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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丹徒

小丁心中的担忧终于变为现实,莫笙不仅认识他,还认识他的义父。レ思路客レ

现在,他正处生死关头,又失去行动能力,没准下一个呼吸的时候死亡就会跟着降临。

这时候,必须要冷静,小丁暗自在心里对自己说,而下一刻,他才回答莫笙道:“莫老,您这是……”

“太慢!”莫笙气机一荡,一掌悄然拍在小丁左肋下方,将他击飞出去,力道事先已经被掌握好,能让他感觉到疼痛却又不至于伤筋动骨。

可尽管莫笙自认这只是“轻轻”一掌,却足以让小丁死上一次,可惜阎王爷没有空收留他,所以让他先在地上昏一阵子。

不知过了多久,小丁才从黑暗中醒来,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这也难怪,蛊虫发作的时间才过去不到两天,他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到最佳状态,等于是半个废人,硬挨了莫老两掌,不死就算命大。

小丁做了几次深呼吸,左看右看没看见莫笙,于是奋力挣扎着爬起来,准备逃离这个鬼地方,莫笙知道他的身份,留在这里太危险。

莫笙此时坐在一尊几乎有半人高的鼎炉后边,手里的浮尘不时甩来甩去,见小丁爬起来,便朝他说道:“哟!醒啦,快过来帮我看着药鼎!”

小丁抚模着痛处,心中不时涌起愤怒和屈辱两种情绪,他咬牙问莫笙,“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杀你?”莫笙满脸不屑的笑答:“我看用不着哎!过几天你说不定自己就把自己杀死了,这比我亲自杀了你还有趣得多,老许的方法可不见得很管用,你看你都死到临头了”。

“那与你何干?”小丁立即反唇相讥道。

莫笙对小孩子一般的斗嘴兴趣缺缺,朝左前方一个大大的架子努了努嘴,道:“那里有些治伤的丹药,你是个药师,知道怎么做,不过我jǐng告你,你想死可以,我不拦着,但你若是想把我拖下水,我就把你炼成丹药丸子送给人吃,庄子里还有好些个人准备等着丹药晋升先天呢”。

“你什么意思?”小丁莫名其妙,似乎感觉有点古怪,却又不知道哪里不对,也没人解答,他默默的走到架子上寻找合适的丹药开始治疗伤势,结果等他终于体会到话里的意思之后,惊得顿时就从蒲团上跳了起来,差点因为体内元气紊乱而走火入魔。

对此,莫笙嘲笑道:“年轻人的定力就是差,这就被老夫吓住了”。

“你竟然把人炼成丹药!”小丁好像听说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因为愤怒,全身都在发抖。

“少年郎,你的见识浅着呢!”莫笙长出一口气,以教训的口吻反问小丁道:“万物皆可入丹,既然花草树木都可以,人为什么不行?”

“那是死物!”小丁犹自分辨,脖子涨得通红。

莫笙往嘴里扔了一颗药丸,继续反问道:“那妖兽也能入丹,难道只有人才是活物?”。

小丁顿时哑口无言。

若论口才,一百个小丁都比不上莫笙的一个指头,只要小丁接过话茬,莫笙的反问就一个接一个。

“修行者,必先敬畏这个天地,后怀疑这个天地,进而相信这个天地。”

这是莫笙对新徒弟的第一句教诲,也让小丁铭记在心而受益终生,当然现在小丁却是没有办法听明白。

什么敬畏,什么怀疑,最后又相信的,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小丁就是忍不住要去思考这句话的含义,呆呆愣了许久。

“少年郎你想明白了没有?”

现在,打趣新徒弟成了莫笙的新爱好,他似乎就喜欢看小丁思考时着急的样子。

“没……没有!”小丁低声嗫嚅道。

“没有啊!那还不去给我把丹经抄上十遍,不!二十遍。”莫笙大声咆哮,手边能扔的东西几乎都被他劈头盖脸的扔向小丁。

小丁的每一天,都是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开始抄书,又在噼里啪啦的响声中盘腿修炼,要抄书是因为他是丹师的徒弟——简称丹徒,而修炼则是要为蛊虫发作而做好准备,它们下一次sāo动很可能是十天后,也可能是二十天后,小丁必须随时做好应对的准备。

但莫笙显然不这么想。

“蛊虫爆发的时间还很长,你还是老老实实的抄丹经去吧!”

“为什么?”小丁不明就里。

“以身饲蛊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你和老许一样,死到临头还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莫笙撇了撇嘴角,表示不屑,“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四只蛊虫都异变成母蛊你会怎么样?”

