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往事二
登山寺,后山。
黑夜之中叶云破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在这片杂而密的松林间穿梭不息。
“唦唦唦!唦唦唦!”
叶云破心中一动,主动停下了自己的后续动作,在高处找了一处茂密枝叶的地方,秉住气息,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传来异动的方向。
过不片刻从林间穿出两人,两人年龄在三十许间,当先一人身着灰sè布袍,手执一柄青sè宝剑,圆型的脸盘使他看上去有些敦厚,而后者穿一件青sè道袍,背负一柄古朴的宝剑,他的头发披散,一阵风吹过,叶云破心中微凛,原来这道家打扮的中年人,右脸颊有一道从下颚一直延伸到眼角的伤疤,显得可怖异常。饶是凭他的修为也不禁对出现的两人心生忌惮,只觉得的一人在八阶初期,而另一人却是看不透,叶云破躲在暗处不觉的放低了自己的吐纳。
“尤道人,你说这登山寺的后山真的有灵宝?”灰袍男子用手中宝剑将身前的一截树枝劈断后向身后的尤楚问道。
尤楚并没有回答同伴的话,而是环顾了一圈后才捡了处干净的地方盘膝坐下,他坐下后将身后的宝剑解下放到双膝上。待他将事情办好后才看向灰袍男子轻笑道:“邢三啊,邢三!我又没将你捆着、绑着,你若是不信,不跟来便是,何必时时问起这个问题。”
邢三嘿嘿一笑,用手模了模头道:“尤道人,哦……不,尤道长,尤大师你就当我刚讲的话是个屁,噗,放了就没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呵呵。”
尤楚哈哈一笑:“你也就这点出息!”
“呵呵,那是,那是!”邢三附和着笑道,哼,若到时真的有灵宝,看你能笑到及时。
尤楚看着邢三笑了笑便转过头去不再理他,但他看向树林深处的双眼却露出一道森芒的寒光。
躲在暗中的叶云破将下面两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内心不禁讥讽道:“看你两人貌合神离,还妄想夺那灵宝,哼。”
看着下方的尤道人双目环顾,突然在转到自己这边时便不再转动,叶云破心道一声‘不好!’
他刚想月兑身,却突然发现事情又有了变化。
“那是什么?”邢三突然一握手中宝剑,向叶云破所处相反的方向看去。
被邢三一叫,尤楚收回投往叶云破藏身处的目光,往邢三所指的方向看去,却只发现一道白芒一闪而没。
“追!”尤楚不等邢三回过神来,便往白芒消失的地方追去,邢三看到尤楚率先追去,那还敢耽搁,连忙催动真元,利剑一般窜了出去。
躲在暗中的叶云破浑身惊出一身冷汗,暗道一声‘好机会!’便头也不回的往相反方向疾驰而去。
…………
“慈通大师!”叶云三人和茫然不知所发何事的喜儿俱都吃惊的看着慈恩。
“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四位施主且听贫僧慢慢道来。”慈恩大师说完便站了起来在堂内来回走了一圈。
叶云等人也不打搅他,只是静静的望着慈恩。
“此事虽说没有多少人知晓,却也算不上什么秘辛。真要算来那是发生在二十五年前的事了。”
“二十五年前?”闻达问道。
“是二十五年前,当初我与慈通师弟蒙恩师看重,进入藏经阁内遍览群书,而此事就是从这藏经阁内的藏书所引起的。”慈恩先是回忆了一番后再续续道出事情的始末。
“闻施主可知敝寺的云和祖师?”慈恩转向闻达问道。
叶云惊讶道:“可是创立这登山寺的云和禅师?”
慈恩笑道:“正是这位云和禅师,那叶小施主可知他的来历?”
叶云笑着摇了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这云和禅师也是听家父提过,方才记得。”
“据我所知,这云和禅师是从西牛贺洲远渡重洋才到达这神州大陆的。而这西牛贺洲是禅宗发源地,难道传闻是真的,云和禅师是禅宗之人?”闻达接过叶云的话道。
慈恩点了点头道:“闻施主所料属实,云和祖师的确是禅宗十二神僧之一。之所以他会远渡重洋来到神州,是因为当时禅宗人心思变,把荣耀过份看重,昔rì令人崇敬的禅宗已然变质,而祖师生xìng刚烈慈悲,自然看不过眼,便月兑离了禅宗。”
“原来如此。”闻达不禁疑惑尽释。
“那这藏经阁里的经书是……”叶云眉头微皱,对慈恩问道。
“叶施主果然聪慧,这藏经阁里的经书便是当初祖师从禅宗带出来的。也正是因此,才酿成了昔rì的苦果。阿弥陀佛!当初祖师只是为了不让一些经书蒙尘,却不想当rì的一时善念,却酿出了今rì的苦果。”慈恩面容悲拗,给人一种不甚唏嘘之感。
“禅宗在祖师那时虽然有诸多令人不敢苟同,但其毕竟底蕴深厚。而魄宗门人修元煅魄之术,虽然与禅宗的锻体之术有着本质的区别,却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处。魄宗门人不敢对禅宗透露出非分之想,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登山一脉。”
“如此说来,那登山的处境岂不是有如悬崖策马,险之又险?”闻达道。
慈恩笑着道:“话虽如此,但魄宗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毕竟我登山一脉和禅宗是同宗同源。”
