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哥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知晓了我的底细,有一天晚上,我正如往常一样正准备送果盘时,他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手在我身上不规矩起来,我吓的愤怒大叫,他却给了一巴掌,嘴里说着最难听的话,“你装什么装,以为自己是什么货色,你妈不知道跟哪个臭男人苟且生的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些话,冷冷的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愤怒极了,双手因为恐惧害怕与极度而不停颤抖,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将桌上的果盘狠狠的砸向他,那时大概自己已经疯了吧,手里拿到什么东西就像他砸去。吵闹声终于惊动了外面的人,等他们推门进来时,我的头上,身上都是些污秽的水果渣子,嘴角流着血,手臂上满上西瓜汁,嘴巴里大喊大叫着什么,成哥也好不到那里去,我的双手死命的揪住他的耳朵,我妈曾经说过,人的耳朵是身体上最柔软的器官,他的左耳已经有些被我生生扯出一个口子来,可我还死命的揪住,他出鬼嚎的哭声。
他们被这幅情景吓坏了,一时间竟没人过来拉住我,还是张姐反应快,上来给了我一巴掌,彻底打醒了我,才渐渐松开手,成哥模着自己的左耳,疼的在地上打滚,张姐赶紧让徐经理抬出去送医院,特意吩咐要小声点,徐经理机敏的点点头。
“看什么看,以为在街上看笑话呢?”张姐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
“赶紧的,客人还在等着人,你们该干嘛干嘛去,手脚麻利些,只是有一点,”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一下,环顾四周,“今天的事,要是谁敢说出去半分,别怪我张美华不给大家机会。”她凌厉的声音飘荡在四周,在这个场合让人更感恐惧。
大家伙都没敢回答,都低着头不语,张姐好像有些火了,“怎么,全成哑巴了,到底知不知道。”
“是,张姐。”
“这才像话,都下去吧,别耽误客人的时间。”
他们渐渐的褪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跟张姐,此时的我已经从刚才的愤怒中回过神来,脑子开始清晰起来,也开始害怕起来,缩在地上没什么反应,一动也不敢动。
张姐也不说话,自顾自的点起一根烟来,一圈一圈,整个房间弥漫着万宝路的味道,很呛人。
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心里也确实担心,小心翼翼的问,“张姐?”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仍旧抽着烟,吸完最后一口,将烟放在随手的一个果盘里,出“噗嗤”一声的声响。
“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抬头看她,不久,冒出两个字,“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会失去这份工作。”
“噗”,她从喉咙里出这一个单音节,随后是“哈哈哈”的大笑声,“我说,你可真够实在的,难道你就不担心都他来找你报仇,或者你把他耳朵扯得这么厉害,就不担心他去告你。”
“他要是告我,我就先告他。”想到他刚才的所作所为,一下子又愤怒起来,气呼呼的说到。
没想到,张姐的脸色却是一沉,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小姑娘,别拿自己太当回事,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其实看看你也并不吃亏,你看看他,耳朵不知道怎样呢?”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开始细细想想了,诚然心中有太多的愤怒与委屈,可就像张姐说的,至少自己没吃多大的亏吧,往后的路还长,自己还很需要这份工作,如果真要这么横竖横,对大家都没什么好处。
“张姐,我这边的事可以算了,可你能保证他么。”
