皇的铁甲护卫,人数上我们没有半点优势

“那就是打不过……”卫庄的音调依旧冷冷淡淡,“只能智取了?”他声音里犀利之气隐隐透了出来,“也好!我们流沙从来就不是什么名士侠客他这样说,让白凤一时模不透他的意思,“你去见子房一趟,将方才的话一字不漏的再说给他听

“是

“还有麟儿,叫她明日亥时前务必回来

“是

卫庄命令完后,便不再理会他,继续擦拭鲨齿。白凤转身刚要离开,却见赤练远远地站在林边,目色萧然。于是没有纵身飞走,而是缓步走向树林。

“即便他从没正视过你一眼,你还要一心向他?”白凤语气略带嘲讽,实则话中有话。

赤练并未细想,拳头骤然收紧,斜睨着白凤,“我喜欢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至于他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我看不出两者有什么关联?”

“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么?”

“你!”赤练压住怒火,咬牙冷笑,“至少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比某些人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强!”

白凤顿住脚步,深深看了赤练一眼,“真蠢!”

“你!”未等赤练的练剑抽出,白凤已几个纵身,消失在林海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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