“哈,不敢明强,那他们就来暗夺了!”叶云呲鼻一笑,显然对魄宗的伎俩了然于心。
“呵呵,叶施主所言虽无不可,但却也差不多。就算他魄宗想暗夺,却也要问问我登山一脉是否同意。”慈恩这话说的虽然柔和,但其中的自信却是不言而喻的。在场之人皆是内心暗赞一声。
慈恩停了会儿续道:“魄宗历代宗主皆是男xìng,然而传到上一代时却是突然成了女xìng。”
“慈恩大师说的可是,现今离魄宗宗主吕无双?”闻达说出此人名字时,在场中人都不觉得感到室内温度降低了些许。喜儿更是好奇的往廊间看了一眼,然后紧了紧自己的衣襟。
“唉,问题就出在她身上,她可以说是魄宗不世出的天才,以她的资质几近当初的魄宗祖师,她更是一心想重焕昔rì魄宗的威势,便倾尽全力想从登山夺得经典阅读。好在当时剑宗出了个玉阳子李道衍,她才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可惜……可惜李道衍号称最可能突破天境之人,最终却为情所累。”
闻达听到慈恩说到李道衍不禁倏然起劲,但慈恩说到可惜时,他也免不了发出一声长叹。而琼月双目却露出一道摄人的神采,只有这样的男子才配得上当初号称艳绝天下的商青青。
“虽说吕无双因为忌惮李道衍不敢恣意妄行,然而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登山却迎来了这个不速之客。”
说到此处时,四人不禁一阵紧张,好似现在就是那一晚一般。
“是夜,正是我师弟留守藏经阁,师弟一生别无所爱,只爱专研修炼之术。然而那晚吕无双的到来却改变了他的一生。我至今仍想不明白,一生以追求天道为毕生理念的他,如何会在一晚上便被情爱累及一生。”
“或许这就是爱,你永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会来临,你也永远不知道你是否能够承受得起她的靠近,但当她来临时即使你是最为坚韧jīng金也会被这熊熊的真火所融化。”听完慈恩的话后,琼月望着窗外的明月自语道。
“或许真的如琼月施主所言,那晚师弟与吕无双一番恶斗,双方僵持不下,惊动了师父,而吕无双也意识到今晚已然失去了先机,便作出了暂时撤退的打算。”
“原本我们以为将会陷入一段不平静的rì子当中,然而接下来的rì子却是平静的异常可怕,但奇怪的一点却是,师弟他不再夜夜留守藏经,而是每晚都偷溜出山门,几近凌晨才返回禅房。而且他每天都是神不守舍,有时还会傻笑一阵。直到有一晚,师父将要再度溜出山门的师弟截住,那晚上他们谈了一晚,期间发生了些什么,讲了些什么,除他们自己外再也无人得知。但那晚过后师弟溜出了山门,再也未回,而师父却自从那晚后闭门不出,我再度踏入那道房门是在半月后,而那时师父却已然坐化。直到师父离世近一年后师弟才回来,然而一年后再度见到他,他却像步入风烛残年的老人一般。”
“到底是什么事情令智空禅师仙游,又是什么事情如此折磨慈通大师呢?”说到此处叶云也不禁好奇道。
慈恩笑着摇了摇头道:“师弟回来便到师父灵位前跪坐,这一跪又是一月,一月之后他来到我的房间,对我详细阐述了这一切的经过,然而说完后,他便合目长逝从此与世长辞,而这姹女术便是从师弟口中得知,也是师弟他一手创立的!”
“什么!”闻听此言,在场中人皆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一切,不觉发出惊愕的声音来。
“当初师弟离山一年,正是和吕无双一道。而师弟对吕无双爱慕甚深,自然想尽千方来帮助吕无双,而吕无双便是利用这一点使她的理想更进了一步。两人共同探讨了半年,才琢磨出这一姹女之术。说来可笑,佛门中人却创出这等邪教毒术,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师弟曾言他虽对自己创出这一邪术自傲,然而更深的却是自责。因为这一邪术集魄宗练魄之术与禅宗锻体之术两家之长,先以导气之术引入一个人体内,而这人必须是纯yīn体质,她将成为炉鼎,以豢养jīng气,jīng气在这人体内焚炼煅烧,取其jīng魄,摄其神华。待到jīng满神足之rì便用魄宗特有的摄魂**,将jīng魄神华据为己有。到那时修炼将事倍功半,超月兑桎浩。然而养气之人却从此成为活死人。而师父便是深感自己无力阻止这恶果的酿成,才决定以他自身的寿元来为师弟赎罪!”
“这就难怪了,起先我们以为那姑娘是嗜灵体质,却原来是纯yīn之体,受这jīng火锻体,难怪当时她体质忽冷忽热,却原来是这般情况。”闻达听了慈恩的阐述恍然大悟。
然而叶云却从慈恩后半句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但既然人家不愿意多做说明,他也不好细问。
慈恩听了一边点头一边道:“这就是姹女术!”
“好邪恶的功法!”叶云看向里间的女子不觉动了恻隐之心。
琼月秀眉微皱道:“那是否有解救之法?”
慈恩大师面容一正道:“这姹女术我是从师弟口中所知,当初说这邪术并无解救之法,但却可以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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