张姐听到这句话显得很高兴,立刻爽朗的表示没问题,自己一定会把这事摆平。听到她这么说,我也放下心来了,她见我坐在地上,赶紧拉我起来,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修长白皙,涂上火红的指甲油,更显得风情万种,这样一个美人,不知什么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
她自顾自的说起话来,“看着你,就想起当年的自己,当时也是这么天不怕地不怕来着,因此吃了很多暗亏。当年,要是有人这么提醒我就好了,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了吧。”
不知为什么,听她这么说,忽然心里为她感到难过,再厉害的女人,也有些往事是不能忘怀的。
时间带走的只是青春,剩下的满是回忆。
那天晚上没有继续工作,而是直接回的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没有热水也没关系,直接用冷水冲洗身子,尽管是七月,可晚上的水还是很凉,冲洗在身上,牙齿咯咯响。洗完澡,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除了嘴角那处留有伤痕外其它都没什么。自己也特意煮了些鸡蛋,留作晚上揉揉眼睛。虽然在外人面前没有表露出什么,可成哥的那些话,却深深的进到心里,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早上醒来时,现自己的眼睛有些肿,忘记了是什么时候流的泪,也许是夜里吧,或者在梦中。好在工作的地方灯光灰暗,这种程度的话,估计能够混过去,嘴角的伤口也好多了,远远看着就像了个水泡,没什么大的痕迹。
今天特意早点看外婆,看到我来了,她非常高兴。不过马上就问我嘴角的伤是怎么回事,我当然不敢说实话,只说是自己吃东西不小心,体内肝火太盛导致的。她马上就相信了,没在继续问下去。中午给外婆吃了自己包的饺子,她最喜欢吃饺子了,估计在这边不方便吃到。想到这,心里就又酸酸的,可还是忍住,不让她看出什么不对劲。
告别外婆,径直去了夜总会,他们对于我的到来都感到非常震惊,只有一人除外,不知道是我看错了还是怎么的,人群中竟然看到她对我微笑,不是那种客套,而是自内心的。
走到更衣室,将衣服换好,走出来时不断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有个女孩子偷偷将我拉到一边,我记得这张脸,就是第一天上班时在背后说成哥坏话的那个姑娘。
“你怎么还过来上班啊,不怕又出什么事啊?”她的声音中有急切的意思,不似装出来的关心,听着心里觉得温暖。
“也担心,也害怕,可日子总得过下去,这份工作对我很重要。”我很诚实的说着,她听了点点头,眼睛里露出疼惜的味道。不知怎地,不喜交谈的我,竟问了她一句,“姐姐,我怎么称呼你。”
她显然没料到我会跟她搭讪,但很快就微笑着对我说,“叫我喜儿吧。”
“哎,喜儿姐姐,你叫我晓晓吧。”说完,咱俩对视一笑。年轻的时候,总是容易交朋友,因为都拿真心对待彼此,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
喜儿姐姐成了我在这家夜总会交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那之后,遇到一些难缠的客人时,她会尽力为我周旋,时间久了,自己也学会如何对付。渐渐的,对于一些刁难的问题不再害怕,而是能够勇敢面对了。
成哥来的那天正好是一个下着雨的夜,那天电闪雷鸣,因此客人不多。我跟喜儿姐姐还有其他人正在休息室中休息,门打开时,一开始谁也没有注意,随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不对劲,往外面一看,原来是他伤愈复出工作了。
听人说起过成哥的病情,其他倒没什么事,就是左耳那边缝了好几针,线弯弯曲曲像一只蜈蚣。
我跟他对视了一下,随后都把头低着,不去看对方。让他回来工作这件事还是张姐的主意,成哥在这边也算老人了,因此张姐也卖他几分面子。
“晓晓,喜儿,出来工作了。”正觉得尴尬之际,正好外面有人叫,走开,快靠近他身边时,感觉他用眼睛狠狠的盯着我,我不语,赶紧离开。
工作了一个月,顺利拿到了第一个月的工钱,加上一些客人给的小费,七七八八的,竟也有好些。留下一部分钱,剩余的小心翼翼的给收拾好,银行开门时,将钱工整的存好。
第二天上班时,特意来到张姐的办公室,工作有段时间了,一直没有去过张姐的办公室。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个嗲嗲的声音,“谁呀?”