“我……我会死!”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四只母蛊闹出的动静可比四只子蛊还要猛烈,元气循环完全崩毁的后果就是丹田破碎,没有人能从这样的险境当中生还,小丁也不例外。

“嗯,你知道就好,我不会帮一个死去的傻徒弟报仇,虽然我和你的死鬼义父同出一门,但报仇这事,我没有兴趣。”莫笙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地火丹房,留下一脸呆滞的小丁。

如果说爱情是一种信仰,那么仇恨就是一种力量,虽然小丁现在还看不到报仇的希望,也没能找到报仇的方向,但却足以让他明白如何抉择,所以这一次,他依旧选择了苟且偷生。

小丁开始严格遵照莫笙交代的计划行事,从丹药滋养元气,一遍又一遍的淬炼自己的肉身,加强对神魂的控制和锤炼。

先天武者与后天武者之间隔着一道巨大鸿沟,这鸿沟不仅仅体现在实力上。

比如先天武者能够运用神魂秘法,内照观想只是神魂秘法其中之一。

又比如先天武者能够吸纳巨量的天地元气留在窍穴内,再经过逐步淬炼变成一种称为元力的能量储藏在丹田之中,这个过程称之为“筑基”。

由于小丁自小在普通人聚居的凡界里生活,对修行界的常识不甚了了,这立刻就成为他的短板,不得不抽出大量时间来恶补这些知识。

莫笙对这个徒弟的要求并不多,除了每天催促他抄写丹经和学习炼丹之术以外,再无其他提点,所以小丁所有关于修炼的疑惑只能自己埋头模索,哪儿失败了就从哪儿再开始,好在时间还算充裕,在地火丹房内他有足够的zìyóu。

无忧无虑的生活并未持续许久,小丁又撞上一件难题,他为四只蛊虫都异变为母蛊这件事情做了许多的准备和应对方案,结果到头来却发现一切努力都是镜花水月。

这些准备和应对方案的顺利实施,都需要足够的实力来保证,可问题恰恰出现在实力上,小丁觉得修为完全停滞下来,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进步。

于是他带着这个疑问找到了莫笙,并且希望莫笙立刻解答。

正在摆弄丹炉炼丹的莫笙被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如实相告,“你吃过噬基元丹,必须要重塑经脉,一切从头再来”。

“什么意思?”小丁又没有听明白。

“我怎么会收了你这个笨徒弟!”莫笙大声咆哮,“一切从头再来,就是散功,懂不懂?你要从武徒开始重新修炼,你懂不懂?蠢货”。

这么一喊,小丁才明白过来,或许是因为被骂成蠢货而愤怒,“这不可能,我明明……”

“明明个屁!”莫笙狠狠一巴掌拍在小丁的后脑勺上,大骂道:“你那天在山洞里做的事情我都看见啦!”

小丁被拍了个趔趄,半晌才讷讷的说道:“那天洞里没有别人啊?”

“我就在山洞里,要是你能发现,我就该抹脖子去死。”莫笙犹自觉得不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骂道:“多少人都以为自己能用护穴之法解除噬基元丹的功效,结果还不是一样,你以为噬基元丹真的那么好吃的?”

话说到这份上,小丁若是还没有明白自己当时做了一件多么傻的事情,那他就是真傻了。

他颓然坐地,半晌没有说话,许久才问道:“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没有,一点都没有,而且自行散功的后果你也清楚,还能不能熬过一九小天劫晋升先天都成问题,若不是这样,五公子怎么可能放心的把你交给我教。”莫笙很生气,嘴里一直发出“哼哼”的声音,这声音既是嘲讽小丁的,同时也是讥笑慕容宋的。

莫笙是狡猾的老狐狸,他教出来的慕容宋就是小狐狸,说到月复黑的程度,一点也不比他的老师差,反而因为上位者的优势而更加炉火纯青。

“那我也愿意一试,总比一辈子就这样强。”

与强大的仇人相比,小丁唯一剩下的优势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能够达成他想要的目的,哪怕将xìng命完全豁出去也是值得,这恐怕许多人都无法做到。

“现在可不行,你还得让蛊虫成功异变,庄子不留没有用处的人,哪怕为此剩下许多残羹剩饭,甘愿拿去喂狗”。

“那怎么办?”小丁是真为难,完全不知道怎么做才好,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无妨!”莫笙难得的在小丁面前露出一丝平和的微笑,“蛊虫发作的时候,我会在一旁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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