“是我晓晓,张姐。”
“哦,进来吧。”她随即换了中语调,没有刚才的风情,转而变得有些漫不经心。
张姐的办公室比我想象中要简单许多,同外面的豪华装修比较起来,实在有些格格不入,但整体风格很素雅,让人无端生出好感来。此时,她正斜靠在椅子上悠闲的涂着指甲油,房间里满是香蕉水的味道,刺鼻。
“什么事啊?”她有些慵懒的问。
我将信封递上前去,里面装着一些钱,五百块,“这是给成哥的营养费,看病的钱我暂时还不上,等我再攒够一些,就把钱还给你。”说完,递上信封。
张姐没有说话,拿眼看看我,继续涂她的甲油,忽然我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打算离开。她终于涂完最后一个指甲盖,对着指甲吹了口气,才说起话来,“这也是你的一片心意,留下吧,你也算有心了。”
交上信封,心里终于安定了,我以为这下子两清了,谁知道,事情远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容易。
日子依旧这么过下去,到了八月底的时候,天气已经开始渐渐凉爽起来了,尤其是在立秋之后,风有些凉意了。
那天,我如往常一样,给房间内的客人送果盘,手脚麻利的放好果盘正想出去时,听到有人叫了一声,“等等。”
本来已经要出去的脚步只好收住,定定的站在那里。当时成哥也在,他马上麻溜的说,“哎呀李老板,人家只是服务员,不是陪您的小姐,您可别使坏。”
那个李老板听了这话更加起劲,“哪有什么使坏,只是今天高兴,让她过来陪我喝一杯而已。”说完,不由分说,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过去。一个躲闪不及,被他一下子拉在怀里,他身上一股浓烈的酒气混着香烟味道呛得我好一阵恶心。
他拿着一个酒杯,里面盛满了酒,“来,妹子,将这杯酒干了。”色眯眯的盯着我,同时把酒杯放到我面前。
见我有些不悦,成哥马上就说,“晓晓,这可是我们县城里的李老板,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喝了。”那副表情神灵活现,就等着看我笑话。
当时张姐在另一个包房里,没顾得上,喜儿姐姐也在别的包厢,身边没一个指望的上的。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陪着笑脸,将那杯酒干了。
“好好好,小姑娘有点意思,来来来,再陪哥哥干一杯。”听着自己叫自己哥哥,觉得更加恶心。成哥马上就另倒了一杯满的酒杯给我,“咕噜咕噜”,又是一饮而尽。
“哈哈哈,好啊,好啊,小姑娘是个干脆人,来,再喝一杯。”
那时的自己,早已有些不适,两杯酒急急忙忙喝下去,脸色涨得通红,虽然到了这边偶尔会出现刁蛮的客人陪着喝酒,但从来没有这么快的喝过这么多。我知道再喝下去要不行了,下意识的摇摇头。谁知他不依不饶,“怎么,你这是看不起我,是吗?”
“对啊,晓晓,怎么可以这么干,还不赶紧给李老板敬酒。”成哥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其他人都不做声。
他把酒杯放在我面前,我不敢拒绝,只得伸出手去接,成哥故意没让我接上,手一滑,一大杯酒全洒在李老板身上,酒杯在地上出清脆的声音,整间屋子的人全都不说话,很多双眼睛齐齐朝我看来。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大巴掌打过来,左脸顿时火辣辣的疼起来,“连李老板的酒杯都敢打翻,我看你是不耐烦了。”是成哥,他故意弄洒了酒杯,还诬赖我。只觉得心里委屈,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恶狠狠的看着他。
谁知,他又打了一巴掌,“怎么,还蹬我,不服气是吧,好,今儿个就打到你服气为止。”说完,上来又是两巴掌,很快,我就觉得自己的两只耳朵“嗡嗡”的,说话的人的声音明显有些听不到,嘴角不停淌着血,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人上前为我说一句话。
门,忽然开了,一丝光亮照射进来,“给我住手。”是张姐的声音,她听上去愤怒极了,平时的风情万种此时全无,见成哥还要动手,她急急走过来,一下子将他推到在地。
模糊中,好像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近,渐渐的,几乎能够看清他了。
是张君涛。
然后,我就昏倒过去了,倒地一霎那,能够感觉到一双强壮有力的手将我扶住,不让我落地。
醒来后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有消毒水的味道,那是在医院,我知道。睁开眼时,喜儿姐姐正巧陪着我,她见我醒了,高兴坏了。我觉得自己的脸被白色的纱布团团包住,想动,但是没有力气,只得无奈给她一个笑。接着是很多医生围上来,也见到了他,还有张姐。等医生回去后,他们站在我旁边,说了几声,可我没怎么听清。没多久,一个护士拿来了药物,服用之后,身体越来越疲劳,便睡了过去。
那几天,都是喜儿姐姐陪着我,身体上没什么不适应,就是耳朵疼的难受,也听不清别人说的话。在床上修养了几天,耳朵里还是“嗡嗡”的,夜总会的事,直到很久之后才听喜儿姐姐说起,那之前,张君涛什么话也没对我说过。如果当时知道这件事后来会成为导火索,那么,无论如何,我也会拦着,用尽全身的力气,阻止它的生。
可惜,没有如果。